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助理看着自己老板愈发阴沉的面色，默默地吞咽着口中的食物，手上的动作愈发的快了起来，生怕自己慢一点，这满桌的食物就被掀翻掉。
池宗祺原本还想细细与梁行问话，忽地就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味。
孕期本就对信息素敏感的omega寻着这丝飘过来的气味望去，池宗祺只看到一个打扮诡异的壮实女人，味同嚼蜡般地咬着洋葱圈，视线与他对视时，充满了痛苦。
细细端详，那人长得好像又有些面熟。
池宗祺皱着眉头。
但要他仔细说出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似乎又说不出来。
那个女人看样子像是个beta，为什么会散发出带有海洋气息的alpha气息？
池宗祺福至心灵，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先前乖巧坐在沙发上面的聂宜年，险些被气笑了，这世上他还没有听说过会有两个信息素完全一样的人，甚至那么巧，正好跟他匹配上。
梁行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坐在对面的omega温柔地打断。
池宗祺站起身抱歉地朝梁行看去，表示自己有事要稍微离席一下，然后便朝着魁梧女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助理兼池宗祺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来，连忙瞪大眼睛朝坐在自己对面的老板眨眼示意——快隐匿，要不然你就完蛋了。
“嗯？”
显然聂宜年全然get不到他的含义，甚至面对诡异妆容，面部抽筋的助理，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脑抽要提出这个提议。
要不是怕池宗祺一眼瞥过来发现他，他也不会让助理打扮成这个样子。
池宗祺原本只是怀疑，等他快要靠近那桌时，魁梧女人忽然低垂着脑袋，不再看他。
心里面的怀疑变成了确认。
然而等他绕到那桌正面的时候，坐在魁梧女人对面的人却竖着一本厚重的菜单，紧紧挡住面容。
他往左移，那本菜单也跟着往左移，他蹲下，那本菜单也跟着往下。
“……”
池宗祺无语，忍不住出声道：“你是摔到脑子又没有摔傻，现在是把谁当傻子呢？”
这好玩吗？
池宗祺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聂宜年好好说说，抬手拍了下坐在聂宜年对面的魁梧女人，“你坐到我那边去，我跟他说两句。”
助理听到指令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双手端着自己的盘子就屁颠屁颠往梁行那桌跑去。
边跑毛躁的假发还在空中划过诡异的弧度，高大威猛的身材配上略微有些紧锁的连衣裙。
梁行：“……”
好，好辣眼睛。
这是什么妖魔鬼怪啊！
池宗祺看着硬是举着菜单不放手的人，直接伸手将菜单拿过来。
聂宜年不敢多用力，怕池宗祺往自己身边摔过来。
不出所料，那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池宗祺的眼前。
“说吧，不是让你在家里面待着吗？怎么突然就想着跟上来？”
聂宜年视线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的情况下，就将这口大锅扔到自己助理的身上，“是他说这家店还不错，邀请我过来吃饭。”
“女装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不然呢？”聂宜年理直气壮道：“你看我像是有这种癖好的人吗？”
池宗祺叹气，抬手揉揉发疼的眉间，“行吧，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过去跟人打声招呼，然后带你回去。”
聂宜年现在这个样子，池宗祺并不放心将人放出来。
毕竟聂宜年得罪的人太多了，把这个样子的聂宜年放出来，简直就是把肥美的小羊放在广阔无垠但布满狼的草原上——等死。
池宗祺看着聂宜年结完账，带着人走向梁行，说完话道完歉。
三个人往外面走的时候，场面诡异了起来。
“秘书从公司赶来的时间，根本不够你跟着我。”池宗祺对聂宜年公司在城市的哪个方向了然于心，没结婚之前，这座城市还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
“嗯。”
聂宜年只是应答，没有作声，显然不太想要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你是怎么过来的？”
“骑……骑共享单车。”
聂宜年目不斜视，抬手挡在自己的眼睛上面遮去刺眼的阳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我记得你不会骑车吧。”
“是想第二次脑袋被爆开花吗？”
池宗祺没好气地瞥向聂宜年，见alpha抿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一时间只觉得带孩子也不过如此烦人。
助理将车从停车场开出来，放荡不羁的假发遮住了他略微硬气的面颊，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在大润发杀了三十年的鱼，我的心冷硬如冰”。
池宗祺压着聂宜年往车子里面走。
一上车，隔绝掉整个嘈杂的世界，池宗祺身上沾染上的其他味道也慢慢被聂宜年放出来的大量信息素侵蚀掉。
池宗祺闭着眼睛，当作不知情。
看不见。
任由聂宜年的信息素在自己周围试探。
车子到家的一瞬间，池宗祺睁开眼睛，将想要跟着他一起下车的聂宜年按在座位上，“我现在不太想要看见你。”
“你先回公司待一会儿，晚上再回来吧。”
“药还有吗？”
后一句明显问的是助理。
“有，办公室里面也备了。”
“行。”
池宗祺没有再说话，闷声便下了车。
直到他进家门的那一瞬间，车一直停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
助理透过后视镜观察着聂宜年的脸色，直觉告诉他老板现在的心情不太好，作为一个社畜更加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去凑老板的霉头。
可车子就这么停在路中间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助理刚想开口询问接下来去哪里的时候，就被恢复正常的聂宜年瞥了眼。
“回公司。”
英俊面容上难以再寻觅到半分之前面对池宗祺的害怕和温柔。
聂宜年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微微发疼的后脑勺，不喜地蹙眉。
吃药会让他的信息素进入屏蔽状态，难以捕捉到池宗祺在信息素中表现出来的情绪反应。
不吃药，脑袋受伤的地方就一个劲儿地抽抽。
像是抽筋一样。
疼得厉害。
助理不敢多言，几乎是一瞬间便开动车子往公司的方向走去。
回到公司，门一关，聂宜年便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开了。
办公室的有一个休息室，推开门往里面，里面就像是一个展览品，什么东西都有，整整齐齐的。
最中间的沙发上面散落着不少的影碟，聂宜年给自己清理出一个位置，手里面握着一个木制的小玩意。
荧幕上被暂停的电影继续播放，双男主之间的清涩和细腻，炎炎夏日下的蝉鸣，画面青春又暧昧。
但完全激不起聂宜年一丝停留的欲望，手里面的遥控器按得迅速，一直在跳着剧情，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一瞬间，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放开了自己手里面的遥控器。
荧幕上的青年正抓耳挠腮，想要找个恰当的理由去对另一个男主好。
聂宜年淡然地看着荧幕上发生的一切，乃至最后双男主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也无动于衷。
“这个方法不行。”
聂宜年俯身看向休息室茶桌上面摆放的其他影碟，默默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这个方法不行。
他试过。
这种方法在情感公众号上面一抓一大把，甚至于姜越也嘲笑他说：“这年头真的还有人用这么古老的方法去追喜欢的人吗？”
聂宜年冷漠地瞥了眼姜越，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些事情在别人眼里看上去可能会不可思议，但聂宜年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他应该从头学起的。
学会表达，学会喜欢，不是沉默便能够将所有的事情解决。
聂宜年一直知道自己跟旁人有很大的差距，情感波动小，不会因为微小的事情便觉得兴奋不已。
似乎情感接收器上面被贴上一层薄膜，隔绝着人世间的种种。
他结婚，是因为国家对于优级alpha的年龄限制快要到了，与其由着不知何种操作方式的系统对自己的人生进行规划，不如自己先一步，将这种无法拿捏住的未来彻底按死在摇篮里面。
只要聂宜年想，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他的想法只是刚提出，就有不少家族闻风而动，就像是午时匍匐在庭院里的狗，闻到院子里面的香味，便摇头摆尾，乞怜着屋子里面的人能够给自己一口肉香吃。
聂宜年不是想被拘束，但不代表他觉得谁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另一半。
助理花了三天时间，将所有适龄的世家子弟都整理出来，其中匹配度最高的就是池家推出来的omega，适配度为75。
聂宜年坐在办公椅中，桌面上摊开的文件，逆着光源，看不清楚沉着身半窝在椅子里的男人是何种表情。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着，没有休止。
直至所有人都想，老板的想法怕不是就这么算了的时候，聂宜年敲着池家送上来的人的照片，沉声道：“选谁都一样。”
众人松了口气，有聂宜年这句话，他们便能够继续做接下来的事情没有任何的顾虑了。
然而就在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时，池家那边磨磨唧唧地说，新郎逃跑了。
但是他们家族的omega不少，跟聂总适配度更高的也有，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替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