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历史
“呵呵,但愿吧。”
于是,柳老道颇有些兴致缺缺的说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张夫人?您请自便,贫道还有饭菜没做呢。”
张氏感受到了柳老道的冷落,但她却不以为然的道:“哎,上仙,您先别急呀。
这样吧,要不您开个条件,只要您想办法把这孩子治好,无论开什么条件,我都尽量满足您,您看如何?”
“张夫人,您到底想干什么?这件事对您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这当然是为了我们楚家的将来着想了…,楚天虽然已经度过了生死之关,可楚家这么大的家业,不能落在一个轻慢无礼的纨绔手中吧?
好歹也是传了三代的家业,要是在我这一辈断掉,待我死后,我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面对楚家的列祖列宗啊,您说是不是?”
如果柳老道没听说过张氏的名头也就罢了,可听过张氏的名头的柳老道,一下就察觉出了诡异之处。
整个楚家最能花钱的就数这位张夫人,昌平县城里的那些珠宝商,绸缎铺,可没少受她的光顾。
就这样的她也好意思说楚天是纨绔?
“所以啊,我想请您想想办法,帮帮忙,让楚大少爷恢复以前的样子,这样我才能放心的让他继承家业么。”
张氏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但柳上仙却实在是没耐心听下去。
不过他的确也想抽时间去看看楚天,所以想了想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贫道就抽时间过去一趟。
不过这两天是没有可能了,贫道的患者众多,他们还需要贫道来救治,等过些时日,贫道再去登门拜访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
张氏喜笑颜开,忙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十两银子递给柳老道。
柳老道坚决推辞不收,但张氏执意要给。
柳老道着急做饭,拗不过她,只好收了下来。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柳老道收了银子,就相当于是上了贼船。他还不知道,等他前去楚府的那一天,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楚府的伙食非常不错,这一点深得楚天的满意。
作为一个从穿越而来的人,楚天的口味在这个时代那必然算是十分刁钻的。
在这个香料甚至比珠宝都贵的时代,能靠极少的香料制作出符合楚天口味的厨子,自然也是高手。
楚天对做饭这件事一直有着独到的爱好,一开始只是为了能填饱肚子,但做饭这事儿上瘾啊,一来二去的,楚天最大的乐趣便是在做饭里找到的。
对于这个厨子奇妙的手艺,楚天起了偷师的心思。
这一日到了饭点,楚天没急着吃饭,而是拉上阿秋,二人跑到了厨房去。
这几天阿秋过的还算舒坦,大少爷总算是没再对她动手动脚了。
可她倒还有些怀念前两天的大少爷,这一下子大少爷不碰她了,她心里反倒是有些失落。
这一切楚天是不知道的。他只是看到阿秋最近有些不在状态,总是恍恍惚惚的,所以就想弄点甜食出来,让阿秋好好的吃上一顿。
女孩子嘛,没有不爱吃甜食的。
楚天并不算丰富的恋爱经历告诉她,当女生郁郁寡欢的时候,弄点甜食给她吃准没错。
好歹也是照顾了自己这么久的人,自己这也算是报答恩情。
谁知厨子对楚天的防卫简直比他对厨房里的老鼠更甚,毕竟他曾经被刚刚穿越过来,自信心剧烈膨胀的楚天收拾过一顿,因此一听帮厨说楚天来了,锅里的菜都不要了,立马从后门溜了出去。
虽说楚天在白先生的教导下,如今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前些天的所作所为并不正确,但他曾给人带来的伤害,却无法弥补。
阿秋能原谅他,别人愿意么?
至少从厨子的身上来看,他是不愿意的。
见状,楚天拉着阿秋悻悻而归。
今天依旧是书院的休沐日,楚天在屋里吃过饭后,又开始读起了书。
楚天也很好奇,难道古代的大户人家都是分餐制?各人在各人的屋子里面吃自己的?
于是抱着这个疑问,他对一旁端来一碗桑葚的阿秋问道:“问个事儿啊,阿秋。”
“大少爷您说。”
“咱们家吃饭,都是各吃各的么?没有聚在一桌上吃的时候么?”
阿秋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不是呀,只有您是在自己屋子里面吃的。”
“啊?”楚天瞪着眼睛:“为啥?难不成我有什么传染病,他们都不敢跟我一桌吗?”
说到这儿,楚天想起来了。
之前的他百病缠身,谁也不敢说他身上的病就没有传染性。
这也是楚天不论到哪儿都会别人用厌恶的眼神看着的原因,包括书院里面那些人,之所以对楚天态度不佳,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来自于此。
原先的楚天也是更倾向于低调忍让,所以一来二去的,楚府也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楚天只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吃饭。
如今楚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楚天。既然打算要改变,那就把一切都改变到最让自己舒适的状态。
想到此,楚天十分坚决的对阿秋说道:“今晚我要上桌吃饭!”
阿秋点了点头,敷衍的说了声好,然后就退到一边泡茶去了。
本来还想多聊几句的楚天看见阿秋这个态度,顿时兴致全无,只好捧着书继续读了起来。
眨眼间到了晚饭的时候,听到外面张氏在招呼楚玄吃饭,楚天便站起身来。
阿秋见状,便想到了楚天白天说的话。
她本以为楚天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却是认真的。
忙上前问道:“大少爷,您要干嘛去。”
“干嘛?到饭点了除了吃饭还能干嘛。”
楚天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更何况我白天不是说了,今天我要上桌吃饭么。”
阿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大少爷,您还是在屋里吃吧。要是跑去跟老爷他们一起吃的话,奴婢怕您会跟夫人起冲突啊。”
“怎么,天老大地老二她还是老三不成?我是这家的长子,她还能管我去哪儿吃饭?
我就是去茅房吃饭,那也是我乐意,她管不着。”
楚天满脸不屑的说完,就背着手大步走出了房间。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说出口的话,阿秋无奈的摇头,她也不知道,大少爷的性情大变究竟是好是坏,但她总觉得,如今的大少爷比以前自信了不少。
自信或许就是好事?
阿秋不太明白。
却说走在去中堂路上的楚天,遇到了蹦蹦跳跳赶过去的楚玄。
对于这个小老弟,楚天没多大的好感。
一来他本身就不喜欢小孩,二来他娘又是那个讨厌自己,自己也看不顺眼的后妈。
所谓恨屋及乌,楚天也因此对楚玄不是很感冒。
奈何楚玄对楚天是亲昵异常,即便受到冷落,也毫无改变。
离着老远见到楚天,两只眼睛就眯的跟月牙儿似的,大叫一声:“大哥!”
楚天扭脸望向弟弟,皱眉道:“干嘛,有事?”
楚玄嘿嘿一笑道:“没事。”
“下次没事也别喊我有事也别喊。”
“啊?为什么呀?为什么不能喊你?”
“叫你别喊就别喊,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要不你去问问你娘,你娘估计会给你个好答案。”
“可是不管我娘怎么说,你也始终是我大哥呀。”
“老弟啊,听我一句劝,想少挨打,就离我远点。
那天你娘那么揍你,那不就是因为你又跑到我这边了么?”
“嘿嘿,大哥,我没事!我娘说我皮糙肉厚,禁打!”
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孩子仍是执迷不悟,楚天也没什么好办法。
不由得说了一句:“既然你这么禁打,那你干脆学点武功吧,我听说想学会打人,首先就要学会挨打,你已经具备挨打的条件了,接下来就去学打人好了。”
楚天无心之言,楚玄却非常认真的说道:“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明天就去请示爹爹,让他找人教我武功!”
楚天一愣,随即赶紧说道:“不是,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啊”
“大哥放心吧,去年元宵的时候,你带我出去玩,咱们听人说书时,我就听他说什么有兄弟二人一文一武的。
您爱读书,我再习武,这不正好嘛!”
楚天长大了嘴巴,他心说这小子到底是什么妖孽,也就五六岁,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跟自己一样,也是穿越过来的?
不过很快楚天就抛掉了这个念头,因为楚玄已经很自然的拉住了楚天的手。
“对了大哥,我还没问你,你这是要去干嘛呢。如果要出门的话,能不能把我也带上,我也有好些时日没有出咱们家的大门了。”
楚天对这个弟弟已经有些无奈了,本来就不善于应付小孩子的他,再遇到这么个早熟的小家伙,更是不知所措。
张了张嘴,楚天最后还是回答道:“我去吃饭。”
楚玄一听这话,两只眼珠子都往外冒光啊。
“呀!我听说大哥你一直都是在自己的屋里吃饭,过年时都不上桌,怎么今天突然想过来一起吃?”
说到这,楚玄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蹦三尺高,欣喜若狂的道:“难道说,大哥你的病已经彻底好了?!”
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
经过十数日的药物调理,楚天的身体状况,照他穿越过来时,已经好转了太多太多。
当初他刚刚穿越过来,别说下地,就连起床都要阿秋搀扶。
走上两步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这更是常态。
然而现在,楚天已经明显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转变。
加上他平日不间断的锻炼,不说恢复到正常水平,但至少也到了平均线往下不远的地方了。
想到此,楚天心中有些感激柳老道。
虽然他那药看上去并不怎么顺眼,效果还是不错的。
等什么时候自己把他给的这一期药都喝完了,就再上门问他讨点强身健体的药来喝。
有着上辈子经历的楚天,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
毕竟以他那时候的条件来说,看病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尽力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免得花钱去医院了。
眼见楚玄如此关心自己,说楚天不受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本来就是个缺爱的人,现在被人这么关心,楚天心头便是一软。
他呵呵一笑,摆出一个强壮的姿势道:“那是当然,你哥我自从上次在鬼门关外头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就百病不侵了。
阎王爷都不肯收我,就那些病怎么敢找我,你说是吧?”
楚玄鼓掌道:“大哥说的太对了!等我长大,也要变得像大哥一样!”
“哎!可不敢这么说。”楚天赶紧摆了摆手。
阎王爷那不是不肯收自己,他是收错了人了,自己是人家手底下的漏网之鱼。
要是这孩子真信了自己的话,到时候想办法找死,那自己岂不是教坏小朋友么。
楚天赶紧劝阻:“这种事是讲究机缘的,可不是你想就能成的,看运气吧。”
楚玄这孩子没心眼,就算有也不是跟楚天用的。所以对于楚天的话,这孩子是言听计从,楚天说啥,他就信啥。
实际上这倒也不是楚玄天生这样,而是这个时代,很讲究家族之间的团结观念。
从小厨玄就被父亲灌输长兄如父的概念,而以前的楚天对自己这个弟弟又格外的照顾。
因此即便张氏处心积虑想要破坏兄弟俩之间的关系,到最后仍是一败涂地。
已然对楚玄放下了些许心防的楚天,便也由着楚玄牵着自己的手,哥俩说说笑笑,前往中堂去了。
楚老爷吃饭,一般都是在中堂吃。
一来这地方离厨房进,加菜加饭什么的也方便。
而来,这地方距离他见客的院也不远,有一条长廊直通正院。
楚老爷担心自己吃饭时来客人而不能及时接见,导致对方不满,所以才特地选择了中堂作为全家吃饭的地方。
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刚端上桌不久,张氏便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楚老爷对女色并没多少太大的兴趣,也有可能是因为年轻时太放纵导致后面都没什么满足感了,总之,张氏无论是身材也好,长相也罢,都算得上极品,楚老爷对她就是不怎么感冒。
在楚老爷的眼里,张氏唯一的作用,就是能给他生个孩子了。
家里有两个儿子,楚老爷总觉得不够。最近他正琢磨着要个姑娘,毕竟就贴心这方面来说,还是女儿最好。
于是今天楚老爷一反常态,看着走过来的张氏,他难得的露出了笑脸。
“来啦。”
张氏见状是心花怒放,要知道她在如何博得楚老爷欢心这方面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从嫁过来之后,张氏就发觉自己只不过是个替代品,想象中那种相敬如宾的爱情并没有出现,她觉得楚老爷只是为了繁衍后代才娶得自己。
不过好在楚老爷给她的待遇一直不错,当初她嫁过来也不是图什么爱情,图的就是这个贵妇的待遇,所以张氏也没什么意见。
直到她生了孩子之后,她才起了要替楚玄争家产的想法,才开始想方设法的在楚老爷那争取一些地位。
可楚老爷对自己一直是爱答不理,这让张氏非常的惆怅。
而今天楚老爷又忽然一反常态,张氏也没时间考虑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了,赶紧的顺坡下驴。
“呀,老爷,今天难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成?瞧您笑得,眼睛都快笑没了,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说出来也好跟妾身分享一下呀?”
楚老爷倒是没啥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为了哄张氏开心,让她愿意再给自己生个孩子,楚老爷随口编了一些胡话来糊弄。
张氏也刻意的想要讨好楚老爷,哪怕楚老爷说的再烂,张氏依旧笑得花枝乱颤,直呼老爷幽默。
别说,楚老爷多少沾点虚荣心,张氏这么一夸,他也是来了兴致。
就在两人说说笑笑之时,楚天跟楚玄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看到楚天,楚老爷和张氏都是一愣。
楚老爷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让楚天上桌,但这小子在这方面的态度十分坚决,说什么都不肯。
楚老爷没办法,只得任由他去了。
然而今天楚天主动出现,楚老爷不知道楚天要做什么,不过能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楚老爷自然欣喜。
而另一边的张氏,可就没楚老爷这样的想法了。
见楚天过来,她不由得咬了咬牙。
作为一门心思想给自己儿子争取更多权力的恶毒后妈,张氏自然对这个楚老爷前妻留下来的孩子百般不顺眼。
他是楚家的长子,楚老爷要是出事,于情于理都是由他来继承家业。
虽然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但是张氏可不想让自己,以及自己孩子的人生掌握在这个跟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人手里。
作为穷苦人出身的张氏,一旦体会过如今的生活,就绝对不会再想要失去。
她无论如何都想搞垮楚天,好让自己的儿子显得更加适合继承家业。
原本,楚天百病缠身,她还并不是特别的顾虑。
因为她觉得照这样下去,楚天早晚有一天会病死。
前不久楚天病危,她内心是非常的高兴,最后楚天熬了过来,这就叫张氏有些不太能接受了。
再然后,楚天性情大变,这倒是让张氏觉得又一个机会来了。
只不过这还需要自己运作一番就是了。
想到此,张氏便笑呵呵的问道:“哟,大少爷,你今天怎么来了?”
在楚老爷的面前,张氏自然不会表现出什么来。
楚老爷对于发妻的感情,她再清楚不过了。
他发妻死后,他就把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了他们的儿子身上,所以自己要是跟楚天起冲突,张氏觉得他毫无疑问会选择站在楚天哪边。
不成熟的女人或许这个时候就会歇斯底里的抓狂,问为什么偏向他。
但张氏可不会这样做,这样不仅很蠢,而且还会把楚老爷对自己为数不多的好感消磨殆尽。
所以她对楚天的态度,就好像亲妈看自己儿子似的。
楚老爷当然非常满意,但楚天却皱起了眉头。
私底下他听说过,自己也亲眼见识过,这张氏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可今天她笑眯眯的给自己献殷勤,这有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张氏,也是没存什么好心眼子。
搞不清楚张氏葫芦里卖什么药的楚天,一看她身边笑呵呵的楚老爷,恍然大悟。
这婆娘是在人前演戏呢。
楚天心说好哇,你个妖婆子,对付个十三岁的小孩都要这么搞,那我就陪你好好的玩上一玩。
想到此,楚天也是露出一嘴的小白牙,笑呵呵的说道:“姨娘有所不知。
以往孩儿不上桌,是因为孩儿担心自己的疾病会传染给大家。
因此,才选择自己躲在屋里吃饭。
现如今,孩儿的病已经在柳上仙的诊治下彻底的消除,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强壮。
所以孩儿再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了,从今天开始,孩儿一日三餐都要跟爹爹,跟弟弟,跟姨娘您一起吃!”
楚老爷深受感动,走上前就一把抱住了楚天,泪流满面的说道:“楚天啊,这些年真是苦了你啦!爹爹对不起你呀!”
楚天刚刚一番话,虽然有演戏的成分,但在楚老爷真情流露的举动之下,鼻头也是一酸。
楚老爷符合楚天心中有关于父亲的形象,该严格的时候就一丝不苟,该疼爱的时候也不会碍于面子不好意思之类的。
楚天总是很容易被楚老爷影响,本来还想憋着,但最终仍是不禁流下了一滴温热的泪水。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爷俩都非常的开心,但这一幕落在张氏的眼睛里,她可就郁闷起来了。
楚天受宠,对楚玄来说肯定是个不好的消息。
但现在,她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只能咬着牙,在心中暗道,我看你这条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几天。
一家人坐在桌上,其乐融融的吃了饭,除了张氏有点不在状态之外,大伙有所收获。
吃完了饭,楚天闲来无事,跟楚玄在院子里溜达,也算是消消食。
俩人慢悠悠的走着,楚玄这张嘴是一刻不停。
经历过亲情的温暖,楚天也有心跟自己的老弟处好关系,对楚玄自然也是耐心了许多。
欢乐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张氏就找到了楚玄。
又一次的会面,楚天打量着张氏,笑着说道:“姨娘,真巧啊,在这儿都能碰见。”
张氏心说能不巧么,这家加里外一共多大啊?更何况,我就是冲着你来的。
不过她现在并不像搭理楚天,哼了一声,拉起垂头丧气的楚玄就说道:“我们走。”
“慢着。”
本以为楚天还会跟之前一样,不闻不问。
但没想到这一次楚天出言阻止了张氏。
张氏闻言皱眉道:“怎么了?”
楚天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我正跟楚玄说很要紧的事情,要不您先把他留下来,等一会儿我把他送回去,您看怎么样?”
张氏心说,俩小屁孩,一个十三一个才六岁,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
翻了个白眼,张氏说道:“你别没事找事啊楚天,你自己不在乎,你可得考虑考虑别人是怎么想的。
你说你的病好了,谁能证明?我看你现在比起之前来,倒是病得更严重了。”
“哦?这话怎么说?”
“非要我说的明明白白么?你自己还是好好想想吧。”
张氏撇了撇嘴,紧接着便不再理会楚天,拉着一步三回头的楚玄就离开了。
一边走,还一边数落楚玄道:“说了多少次了,叫你别跟他走的太近,你到底有没有听啊,你娘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啊?难道是从他肚子里蹦出来的嘛?”
望着张氏离开的背影,楚天表情渐渐阴沉了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跟张氏搞的关系如此僵硬。但自己的态度似乎不是左右这段关系的关键,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得想想办法,让自己过的更舒坦一些了。
楚玄最后还是被张氏带走了,无所事事的楚天只好返回自己的卧房里面。
半路上看见阿秋正在和另外的几个丫鬟凑在一块说说笑笑,楚天忽然感到一阵孤独。
说起来自己从穿越过来到现在为止,也没交到什么朋友。
以前的自己并不需要朋友,但经历过白先生的洗涤心灵的教育后,楚天决定改过自新,而交朋友自然也就成了他的目标之一。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能跟自己交朋友的人选也没几个。
阿秋就不用说了,就以她对自己的态度而言,想做朋友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就前几天自己对她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情,楚天也觉得怪尴尬的,因此甚至都不敢跟她有太多的接触。
家里面除了阿秋之外跟自己亲近的人也不多,楚玄那是自己的小老弟,也算不上朋友之列。
想要跟人交朋友楚天琢磨着,还是得去书院找才行。
可即便是书院,待见自己的人貌似也没有几个。
那赵公子他们自不必说,楚天跟他们之间还有一笔账没算呢。
其他人也都不太能接受楚天,尤其是在那天他在课堂上使劲鼓掌之后。
本来就不待见楚天这下更不待见了。
唯一一个还能跟自己说上几句话的人,就是那个娘娘腔。
娘娘腔也不怎么受人待见,俩人可以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应该能有点共同话题。
但尴尬的是,即便两人每天放学之后都留在书院里面接受补习,楚天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想到此,楚天决定,明天说什么也要把他的名字问出来。
正想着,楚老爷背着手踱步从窗外走过。
随后就敲了敲楚天的房门,说道:“楚天,为父进来了。”
说着,房门便被他推开。
楚天不知道楚老爷过来是有什么事情,站起来等待吩咐。但楚老爷却摆了摆手让楚天坐下,然后拉着楚天说起了一些让他听得云里雾里的话。
闻着楚老爷身上的酒气,楚天明白了,估计刚才楚老爷在饭桌上高兴了,下去之后又独自喝了点酒。
这酒劲一上头,就跑过来找自己来了。
楚天有些哭笑不得,但心窝子却是暖暖的。
他没有不耐烦,而是一脸微笑的听着楚老爷讲话。
楚老爷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楚天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忽然,楚老爷问道:“楚天,等再过两年,为父有意让你去做个官,锻炼一下,你觉得如何啊?”
楚天闻言一愣。
虽然他对怎么当官不是很了解,但在书院也上了几天学的楚天知道,想当官至少也得先考试。
眨巴眨巴眼睛,楚天对自己在这方面的专业能力并不是很自信。
于是他问道:“爹啊,当官好像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啊,孩儿能不能通过考试都未可知呢?”
“糊涂!”
楚老爷点了下楚天的额头:“为父且问你,现在是什么世道?”
楚天摇头说不知道。
这他可没撒谎,他确实是半点都不清楚。
他只觉得自己所生活的这座县城还算得上平静,其他的他就一概不知了。
楚老爷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胆子变大了不少,嘿然一笑,神秘兮兮的道:“当今天子被奸臣蒙蔽,搞得满朝上下都不剩几个好人。
为了捞钱,那些当官的直接就把官位拿出来买,根本就不需要考取功名,一样能当得上官。
所以,你明白么?只要是你想,什么考试不考试的,都是扯淡!”
听楚老爷说完这番话,楚天也是张大了嘴巴。
没想到自己穿越竟穿越到了这么个时期。
也不知道如今是哪个朝代,不过听上去就是要被取代的样子。
想到这儿,楚天又想恶补一下历史。
甭管现在是哪个朝代,赶紧看看历史书,看看自己能不能想起来下个朝代的皇帝是哪一位。
然后赶紧过去跟他拜把子交朋友,这样一来,等人家当上了皇帝,自己也好混个什么官当当。
之后楚老爷又抓着楚天说了不少,然后也不知是酒醒了,还是觉得自己说多了会失言,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匆匆离开了。
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而从楚老爷这听了许多劲爆消息的楚天,再没了看书的心思,满脑子都是想找到下个皇帝的念头。
简单的洗漱之后,楚天便爬上了床,不多时便又沉沉睡去,这一夜无话。
第二天去到书院,一天下来仍是听天书一般听白先生讲《庄子》。
随后到了晚上留下来补习的时候,白先生说他要去解个手,楚天便顺势靠近那个娘娘腔美少年。
经历过好些天的相处,娘娘腔美少年对楚天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他毕竟也是同龄人,因为长相和一些其他因素,被书院中的大家排挤,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跟楚天是一模一样。
正所谓两个寒冷的人才会相互取暖,楚天有意示好,少年自然也不会端着架子。
虽然他心中仍是对楚天有些意见,但他觉得楚天这个人本性不坏,还是算是一个可以交的人。
“哥们,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随便扯了两句有的没的,楚天直奔主题,挑挑眉毛,发出了交友的信号。
“我叫楚天你应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少年闻言,眨巴眨巴眼睛,回答道:“啊,我叫白鹿。”
“哦,白鹿。”
楚天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半开玩笑的说道:“都姓白,白先生还叫你鹿儿,你不会是白先生的儿子吧?”
白鹿有些腼腆的回答道:“不是啊”
“我就知道,怎么可能”
“我是他孙子。”
楚天瞪大双眼,用手指指白鹿,吃惊的道:“你是白先生的孙子?”
“对啊,怎么了?”
白鹿有些奇怪,难道自己的爷爷是白先生,对楚天来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么?
倒不是楚天接受不了,而是他觉得白先生一点不像当爷爷的模样。
能当爷爷,怎么也得是五六十岁了,可这白先生,怎么看也都是才四十左右岁的样子。
胡子和鬓角的毛发,一点白的迹象都没有,脸上更是没有一点皱纹,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个当爷爷的人了。
楚天想着想着忽然间一拍脑门,是了,这个时代的人结婚生孩子都早,十八岁结婚,没准十九岁就当爹了。
两代人都是如此的话,那白先生当爷爷的时候也就三十八岁。
想到这楚天非常的感慨,三十八,后世三十八都没结婚的还有一大把人呢。
“啊,没什么。”楚天挠着头说道:“就是看白先生觉得他很年轻,一点都看不出来像是当爷爷的样子。”
白鹿听到这,两眼放光的说道:“是吧!要我说也是呢!
不过爷爷说他从小就很注重保养,喝的茶水什么的里面都是加了料的,估计也跟这个有关吧。”
随后,两人又杂七杂八的聊了几句,关系至少在楚天看来是一下子拉近了不少,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跟自己有同样的想法。
不多时,白先生解完手回来。
站在门口还没进来,瞧见里面楚天和白鹿两人有说有笑的十分欣慰。
孙子前不久被儿子从京城派人送过来,来了这边之后一直没交到什么朋友,这可把白先生给愁坏了。
楚天算是自己很看好的一个弟子,白鹿要是能跟他交好,倒也不错。
想到这儿,白先生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今,朝堂之上是真的没有半点好人的立足之地了。
儿子此番将孙子送回来,也是一种试探。在随孙子一起送来的书信中,他还说,只要那些人反应不大,他就立刻辞官,带着老娘和妻女一起回芦泽老家来。
白先生每天的忧虑,也多来自此事。
在他这种明眼人的眼中,如今的朝廷已是日暮西山,回天乏术了。
天子纵情享乐,不理朝政,就连外邦使者来朝,都不接见,这样下去,岂能有好?
不知道有多少仁人志士为了劝说天子而丢掉了性命,搞到最后,也是无人再敢进言。
所以现在除了那些愚忠之徒,有识之士基本上都已经找个借口辞官回家了。
如今的他们,正在等待着一场足以席卷这个国家的暴风袭来。
所以别看全国各地看上去很是平静,就好像这昏聩无能的天子,和满朝的奸臣跟他们无关一样,实际上,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站在门前,白先生有些感慨。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拨开云雾见青天的那一天啊。
摇头叹息一声,白先生迈步走入教室。
回来之后,花了半个多时辰给楚天、白鹿二人答疑解惑后,看天色已晚,便送楚天出门。
临出门前,楚天突然要借史书一读,而且还要最新的。
虽然有些奇怪,但白先生还是找出了一本六十年前成书的《观政纪事》给了楚天。
看到这书名的时候楚天就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等到回家翻开看了一通之后,更是直接倒吸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