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恶魔再临
“依雯！”
雨霏又叫了一声，蹲下张开双臂。
此时，依雯的两行热泪已经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忙不迭跑向雨霏，随后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雨霏能清楚地感觉到，依雯的身体正猛烈地颤抖着，双肩在恐惧中不停地抽搐，就像是一只无处藏身的受惊的雏鸟。
张伟也被这阵动静给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懵逼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和地上的螺丝刀。
“这是怎么回事？”
雨霏既心疼又疑惑，只是冲着张伟摇了摇头，她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依雯，姐姐在呢，别害怕。你可以告诉姐姐，你半夜起来是要干嘛吗。”雨霏不断抚摸着小女孩儿的背，在她耳边温柔地问道。
“哥哥也是坏人，坏人都要杀掉。”依雯埋在雨霏的怀里，小声说着。
错愕的雨霏和张伟交流了一下眼神，强压着自己的震惊情绪继续追问。
“你为什么说哥哥是坏人呀，他可是一直在保护我们大家呀。”
“哥哥就是坏人，跟叔叔一样，他们只会利用我，根本不是真的关心我！”依雯突然抬起头，语气有点歇斯底里。
“叔叔？你说的叔叔是谁，我们认识吗？”雨霏疑惑。
“学明叔叔，就是他杀了我的妈妈，他是坏人！哥哥也一样，他现在又要害死姐姐！”
闻言，张伟和雨霏大惊。原来，这狗学明并不是依雯的父亲！
而在两人震惊之余，依雯的情绪已经变得十分激动。她努力挣开雨霏的手臂，捡起地上的螺丝刀，直接就冲着张伟扑过去。
纵使依雯用尽全身力气冲来，但成年人和儿童的身体差距还是过于巨大，张伟一把就握住了依雯的手腕，将小女孩整个控制住。
可依雯的表情却十分决绝，双目凶狠地盯着张伟，仿佛两人真的有天大的仇恨。
张伟不敢和她对视，只能紧紧握着依雯的手腕，慢慢抽走了她手中的螺丝刀。
雨霏从身后靠近小女孩儿，重新将她揽入怀中。
“依雯，不知道你和哥哥有什么误会，但姐姐可以保证，他是为了我们大家好。所以，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告诉给姐姐听吗？”
雨霏轻抚着依雯的后背，靠在她的耳边不断低声安慰，如一阵温柔的轻风细雨。
依雯听着，不自觉地缩进了姐姐的怀抱，彻底放下执念，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经过好长一番的安慰和劝导，两人终于从依雯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她在末世爆发前后的经历。
正如陈叔之前所说，依雯的父亲长期在外工作，一年也只有过年那几天回家，所以家中一直是依雯和母亲住在一起。
一切都从7月28日晚上开始，那个丧尸最开始爆发的夜晚。
借着周五的日子，依雯缠着自己母亲在外卖app上点了心念许久的榴莲披萨——在此之前，小依雯是个不折不扣的馋虫。
下单、等待、收货、开吃。
母女俩开心地享用着夜宵，可是十分钟后，重重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来者是先前送货的外卖员，此人正是学明叔！
他折返回来，带着满脸的惊恐，说是在电梯里遇到了精神病杀人犯。于是向雨霏的母亲寻求帮助，希望可以进屋躲避。
好心的母女打开了门，收留了学明叔。
透过猫眼，他们的确看见了楼道里的怪物。依雯虽然身高够不到猫眼，但也隔着门听见了怪物的低吼呻吟。
随后，报警无果，网上求助无果，联系家人无果。
接踵而来的是通讯和电力中断，整个世界竟在一夜间突然崩溃。街道上随处可见那些狰狞怪物，母女俩和学明叔只得待在公寓里苟延残喘。
但依雯家里的物资数量有限，即使三个人省吃俭用，食物也很快见底。
正当他们纠结着是否要出小区搜索物资时，突然发现对面公寓的阳台外挂上了求救信号——正是张伟一行人所在的阳台。
原来还有其他幸存者！他们一下子就有了求救的目标。
根据公寓楼的构造和阳台的位置，学明叔推测出了张伟的房间号。然后，两位成年人就首先需要出门干掉楼道外的丧尸。
可两人既无装备也无经验，在楼道里被丧尸吓得措手不及。
慌乱中，学明叔将依雯的母亲推向丧尸以寻求自保。
依雯的母亲血染楼道，学明叔趁着丧尸啃食的空档回过神来，才出手解决了丧尸。
但此时，依雯早就悄悄躲在门后，亲眼目睹了母亲遇害的全部过程。
事后，学明叔还欺骗依雯，宣称她的母亲是不小心遇害，并且让依雯装作自己的女儿，这样才能博取同情获得帮助。
“你也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你等下要是说漏了嘴，我俩都会被扔出去喂丧尸！”
在学明叔的哄骗和威胁下，弱小的依雯不得不点头答应。
而在这此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和张伟他们所知道的一致了：
外卖员带着女孩砸坏大门，闯入张伟的公寓，被众人好心救助后进行隔离，却过河拆桥将众人关在门外，最终尸变被依雯杀死。
张伟听着依雯的叙述，只感觉后背传来阵阵凉意。
这一切经历都和之前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狗学明求助时在门外捏肩膀的小动作、依雯的沉默寡言、两人奇怪的对讲机连线、狗学明的诡笑
原来这狗学明并不是单纯想要独吞房里的物资，更是害怕日久生变、自己的劣迹被暴露后，会对他自己不利！
张伟面色复杂地望着小女孩的背影，带着同情、带着愧疚、带着迷茫。
在依雯看来，张伟在最近几天对她说的话、对她做出的事情，竟然都多少带着学明的影子。
所以，张伟就是继学明之后的又一个“坏人”，将小女孩儿当成求生的工具，是一个纯纯的利己主义者。
虽然张伟没有狗学明那样龌龊的损人利己的想法，但也的确是利用了小女孩，即使他是为了所有人的利益。
张伟的眼前又不禁浮现起，那只被当成诱饵的金毛犬，在被他扔进丧尸堆里的时候，也用那种幽怨的眼神审视着自己。
所以我也是个恶魔，跟学明是一类人？
“唉”
张伟一下子理不清头绪。
道德准则和求生意志的碰撞，这其中的是非对错，是很难轻易说出个所以然的。
但无论如何，依雯的遭遇着实悲惨，张伟虽然十分同情，却也不知做些什么。
他连人类女性都对付不了，更别说应对这人类女性幼崽了。
幸好还有雨霏在，她温热的肩膀成为了依雯最大的依靠，现在她俨然像是依雯的第二位母亲了。
悲伤的夜晚再没有声响，每个人都沉浸在自我的情绪中无声沉默。
客厅里，那只金毛犬静静地趴在门口旁边，全程睁着眼注视着众人的闹剧。
它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许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