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回到圣亚纳城
第二天下午，多琳先去了趟幻兽事务司，给肥啾注册上身份编码。
但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钱给它定制条脚环，只希望雄狮佣兵团的任务佣金能尽快发下来。
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像只等着发工资的社畜。
自从她给肥啾办上身份编码后，卡特就翘着尾巴，有意无意地在他们身边乱晃。起初她并不知道原因，直到被它脖子上一闪而过的金属光芒晃到眼睛。
“……”原来是炫耀吗。
可怜的肥啾，是主人的贫穷害了你。
不得不感叹，幻兽们的智商真的很高。它们有着和动物类似的外表，却远比地球上的动物聪明。
用过晚饭之后，和前台的漂亮女郎问好路线，多琳启程前往艾伦酒馆。
路上还算顺利，在这儿生活几个月后，认路已经难不倒她了。
艾伦酒馆是家历史悠久的老酒馆，这里人声鼎沸，叫嚷声怒骂声起此彼伏。这儿灯光昏暗，摆满了木桌，大量人口的聚集让空间看上去狭小拥挤。
推开陈旧的木门，燥热的空气携裹着浓厚的酒香，冲她扑面而来。
多琳皱起鼻子，她不喜欢这儿。不管是昏暗的光线，拥挤的人群，还是浑浊的空气。
而且总让她想起托夫多的那家旅店。
“嘿，矮子。不进去就别在这儿挡路。”
身后传来一个粗鲁的声音，接着，宽厚的手掌推搡上她的肩膀。
多琳侧过头，入目的是犹如砖块般的腹肌，她没有再抬头打量，而是往旁边走了几步，让开位置。
铁塔般的大汉很快路过她，从大门进入。
在那之后，多琳也走进了这间酒馆。她留心观察到，这儿像刚刚那个男人一样强壮的有很多。不同于想象中的懒汉和醉鬼，他们看上去简直就像随时能拿起武器战斗的战士。
这让她的心中疑虑重重。
在靠墙的角落里，她找到了路易斯。还是那身毫无装饰的纯黑法师袍，他难得的把衣服上的兜帽戴上，低垂着头，简直就像墙角的阴影。
他的面前放着杯冒泡的大麦酒，满满一大杯，看上去根本就没动过。
她走过去，曲起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路易斯抬起头，兜帽在他脸上洒下一片阴影，衬着脸颊边的黑色长发，昏黄的光线下，多琳只能看到他苍白尖细的下巴。
好在他很快就取下兜帽，露出那张冷白严肃的脸。
多琳在他面前的椅子落座。
一只指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推过来张半透明的水晶卡片。
"这是什么？"拿起那张薄薄的卡片，上面用美观的花体字镌刻着‘巴顿商会’四个字。
“这次任务的佣金。”他难得开起玩笑，“难道你以为我会提着一大袋像小山样的金币来见你吗？”
像是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闻的弧度。
佣金！没想到这么快。
捧着那张水晶卡，多琳的脑海中小剧场不停刷屏。没想到异世界的工资也是用类似银行卡的东西来发，她还没见过一个口袋装不下的金币呢。
被想象中小山般的金币冲昏头脑，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欠着路易斯一笔钱。
“那些材料钱，说好会还给你的。”
“你确定吗？”
路易斯搭在桌面的右手撑起，单手托住自己的下巴，肩膀微微松懈，一派闲适。
他很少露出这样不优雅的姿势。
“扣除掉那些材料钱，这张卡就只剩下——”他恶趣味的拖长音调，“大概三分之二不到吧。”
多琳迟疑地问：“……这张卡里有多少钱？”
“大概三千个金币左右吧。”他漫不经心的回答。
“这么贵？！”
“对于魔法师来说，这只是笔微不足道的花销。”
好吧，是她太过贫穷。
但是承诺过的事一定要做到。她认真地说：“明天我就去把它取出来还给你。”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虽然不能再继续一起冒险，但她真的很舍不得亦师亦友的路易斯，私心里希望雄狮佣兵团这次能在圣亚纳停留的时间长些。
他那双一贯冷静的棕色眼睛显出点迷茫，像是回答她，又像是在反问自己：“打算？除了继续跟着佣兵团，我还能去哪？”
教养让她无法对别人指手画脚，她只好换种问法。
“你们会在圣亚纳城待多久？”
这个问题倒是很好回答，他想也不想的说：“待不了多久，维克托接到个新的任务，很多大佣兵团都接收到征召。”
“我不明白，比斯图的危险程度不该损失那么多人手。现在大家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接下这个任务。”
他停顿住，像是突然想起，多琳现在已经不是他们的伙伴了。
“抱歉，其他的我不能说。”
多琳对此表示理解，保密任务内容是每个佣兵注册后都必须遵守的条约。
她很遗憾，和路易斯见面的机会恐怕不多了。
想到这，她终于下定决心。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拿出那本魔法理论，把它放到桌面上，轻轻朝路易斯的方向推去。
“这本书，”她语气郑重的说：“它的意义太珍贵了，现在我把它送还给你。”
路易斯放下那只撑着下巴的手，慢慢摩抚残破的硬壳封面，脸上露出伤感和怀念的表情。
过去良久，他却收回手，没有拿起那本书。
“下次吧。下次我们再见的时候，你再把它还给我。”他的声音像是在叹息。
“好。”
没有过多推辞，她双手拿起那本书，小心地放回挎包。
“下次见面前，我会替你好好保管它。”
他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两人心照不宣的立下再见的约定。但一个是朝不保夕，四海为家的佣兵；一个即将进入魔法学院学习。谁也不能肯定，这次的分别后，他们还会不会有活着再见面的机会。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两人都坚信着。
聊完正事，时间还早，两个人都没有起身离去的意思。
多琳开始找些话题闲聊：“为什么你会约我在这儿见面？”她打量一圈四周，还是对这样混乱的环境敬敏不谢。
“这儿可不像你会来的地方。”
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酒馆。”她诚实地回答。
除了有些客人有点奇怪。但圣亚纳是克利福德的首都，全国大部分的佣兵们都会在不同时间段聚集在这里，战士们出来喝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没有再吊胃口，他解释道：“这儿是圣亚纳最大的地下情报交流场所。”
竟然是这样！
这个空气混浊，空间逼仄的酒馆，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间就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她好奇的问：“这儿什么消息都能买到吗？”
“那就要看你出得起多少价了。”路易斯的眼中浮现起揶揄的笑意。
好吧，她是个穷鬼。
贫穷使她收敛起旺盛的好奇心。
领口的衣服小小起伏，是肥啾在里面翻了个身。
多琳从里面揪出昏昏欲睡的幸福鸟。正好她现在还有个疑问，希望路易斯能为她解答。
从半梦半醒中被拎起的肥啾，豆豆眼中还透着迷茫，四只长腿蹬在半空中。
“啾？”
“这个，”她把那四只黑色的长脚对着路易斯，“幸福鸟都长这样的吗？”
路易斯上下打量这只曾帮过他们大忙的小鸟，确定它没有任何异常后。
他谨慎回答：“是的，它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你发现什么不对的吗？”
“……所以它们本来就长着四只脚。”
“锋利的四只脚和身后触须，能帮助它们固定在猎物的头上，防止猎物在剧痛中苏醒，挣扎后把它们甩下来。”
“为什么它一开始要把两只前腿蜷起来？”
“呃……”沉思了会儿，他犹豫着说：“可能你的这只有些特别。毕竟谁也弄不懂幻兽们的想法。”
“啾啾啾”我只是想在新主人面前表现得温顺可爱点。
可惜没有人能读懂肥啾此时沮丧绝望的心情。
翌日一大早，多琳就准备前往巴顿商会，预备划出一笔钱还给路易斯。
这条街道就在佣兵协会的后面，街上也有很多铺面豪华的商店。但她来得不多，只在之前做任务的时候来过两次，对这儿算不上熟悉。
一个高瘦身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个全身裹着游侠斗篷的人，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毕竟这儿靠近佣兵协会，有游侠任务完后出来闲逛再正常不过。
但那个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在脑海中细细搜索一遍后，她终于想起来。
是杀死约翰尼神父的那个女人！
多琳脖颈后的汗毛倒竖，她不能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当初那个杀手，但两者给她的感觉非常相似。
她站在原地紧盯着，没有跟踪上去。理智告诉她，不要多管闲事。
那个身影很快掠过人群，进入一家黑色大门的不知名铺面。
直到划完钱，拐过一条街来到佣兵协会，她还在想这件事。
她的老熟人，六号柜台的雷瑟琳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难得主动搭讪：“您的任务完成得非常成功，也许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升到c级佣兵。但是您看起来好像不大开心？”
多琳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神很久了。
她忍不住向雷瑟琳打听到：“隔壁那条街，有一家大门是黑色雕花的铺面，显得阴森森的那家。您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阴森森？”雷瑟琳忍不住噗得一下笑出声，“您这么说也没错啦。那里是刺客协会，可不就是阴森森的地方嘛。”
“那里来往的都是些危险古怪的家伙，好女孩可不要去那儿哦。”
她冲多琳挤挤眼。
说着手下不停，在多琳的任务清单上打上一个小勾。代表她上次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重新再接新的任务。
多琳面无表情的反驳：“谢谢您的关心。但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请不要再说小女孩什么的，这会让我有些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