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傻大个怎么跑你家来了？
什么璞玉，什么价值，曹猛根本听不懂那个。
因此，等凌飞叽里咕噜的说完，他才挠了挠头说道：“你说的，俺分开听，都能听懂。
怎么合在一块，俺就听不懂了呢？”
凌飞看出来这小子有点呆傻，但没想到能到这种程度。
张了张嘴，最后无奈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虽然很厉害，但还算不上最厉害。
如果你想要成为最厉害的那个，还得刻苦训练一番才行。”
“啊？俺不想吃苦。”
凌飞口打嗨声：“这说的什么话，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现在趁着年轻不吃点苦，长大了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再者说了，难道你就想一辈子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么？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啊。
你想想你现在在别人家里一呆，整天吃现成的，喝现成的，两个肩膀上头驮着一个大肉球，这像话吗这？
时间长了，你自己能厚着脸皮，收留你的人，会不会对你有意见呢？
何况就算楚公子愿意一直收留你，我打个比方，假如说他有个三长两短，人没了，你说你何去何从啊？”
傻小子曹猛什么时候想过这么深层次的问题，他整天就是早上想中午吃什么，中午想晚上吃什么，晚上想明天早上吃什么。
除了这些之外，别的他几乎什么都没想过，都是临场发挥，看到才想。
凌飞说的这些话对他而言，实在是有些太深层次了，在他吃饱睡，睡饱吃的人生当中，完全没有想到过。
这一下，曹猛把凌飞给说懵了。
眨巴着那个小眼睛，张嘴张了半天，口水都淌下来了，还是纹丝不动。
凌飞哪能想到自己一番话给曹猛说死机了，也有点害怕，赶紧上去用手捅了曹猛两下，曹猛这才恢复过来。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思考，表情从迷茫也逐渐转为坚定。
就在凌飞欣慰的认为这小子已经悟出来一些什么的时候，就听曹猛开口说道：“俺肚子饿了，晚上吃什么啊？”
凌飞的曹猛改造计划，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发生这种情况，属于是情理之中，预料之中。
此时凌飞还没有认识到一个问题，曹猛不是一般人，画大饼对他来说没有用，还是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才能打动他。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楚天追着阿秋，一路来到了院外。
这还没完，阿秋还一个劲的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伸手抹眼泪。
虽然没哭出声音，但那瘦小的肩膀时不时一抽，看得紧随其后的楚天，心里头也跟着抽抽。
他急忙上前，想拉住阿秋的手，但又一想起上次阿秋生气时，就是因为自己碰了她，所以最后也没敢。
于是他紧走两步，越过阿秋，然后站在她面前，转身停了下来。
“哎哎，阿秋，你别生气呀，有什么话咱们回屋去说不成么？曹猛他是个傻小子，说话都不过脑子的，你跟他计较些什么啊？
别生气了，来来来，咱们回屋说去。
这天色也不早了，外面也快黑下来了，你在外面到处乱跑，万一被坏人拐走了可怎么办？”
阿秋抽抽鼻子，垂着头，两只手的食指在胯前搅在一处，她嘴里嘟囔道：“曹猛他不傻，我看你才傻。”
说完，又抽抽鼻子，抹了把眼泪。
阿秋虽然是嘟囔的，但楚天却听得真切。他忙说道：“好好好，是我傻，是我傻，回去之后你想怎么骂，怎么骂，别在外头乱跑，好么？”
阿秋又嘟囔道：“奴婢哪儿敢说您啊，您用不着管奴婢了，奴婢要是丢了，倒也是一件好事。
省的您劳心，也省的奴婢费力不讨好。”
说完，阿秋就绕过楚天，继续朝前走。
楚天就头疼的跟在阿秋后面，口中说道：“不是，我说，阿秋啊，秋姐姐，好姐姐，你这跟我置的是什么气呢？
我倒不是说不让你生气，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吧？你看看你，像现在这样，就知道阴阳怪气，也不说是因为什么。
那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法改正，将来说不定还会再犯啊”
楚天还想往下说，结果阿秋忽然间转过身来，倒是把楚天给吓了一跳。
刚要问你干嘛，就见阿秋指着自己的鼻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提着嗓音道：“我阴阳怪气？”
完了完了，一时不慎又说错话了。楚天这冷汗一下子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额，这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阴阳怪气？”
阿秋根本就不理楚天说的是什么，提高了一些嗓音又重复了一遍。
楚天脑袋瓜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就往下淌啊，两只手跟中了风似的在身前摆着：“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哼！”
阿秋依旧不理楚天，一扭脸，接着往前走。
这一次她走的飞快，大步流星的要把楚天甩在后面。
楚天紧追慢赶，后面路过的人家，有那蹲在大门口吃饭的，见了这一幕，就端着饭碗凑到一块儿去议论纷纷。
“哎，前头那个小姑娘，好像是楚公子家的丫鬟吧？”
“是啊，不过看这架势，怎么像是楚公子追着丫鬟道歉呢？”
“我看也是，难道这帮有钱人都喜欢这么玩？这要是换成我家的婆娘，她敢给我甩脸子，你看我揍不揍…”
“说什么呐！说什么呐！儿子还没回来你当爹的倒是先吃上了！把碗给我，滚出去，不把儿子找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我跟你们说，我不是害怕，我的确也是担心我儿子，不跟你们说了，我找儿子去了，告辞，告辞。”
“哈哈哈哈哈”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时，阿秋已经一路走到了溪边的桥头上。
其实这个地方楚天之前也来过，只不过每次来的时候，他都比较忙，所以只是匆匆路过，没有仔细的观赏风景。
可即便如此，楚天依旧觉得这里是个赏景的好地方。
站在拱桥中心，高于溪水两侧芦苇荡的位置，放眼望去，远处水波粼粼，芦苇随风摆荡。
不远处村落升起的袅袅炊烟，以及地平线远端那徐徐落下的夕阳，这仿佛是人间最为美好的画面。
只不过，楚天现在没有欣赏的余地。
“你要走到哪儿去啊，我的好姐姐，你快停下来吧，求你了，再走，再走连我都不知道哪儿是哪儿了。”
“奴婢可没要求您跟着，您不想跟，回去便是。”
阿秋噔噔噔地走上了拱桥，翻了个白眼说道。
楚天只好跟在她身后也上了拱桥，不过这时，楚天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直接上手，拉住了阿秋的摆在身边的手，然后说道：“哎呀你别说气话嘛！到这儿就好了，看看风景，转换一下心情，不要再生气了嘛。
你这生个气怪吓人的，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阿秋骤然被楚天抓住了手，顿时有些慌乱。下意识就把手从楚天手里抽了回来，然后另一只手将被楚天抓过的手捂在胸口，往后推了两步，十分警惕的说道：“您要干什么？”
楚天一愣，旋即想起来阿秋似乎有点讨厌这种身体上的接触。
只好再度道歉：“我，额，我没想干什么，我刚刚是不小心…好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解释都是苍白的，还不如直接道歉来的痛快。
楚天与阿秋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这一点他是真正的学到了。
果然，前面听楚天在那解释，阿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之后楚天放弃解释直接道歉，阿秋的眉头就又舒展开了。
她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事的，奴婢哪能怪您呢？”
楚天心说好么，就这还不怪我，都离家出走到哪儿去了还不怪我。
不过这话在心里想，嘴里也是不敢说。
见阿秋不走了，楚天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什么，秋姐姐啊，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生气的啊？
我想了半天，我也没想明白，你能不能解释解释呢？”
“奴婢有生气吗？”阿秋瞥了眼楚天：“奴婢哪里敢跟您生气啊，您是少爷，奴婢就是个丫鬟，奴婢要是跟您生气，这也太不讲规矩了。”
“是是是，你说的是，你确实没生气。那你为什么要？唔，离家出走呢？是我给你什么委屈受了吗？”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阿秋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头打转了。
她用鼻子嗯了一声，然后就垂下了头去。
楚天真是头皮发麻，心里头开始细数列举自己的罪状。
可想了半天也没有一样能跟阿秋产生关联的，楚天更加的纳闷了。
眼见阿秋又开始滴滴答答的掉眼泪，楚天一个头两个大，只好低声细语的问道：“那，你说，我是哪里做错了呢？
你不说的话，我以后怎么改正呢？”
“您没做错。”
“哦哦，对对对，忘记了忘记了，我的意思是我哪里叫你受委屈了呢？”
阿秋的回答很简单，也是楚天没有想到的。
她认为，楚天一个人跑去城里，找赵风雷，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楚天都不跟她商量一下就自己行动，把她当成什么了？
“更何况，更何况您万一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奴婢可要怎么去跟老爷交待？
奴婢出来的时候，老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奴婢一定要把您照顾好的”
说到这儿，阿秋心里头又觉得委屈。
明明她对楚天照顾的无微不至，但这个讨厌的人却一心想去作死。
作死就作死吧，也不跟自己说一声，自己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万一出了点什么事，阿秋都不敢想，估计到时候自己两眼一翻都得急得晕过去。
楚天见阿秋呜呜咽咽的抽泣，心里头也是好一阵愧疚。
阿秋说的没错，现在想想，自己的行为也的确太不稳妥了。
且不说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就跑去跟赵风雷硬碰硬。
这要不是自己有烟雾弹这个秘密武器，恐怕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很好。
就单说自己一声不吭的玩消失，自己要是阿秋，这心里得有多着急。
出去找吧，万一自己出去了，人家又回来了呢？
不出去找吧，这心里头肯定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是坐也坐不稳，站也站不住。
而且自己这一趟，一出去就是大半天，回来之后还跟个没事人似的，也没解释自己去哪儿了。
换成楚天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嘴上不说，心里头有不满也是肯定的。
啊，你被赶出了大宅，我不惜跟你一起过艰苦的日子，来照顾你，结果你还真把我当丫鬟啊？
去哪儿也不说一声，一走就是大半天，这把我当什么了啊？
想到这儿楚天心里头的愧疚就好像雨后春笋一般疯狂的生长。
而从另一个方面来看，楚天做的就更不对了。
首先，赵风雷是派人把箭射到自己家的门上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赵风雷是清楚知道自己家住在哪儿的。
更进一步来说，他可能都知道自己家里都有什么人。
自己这一次去跟赵风雷硬碰硬，胜了倒也罢了，可假如是败了呢？赵风雷会放过自己家里的人么？
基于此考虑，自己甚至都没有告诉阿秋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真的好么？
万一赵风雷之后又带人杀过来，阿秋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连跑都跑不掉啊。
想到这楚天对阿秋的愧疚之情，都要满溢出来了。
他这才知道，阿秋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会闹这么大的别扭。
这要是换成自己，高低得扔下一句：“你自己过吧！老娘不伺候啦！”
但阿秋还是好脾气啊，这都没跟自己彻底的翻脸。
想到这楚天不由得心头一软。
他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之后又在社会的底层摸爬滚打，哪怕谈了女朋友也只是为了生理上的各取所需。
他不知道什么叫爱，只知道要保护自己的利益。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遇到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于潜移默化之中，他们慢慢的改变着这个封闭了三十多年的心。
他们用自己的行动，用自己的言语，在这颗心外装上了一扇扇的门窗。
楚天看着阿秋，心中涌现出了一股非常复杂的情绪。
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情绪，但他此时此刻，很想把阿秋抱在怀里，很想让她止住眼泪，想让她的脸上露出笑容。
楚天鬼使神差一般的走到阿秋面前，刚要伸手，又想起之前的事情。
于是便轻声问了一句：“我能抱抱你吗？”
阿秋冷不丁听到楚天说这句话，整个人一抖，然后就僵在了原地。
她是说过，讨厌楚天不经她允许就对她动手动脚的行为。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楚天还真的会询问自己的意见。
她张着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连眼泪都忘了流下来，就这么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天。
她发现楚天的神情，与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
往日的他，表情里多是一些轻狂、傲慢、玩世不恭的感觉。
但现在，阿秋觉得他比从前柔和了许多，眼神也比以前软了不少。
他这是怎么了？
阿秋还没等想明白，那边楚天已经等不了啦。
他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没说话就当你是默认了。”
然后就一把将阿秋抱在了怀里。
其实这一幕挺滑稽的，因为楚天这身体毕竟才是十三岁的身体，而阿秋都已经十六岁了。
孩童时期，往往是女孩发育的比男孩要快。
其实楚天个头都没有阿秋高，甚至天灵盖才刚刚抵到阿秋的下巴尖。
不过这并不妨碍楚天抱住阿秋。
起初阿秋有点不适应，但当楚天小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阿秋的心里，顿时就软了下来。
原本被楚天抱住之后，无处安放的双手，僵硬无比的慢慢往上挪。
等放在楚天背后差不多一掌宽的距离时，阿秋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放下去。
残阳如血，映红了拱桥下的溪水。
撑着船篙，划着小舟，从远处驶来的船夫，看见这一幕之后，脸上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他没有声张，也没有起哄，就这样安静的路过。
天边的晚霞好似火烧，恰如阿秋的脸颊一般。
也不知是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她的脸，还是她的羞涩映在了那片云霞之上。
楚天就这样抱着阿秋，阿秋也默默的被楚天抱着，两人内心深处，都不想分开。
最后还是那个找儿子的村民，喊着儿子的名字路过，这才让阿秋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楚天。
没人的时候搂搂抱抱的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要是让别人看到，那可就不太好了。
再说，自己，自己就是一个丫鬟，跟少爷搂搂抱抱的算什么啊，这不是，这不是败坏少爷的名声嘛！
想到这儿，阿秋的内心有些烦躁。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楚天解决了问题，心中十分的舒畅。
虽然仍然不确定阿秋对自己的看法，但至少她这次没有反抗，事后也没有对自己说什么。
这就是进步。
饭要一口一口吃，今天进步一点，明天进步一点，天天都在进步，最后还怕娶不到阿秋回家么？
有了目标楚天的心情大为愉快，伸出手，那意思就是要阿秋跟自己拉着手。
阿秋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下意识就要把手伸过去。
这时候，那个村民又从另一边转了回来：“嘿嘿，楚公子，打扰一下哦，您有没有看到我家狗娃啊？”
“没有！”
阿秋如同蜗牛的触角一般，手瞬间就缩了回去，被坏了好事的楚天哪能再给那个家伙好脸色，没好气的回答了一句。
而他也的确是没有看到。
那人只好讪讪离开，之后，阿秋又步履匆匆的走在前头，楚天跟在后面，俩人就朝着家的方向回去。
一路来到家门前，此时凌飞和曹猛都不在家里了，想来应该是被白先生叫去他家了。
俩人也前后脚进了浩然轩，白家人正在吃饭。
因为人多了，原本的圆桌已经坐不下了，所以就分了两桌，小孩们一桌，大人们一桌。
至于凌飞，别人不介意他的病，他自己却得知道怎么回事。
只是盛了一大碗端走，找个别的地方吃去了。
白家的小孩原本并不多，算楚天也就三个，不过这次又来了个曹猛，这家伙虽然个头长得跟成人一样，但从岁数上来说，还就是个孩子。
因为他经常跟赵小胖一起出入书院，所以白先生也认得他。
心中奇怪怎么这孩子会跑楚天家来，但找不见楚天，也只好先给他叫到自家来吃饭。
没想到这家伙饭量那叫一个大，一个人能顶五个人，还是按照成人的量来比较的。
老白家也是不差这几口米，老太太心中更是欢喜，这孩子这么能吃，一看就是有福的人。
只不过，白先生比较在意楚天的事。
他已经有三天没来书院上课了，总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恰好明天休沐，自己儿子也因为此事受了伤，孙女也被人家给盯上了。
所以白先生打算明天叫上楚天，俩人一起去一趟官府，把此事报告给县令，请他帮忙。
白鹿白婴姐弟俩看着狼吞虎咽的曹猛，窃窃私语，白鹿说这家伙以前欺负过楚天。
白婴顿时就对曹猛怒目而视，曹猛扒拉着饭碗，看着姐弟俩拿着筷子都不动筷，他一抻脖把嘴里的饭菜都咽下去之后，瓮声瓮气的说：“吃啊，你们怎么不吃啊？
你们要是不吃，那俺可不客气了啊。”
说完，一伸手就把白婴白鹿姐弟俩的饭碗都拿过来，把里面的米饭往自己的碗里一扣，然后舔干净里头沾着的饭粒，摞到了一边去。
姐弟俩看他伸手的时候吓得嗷嗷乱叫，以为他要动手打人，结果被邓氏又狠训了一顿。
恰在这时，楚天跟阿秋两人从门外进来了。
白婴一下就跑到楚天身边，抓着楚天的胳膊，另一手指着曹猛道：“楚天！这傻大个怎么跑到你家来了！
白鹿说他是以前欺负你那三人组里面中的一个，我说他来你家是来欺负你的，爷爷不信，还把他叫家里来吃饭，你快告诉他们，把他赶出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