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通缉
夜色暗涌,是最好的保护壳。
华八带着乌海他们一众,在高斌的引领下,他们上了广阳岛。
乌三江回头看着行去暗处的船只,这里如此隐秘,可比那城西自在多了。
高斌听着接口:“那是自然,在这里,没有那么多年轻爱冒险的家伙,何况上来只有一条路,那些船是我们自己的,所以这里特别安全。”
华八没有开口,只是扫眼观看了整个地势环境。
这里看着是一个湖中岛,略看也占地上万亩。清钨者就算在道上混,也弄不出这块地方,那说明这背后有一道官上护着。
他昨日去了曾经那个小区,有他的地方,只不过最近它都在往抚远两边跑,据他可靠的消息,李想和郭嘉庆又开始跟踪灰蔡他们了。
虽是一个组织,但他们分为四个小部。飞鱼,华东,大林,他们三人各负责一个小部。至于那第四个,他查了很久,也没查出到底是谁。
还有在重庆这边的那股官场势力,他最近还在理思绪,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金总,他根本查不到背景。
这个人为什么突然要收购唐家,而唐家如今和芝加哥城西的柏新门有了关联。按说不应该高开低走,或者说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坑,它想要吞下一些东西或者人来填满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布置这个坑的人,到底有多大的通天本领,更是冒着多大的风险。
华八的头脑里展现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那是他去城西那边的第二年,也是黎天带回黎倾鑫的第一年。
他远远见过那个身影,黎倾鑫消瘦异常,没有往日的那般阳光明媚的俊逸,而是透着清冷的绝色容颜。当然,那时他听说这人叫十离,也就是后来的十爷。十爷身边总是跟着一个俊秀的少年,像是从荒芜中领出来的人,他从焦鹳口中知道,这个人虽没有特别的武力值,但绝对是个不简单的人。
他是后来看见唐屹悦的出现,才知道十爷的真实身份。他为什么笃定,当然也是因为李想的缘故。曾经他说,这世间的爱情本就稀少,尤其是真正没有目的的爱情。那唐屹悦与黎倾鑫,他们一定是互相救赎互相成就的。
他当时并没有戳破这层表面上的字面意思。因为他根本不信,不管是他自己与他,还是褚莨与他,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不纯净,或多或少都带有自己的目的。
直到那一次,柯俊霖带着黎天堵杀黎倾鑫的那天夜里,唐屹悦的出现,他相信了李想说的话。按说他还嫉妒的,可他偏偏想要帮他们,因为他还是想祈求上天能因为他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后,获得一些救赎。至少他也有善心的一面。
“爷,爷……”迟文眼见华八看着黑夜的深处发呆,还是抬头拍了拍手掌。
“什么事?”华八把心思收了回来,看着迟文近在咫尺的手问道。
“看那里。”迟文迟疑了一会,才指了指他们前方的一处光源。
“嘶。”华八看着那座城堡似的房子,灰白色的外墙,在少许灯光下衬得像是穿着灰色褂子的森林,只不过是里面藏了些人类。
高斌满眼都是艳羡,随即那道火光消失:“八爷,我的任务完成了,该走了。”
一声闷哼,高斌栽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华八一惊,乌海赶紧蹲下身,伸出一指叹了叹鼻息。
华八看着乌海,乌海抬头看着华八摇了摇头,“服毒自尽。”
“不是,他任务完成了,为什么要这样做?”迟文此时也是没有弄清楚原因。
“先把人弄起来,走。”华八看着地上的高斌,他对此人并不信任,但也并没有其他杀意。他转身看着远处那座屋子,也许答案就在那里了。
这些年城西的清钨者,说白了,就是一个空壳,为了捞钱,他这双手哪一样都沾了,可如今似乎面对结果越来越近,它反而越来越紧张了。
华八带着几人慢慢向着那座房子走去。
此刻正跑在城外的环线高速的李想接到了电话。
“什么?人失踪了。”黑夜越来越深。
而在另一边季昌明坐在办公桌的旋转椅上,脸肿得跟蜜蜂蛰了似的。
对面坐着金总,他身旁站着小陆,一脸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
“季局,咱们可以好好说话的,可是你却要自作聪明。”金总不知什么时候,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白玉戒指,他缓慢地转着。
“你以为你们能坐享其成,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季昌明歪嘴有些含糊不清地说着。
“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话说,我还该感谢你的这一段戏,不然,哪能这么快按着我的计划走。”金总笑得有些冷冽。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就是想要那个位置。”季昌明想不明白,他明白自己被做了两边的棋子,但他终究是变成了泥菩萨,如今家里的妻儿生死未明,眼前的人是真的狠,他不敢再赌。
“位置?这个位置说实话,我真还不屑一顾,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想必心里清楚,我也不一个一个给你数出来,虽然你就是个背锅的,但你也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做过那些事。”金总此时没有继续转动白玉戒指,而是把身子慢慢向后靠,直到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椅背。
季昌明的眼神慢慢变深。
他开始还没有坐到这个位置,还是那种饭局上连位置都没有的人,是一个跑腿打杂的人,还随时被指出错误的人。
直到那个人出现,他说同他小时候一样,明明满腹才华,却偏偏沦落给那些一无是处,却高高在上的人端茶倒水。
那诱惑力是真的大,想必没人会在身在低处的黑暗时,突然有一束光射了进来,不会想着爬上去,顺着那束光去外面瞧瞧,尝到甜头的人,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尤其是自己身居高位后,动动嘴巴,就能让那些人像哈巴狗一样,把最弱的那个位置暴露给你,让你可以无所顾忌地侮辱。随便伸个手指,都会被无数人腆着脸上来鞍前马后。有了权,钱和女人大把大把地被送到手里,而且还是以各种理由,生怕被自己拒绝。
季昌明陷入了回忆里。
“爷,来了。”小陆挑开丝绸的帘子,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格外明显的车灯说道。
门铃此刻响起来了,“老季,找你喝酒了,快开门。”
黎倾鑫朝着小陆点了点头。后者从窗户跳了下去,季昌明看着吓了一跳,他这里可是五层啊,况且外面都是玻璃。
金总自己则是坐着轮椅过去开了门。
当门开得瞬间,举着的枪口对着金总,他只是把轮椅往后退,退到宽阔的厅堂,面带沉着看着守在门口的人。
“都进来吧,大半夜的赶过来也是辛苦了。”金总开口说道。
“你引我们出来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单纯一个唐家那么简单吧?”来人正是朱海清。
金总看着举着对着他的枪,面色从容道:“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让你这个财务来冒这个头。”
朱海清脸色骤变,只不过快速收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收购唐家,而且还故意压在最低价,关键是唐家明知道股价在下跌,为何不为所动。你到底从中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势在必得?”
金总意味深长地看着朱海清,沉默了很久才说道:“这次他们让你过来,是想直接灭口,还是把我当成一个靶子。”他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动作,让朱海清挂在脸上的冷色更冷了,还带着惊讶。
朱海清自认为自己不比那两人愚笨,可奈何地位悬殊,这次他之所以被抛出来,那是因为在金钱谈判方面,他依然是有骄傲的资本。
“人人平等法律之下,怎么能说出这等骇人的话。我这次来,就是想了解一下,金总这边能通融多少?”朱海清咳嗽了两声后,自顾坐在金总对面的沙发上。
金总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对面的枪口完全不在意。不过他还是说了一句:“既然如此让他们全部进来吧。你们也不想扰民吧。”
朱海清看了一眼金总,随即把视线落在季昌明身上。
他如今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是不会收了门口的那几道枪口,只要他金总等会不配合,死了就死了。
随便给他扣个帽子就让他进去了,只要进了那里,他们就有的是办法对他动手。
就算他是外国籍,只要是在国内,那也是他们说了算。
只不过当下他还没摸清,这人让他有些看不透。
金总突然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朱海清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我只是觉得人真的好好笑,你看啊,明明你可以安心做你的普通会计却因为医院的通知书,进了这道门,一边胡作非为,一边善心大发。”金总说完,手里突然多了一张照片,正好正面露在外面。
朱海清的手不自觉蜷缩了起来,当然外面的人是看不到的。
“你,你,你到底知道多少?你到底想做什么?”朱海清直觉这个人的狠厉。季昌明的身上他看得出,是下了重手的,如今他的女儿一直在监护室,这些都是秘密,这个人是怎么查到的。
“我只不过是想知道你们背后的人,除了王阳立,那个人是谁?或者说,王阳立他在为谁做事?”金总问道。
“你觉得你今天还有命知道吗?”朱海清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黑透过的天就该要亮起来了,还是晚上动手的事,就不要留在天明。
“看来王市长还是不通人情啊,想要先下手为强,那就看谁的动作快。”金总说完眼神凌厉。
他其实,早就想到这些人会真正的动手,只不过他还是想试试,这些人到底会不会为了亲情而动容,果然都没有。
外面的人突然被一道身影吸引了过去,枪声响了起来。
朱海清也站起身,朝着金总走来:“一个残废之人,妄想拿下唐家,不自量,啊!”
“不自量力吗?可惜,我是个最有自知之明的人。想要我命的人,能从嘉陵江排到长江,所以,你还不够格。”金总看着栽倒在地上有些痛苦的朱海清说道。
“你,不可能会……”朱海清这次过来,其实也就是王阳立的放线钓鱼。可是他们都在做同一件事,金总也是,就看谁放的线更长,饵更大。
“回去告诉王阳立,明日黄昏五点半,我会去他的别墅里等他。别记错了,是荷枫江畔。”金总说完坐着轮椅出了房门。
这一出戏算是完美,最开始,他觉得来人有可能会是马英山或者李群先,这样他可以直接要了那个人的命,但朱海清来了,虽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完美,但至少来了一个。他本身是打算做交易的,可眼下躺在地上的人,让他觉得无趣。
只是,金总还是失算了,他知道人能装,但能逃过他的眼睛少之又少。想必这也是后面他追悔莫及的事。
小陆见他出来,赶紧给他推着轮椅。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几道人影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去地下报道了。”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
“活与死没什么差别,尤其是死人能让人安心。你的家人我们会替你照顾好的。”
“哈哈……果然你们才是狼子野心,虎狼豺豹也不会对同类下手,你们迟早会遭报应的。”
这些人说会照顾好他的家人,他知道会是什么结局,他现在已经在绝境了,就算他下跪求他们,他的家人也会被“照顾好”。
次日凌晨,季昌明的小区堵满了警车。
“初步确定,这是一起残杀案,”一道男声清脆地说道。
“废话,都这样了,谁还不知道。”一个长得眉目清秀的男子走过来说道。但脸色上多了些岁月磨蹭的痕迹。
“余局,还真是哪里都能碰上您啦。”
余局不是别人,正是余洋,当年虎溪派出所的余大队长。
“梁局,这不是工作调动需要嘛。”余洋话虽如此说,但心里也是纳闷,他一个江北的,还跑到这渝中来干嘛,找苦头吃,他把上面的领导骂了十八遍。
“余局,采证都做完了。”一个小警员走过来道。
“人送去尸检了?”余洋进来就没见人了。
旁边的小警员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余洋脸色变了变,看了一眼梁局,对着小警员使了眼色。
他们抬脚走至阳台,那些花盆里的花蔫耷耷的,预示着主人不能照顾它们了。
“是谁允许直接送去火化的,家属呢?”余洋看了看屋里,压低声音问道。
“听说是马厅下达的命令,而且还发了通缉令。”小警员窝着头,转动着眼珠子扫了一下周围无其他人才小声解释道。
“哪个马厅?还有通缉谁?”余洋皱眉问道。
“就那个马英山马厅,通缉令我顺手悄悄拿了两张。”小警员从内侧的口袋掏了两张照片递给他。
“是他。这个人是谁?”余洋看到了一张俊美的容颜,这人是谁,他当然认识,不过另一个人他倒是不知道。
“也是他。”小警员嘟囔了一句。
余洋用疑问地眼神看着他。
小警员又扫了一眼屋内,此刻声音更小了,“根据内线的人说,这屋里的人,就是他杀的。”
“哪个内线?”余洋到底是有些不明所以,他的消息难道还没有小警员的灵通,说这两张照片是同一个人,他绝对不信,就好比他不信这照片的人,会明目张胆地杀人。
他还想不通马英山那个高位上的人,怎么也不能让季昌明和朱海清的尸体直接火化了。该走的流程不走,是想消灭什么?
余洋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危险,他低头再次看了看手里的相片,“你在这里守着,把所有到这里的名单给我一份,还有先后顺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记录一份给我。哦,然后别人问什么都先别回答,推给我。”
小警员了然点了点头,余洋拍了拍他的肩,向着屋里走去,随即扫了一眼,走出了房门。
远在城西的天,此刻早已跨进入夜了。
“十爷,十爷,醒醒!”
渠相听着声音终于转醒,他直感觉头昏脑胀,他拍了拍头。
“高恩?”渠相的眼神瞬间清明,“现在什么时间了?唐爷在哪里?”
“已经是晚上了,打您电话不通,问了有财,说您来这边了。唐爷?他不是跟您一起出来的吗?对了,您今天一直在这里给睡着了。我给您说,风少爷真的是商业大家,得您真传啊。还有石橪也是得力干将。”高恩没发现面前的这个十爷脸色不对劲。而是真诚地夸奖他们带过来的李忆风。
渠相现在更在意的是唐屹悦,他记得,唐爷当时直接给了他一拳,他硬生生被打晕了过去。
“通知下去,让人找。”
高恩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应命。正当他走出去的时候,“等等,这件事你去办,我不想第三个人知道此事。”
“明白。”高恩赶紧退了出去。
渠相准备拨电话,就有一个电话进来了。
“爷,您终于接了。您的专机被唐爷开走了,他打伤了……”电话那头的人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让知道此事的人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渠相冷声道。
渠相挂断电话,找了一个号码输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宇,唐爷把专机开走了,可能回国了,你们要小心。”
高恩回来已是两个小时后,同时也是一个人找上门的时候,“十爷,两年不见,冬风不安啦。”
“李勋白,你终于舍得出来了?”渠相看着来人,脸色自然,内心却结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