第33章 入学测试
那丝魔力进入水晶球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和上次一样，球体的正中心燃烧起一簇火苗，接着开始膨胀分裂。它的体型越长越大，分裂出来的枝芽也越来越多。很快就填满整只水晶球，火焰的外层拥挤在透明的球壁上，像一朵被迫蜷缩起花瓣的橘红色牡丹。
多琳屏住呼吸，这和上次的情况不一样，难道她的天赋还能进阶？
她的对面，那位女教授也收起刚才漠然置之的态度。坐得挺直的背，微微前倾，专注地看着桌上的水晶球。
原本严肃下撇的嘴角拉平，她抬眼看了多琳一眼，这次是仔细的正视。这个长相与众不同的黑发女孩，有着百年难得一见的纯粹火系天赋，从火焰的大小来看，元素亲和力也非常不错。
很适合做她的亲传弟子，她也确实到该寻找接班人的年纪了。
异变突生，蓝紫色的焰心中聚集起一小团黑点，刚开始只是不起眼的丁点。不过一两秒，它就像滴落在水中的墨，氤氲着扩散开来。
黑色物质试图吞噬火焰，橘红色火焰就像领地遭到入侵一般，奋起反抗。它的颜色变得更深，想要把敌人燃烧殆尽。
这是从来没出现过的情况。多琳紧张的咽下一口唾沫，目光紧紧盯着水晶球。
她的心中度日如年，女教授没有出声，也不敢擅自放下右手。
这场生死决斗只持续短短十几秒，但她觉得已经过去一整个世纪。
这场互相吞噬的战斗最后以同归于尽收尾。它们失去活力，不再攻击不再反扑。它们的尸体被溶解，最终融合成一体。
水晶球里只剩下血红色雾蒙蒙一片。
火红长卷发的女教授眉头紧蹙，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教授，这是……？”多琳注视着教授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变化。
直觉告诉她，这看起来不像好事。
女教授的眉峰没有舒展，也没有为多琳解答的打算，而是直接通知她：“你通过初试了，留下你的名字和地址。至于是否录取，还要等学院做出决定。”
多琳无可奈何，只好听话的走到旁边。拿起插在笔座上的羽毛笔，接过教授递来的表格。
这张长长的羊皮纸上，已经登记上的名字并不多，起码远比不上排队的人数。
紧挨着上一个名字，登记上自己的信息，她的报名就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希望魔法学院的效率能快一点儿，她不想再体验一次等待高考成绩放榜的煎熬。
……
“乔伊斯，感觉怎么样？有不错的孩子吗？”白胡子的高瘦老头儿笑眯眯看向红发的女教授。
乔伊斯没立即接话，她像是在犹豫思考该怎么回答，眉峰蹙起。
等不到女教授开口，一位教授插话到：“你也太心急了，院长。第一天都是些平民，哪会有什么好苗子。”
他的声音慢吞吞的，音调刻意拖长，就像是在咏叹。
白胡子的院长不赞同的反驳：“每个来参加测试的孩子都应该被同等对待。”
“收起你那副令人作呕的贵族做派，布鲁诺。”另一位白胡子跳出来嘲讽，他的白卷发就像绵羊的毛般蓬松，身材矮胖，红彤彤的酒糟鼻让他看起来像圣诞老人般和蔼可亲。
他怼了布鲁诺，又回过头来向院长抱怨：“同等对待？去年你放进来的那批贵族小崽子们，我发誓，他们是我教过最差劲的学生。”
越想越气愤，他的声音拔高，整间会议室的教授都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愤怒。
“那些小混蛋，甚至现在还背不出完整的基础理论！他们挑走那些还凑合的，就把歪瓜裂枣统统丢给我。”说着脸颊都红起来，和他的鼻子成了一个颜色。
院长的眼神开始漂移，不敢对上杰弗里的眼睛，他心虚的说：“你知道我不得不那么做，杰弗里。再说，每个孩子都得有一位老师。”
布鲁诺反讽到：“你那点儿魔法水平也就只配收留那些垃圾货色，布兹。”
杰弗里·布兹气得跳脚，他噌的一下站起来，双手用力拍在会议桌上，后牙槽咬的紧紧的，脸上的肉都开始抽动。
“该死，布鲁诺你这头脑子里装满红酒的蠢猪，总有一天我会用靴子狠狠地踢你的屁股！”
见这两个老对头又要吵起来，坐在云英石长桌后方的芬恩不得不出来转移话题，他是今天负责战士测试的教授。
“今天战士分院那边倒是有几个还不错的孩子。有个男孩，才十七岁就已经是初级剑士。”
几位战士学院的教授纷纷侧目，没有老师就能达到这种水平，确实还不错，况且他还是平民。
乔伊斯终于思考完毕，理一理长袍上的褶皱，正襟危坐。
她开口：“第一天确实没什么好苗子，不好也不坏的水平。”
“哼。”布鲁斯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气，斜睨着杰弗里。
虽然他没说一个字，但那张拉长着满是不屑的脸就像在说：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不过……”乔伊斯犹豫。
“我遇到一个奇怪的孩子。刚开始，火元素填满整个水晶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纯粹元素体质，火元素亲和力也非常不错。”
她补充：“我甚至考虑过收下她当我的亲传弟子。”
这句话震惊到旁边那些摸鱼看戏的教授们。
乔伊斯本人就是位不可多得的火系魔法天才，五十六岁就已经晋级魔导师。在这片人族寿命上限超过两百的大陆，不出意外，她很可能成功进阶圣魔导，进入贤者之塔。
而她也因为过人的天赋，一向眼高于顶。能让她如此夸奖的孩子，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强大的天赋。
另外几位魔导师有些可惜。火系的天才，不出意料那孩子应该会选择乔伊斯成为她的老师，他们这些老家伙在这眼热也没用。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吊足了那些眼巴巴的老教授们的胃口，"没过多久水晶球里就出现了新的元素。"
“——是黑暗元素。”她顿了顿。
白胡子院长对魔法属性没有偏见，他乐呵呵地说：“双系的天才？那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
“不，不像是双系。”
乔伊斯蹙着眉说：“那些后出现的黑暗元素试图吞噬火元素，并没有像普通双系那样共存。”
“哦？”
“它们在自相残杀。”她说出自己的猜测，“最后谁也没有留下来，它们都‘死’了，水晶球里只剩下暗红色的雾。”
会议厅里的教授们都沉默下来。
几千年来，从来没有人听说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元素可能并存，比如难得的双系魔法师；也可能互斥，比如光元素和黑暗元素。但绝没有自相残杀这种说法，况且它们最后还‘死’了。
魔法元素怎么会死亡？它们只会在空气中消散，当有魔法师召唤它们时，又重新聚集起来。
乔伊斯没有看自己的同事们，她不指望他们能为她解答，她从来不认为这些人里有谁能真正超越她。
她只定定的看着院长说：“斯克利普斯院长，您觉得呢？”
斯克利普斯抚着自己的白胡子，沉吟：“不管如何，都是个难得的孩子。先让她入学再看看吧。”
没有人提出反对，全票通过。
……
此时的多琳还不知道，她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在筹备中。
不知道学院多久会告知她测试结果，不会要等到八月底吧。那她还能再接几个佣兵任务，攒点儿生活费。
自从升上c级佣兵，开始独立接那些清剿任务后，她也变得喜欢没事去艾伦酒馆坐坐。
路易斯说的没错，这儿的情报真的很丰富。
点了一杯温牛奶，多琳一边慢慢喝着，一边竖起耳朵听旁边的人闲聊。
现在她已经适应空气中闷热的酒香味，能安稳坐在这里喝完一整杯温牛奶或者热咖啡。
“喂，你听说了吗？”
“你说的南方那事？”
隔壁桌开始窃窃私语，但他们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嗓门真的很大，让人想听不见都难。
多琳抿一口牛奶，双手捧着被子慢慢摇晃。
“噢，我的光明神。”最先开口的那名大汉猛地灌上一口酒，粗鲁的用衣袖擦去酒渍，“我差点就跟着阿奇尔他们的佣兵团去了。”
“嘿，你小子真是好运。我敢打赌，阿奇尔那家伙可能都去见光明神冕下了吧。”
“听说吉里冈的城墙都被那些魔兽冲垮啦，真是难以置信。”
“吉里冈的城主当时雇了几个大佣兵团吧，这下他们可亏大发了！”
“是啊，本来稳赚的轻松活计……”
说得没头没尾的，多琳专注的听着，好奇心都被勾起来。
好在不止是她在被迫听墙角，斜对角那桌的老哥先忍不住，加入进他们的聊天：“你们在说什么？吉里冈怎么啦？”
“吉里冈那边么，春末不是一直都会发生兽潮吗？这次他们城主雇了几个大佣兵团，去清剿那些狂躁的魔兽。”
“这事我知道，我有个朋友跟着血鹰佣兵团一起去了。”
“哈，那你朋友可真倒霉！”
“怎么说？”
那个战士也没再吊胃口，而是同情的看着他，直接说：“这次兽潮比五十年前那次范围还要大，佣兵团们损失惨重，吉里冈的城墙都被冲垮了。”
“周边的村庄都被魔兽们夷为平地，那儿现在哀嚎遍地，每一天都有人在绝望中死去。”
他们接下来说的，多琳都不再关心。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大佣兵团，春末，兽潮，损失惨重，这几个词干扰着她。
时间对的上，路易斯他们就在那几个月接到的新任务，走得很匆忙。
雄狮也算是大佣兵团，虽然在a级团里成绩不拔尖，但被征召的可能性也不小。
希望他们不要有事，她在心中默默祈祷。
其他人她算不上了解，但维克托是一名高级剑士，路易斯也是即将晋级高级法师的强者。就算雄狮佣兵团也接受了吉里冈城主的征召，他们两个人保全自身也不成问题。
想通后，她渐渐冷静下来。
没有心情再坐在这儿收集情报，她端起杯子，一口气喝掉剩余的牛奶，起身离开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