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虎口拔牙又如何
十离觉得有些疲惫，随便找了个临时加油站。停在了出口路沿下的一棵木槿花树下。
他去了旁边的公厕，出来便进了超市。
加油站都配有小型的超市，他去里面逛了一圈，掏出钱夹，看着里面的照片，他愣了一会儿。
此刻超市并没太多司机路人，也就他与两个店员。
店员看了看眼前的男子，长得冷峻，模样清冷。心想莫不是人模狗样，趁火打劫了吧。
十离眸子离开了照片，掏出了一张一百的钱递了过去。
他提着一袋子物品上了车，店员跟在他身后出来，他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上车后，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看那两个店员已经进去了。干脆把自己瘫在座椅上，随即打开零食袋，摸索着吃了起来。
他看着被他打开的萨其马，嘴角动了动，人的潜意识太可怕了，他不知不觉就拿了这些东西，诚然，全是唐屹悦与他买过的。他自以为他在超市逛的一圈都是随意拿的，可是伸手的那刻，潜意识已经替他选择了。
白日他本就打架了一通，他也是个正常人，吃了些东西垫在了肚子里，也就让人有些厌倦，他干脆闭着眼睛睡了起来。
突然他又拿出手机，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向着屏幕砸下去。随即丢在了垃圾桶。
那两个店员远远看见他上了一辆特别的车。便又返回了店内。
“那是布加迪吧？”
“好像是，我百度搜搜。”
“我觉得就是。”
“嗯。”
两个店员谈着，这只是他们熬过漫漫长夜的一个平凡的日常，对他们来说，每天见各种行色的人，早就对各种人事见怪不怪，最多拿来练练嘴。
那辆布加迪在半个小时后，不声不响驶进夜色。
次日，天刚蒙亮。一辆越野摩托出现在这荒原百里的加油站。白日与夜晚不同，这里风景秀丽，来往的车辆也增多了起来。
两个店员还在坚守最后一分钟的岗位，此时店门进来一位人高马大的男子，看起来有北方的强壮，又有南方的内敛。
男子只是扫了他们一眼，自顾去选了一堆吃食。店员看着这些吃食，有些纳闷，怎么与昨晚那男子选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沙琪玛，瓜子，柠檬水……
就在男子付完账后，他开口了，“你好，请问有见过这么高的一个男子，长得很好看的，有经过这里吗？”
“……”店员互相对望一眼，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也就没有回答。
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他看见男子轻轻一笑，“这不是刚才在垃圾桶找东西的小子吗？”
“哈哈……”
身后又跟着一群人进来了。
男子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准备转身离开。
“哟，捡垃圾的人居然有钱买东西，还穿得这么体面。老规矩，留下值钱的东西，人可以离开，否则……”一个男子顶着大腹便便，扶着腰身说道。
其中一个矮个店员小声对着他同事说道，：“怎么办这几个人又来了，等会我们也要跟着遭殃。”
“管不了，别管闲事啦。”高个店员用手肘推了推矮个店员小声道。
“否则怎么样？”男子的眸子缩了缩，随即冰冷的语气传出来。
“不怎么样，只是这荒郊野岭的野狗野狼多的是。”那一群人种一个瘦子双眼冒着绿光笑道。
男子侧脸俯视过来，一个箭步就把男子拽了过来，“咔嚓”一声，男子疼得在地上嗷嗷叫。
“你在嚎叫一声，我就扭断你的“首”。”男子冷厉着眼神说道。
所有人都退后了一步。
“上，打趴他，一万的奖励。”为首的男子找了找那肥胖的小短手。
果然在金钱的诱惑下，没有人能经住抵抗。大家一拥而上。
男子不慌不忙地把手上的袋子放在地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群人。
“完了，双拳难敌四手，咱们要劝和吗？”矮个店员有些着急。
高个店员反而想要看戏，“放心，那位贵气的男人下盘超稳，绝对是个练家子，我们先看看，不行在劝和。”
矮个店员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只见他赶紧闭了嘴。
男子三下五除二地放到了这一群人，矮个店员还数了起来，一，二，……八。
“八你个头啊，死人啊，还不报……”
“报你个头啊，你分不清你的身份是不是？”大腹便便一脚踹在刚开口的小弟身上，让后者那双无辜的眼神委屈巴巴，甚是可怜。
男子提起地上的袋子，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矮个子店员快速跟了出来，“等等！”
男子停下了脚步，回头过来问道，但眉目看得出来，很不开心。
“什么事？”
“你问的那个人，与你什么关系？”
男子眉毛拧的越紧，但还是回答了一句。
“弟弟。”
矮个店员愣了一会儿，看着男子虽然有些霸道贵气，但直觉告诉他不像坏人。
“那个长得冷峻好看的人，昨晚凌晨四点多，他来这里买过东西，与你手上一模一样。最后上了一辆布加迪，但多久走的我们没太注意。”
男子迟疑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袋子，嘴角笑了起来，还对着矮个店员说了句，“谢谢！”
“我天，这两天是什么好运气。怎么竟是遇着一群了不得的人物。”高个店员不知何时已经把手搭在了矮个子店员的肩上。
“与我们又没关系，交班了，我要回去补觉了。”矮个店员说完就向里走。那些被打的鼻青脸肿，晕头转向的二杂皮还躺在地上。矮个店员蹑手蹑脚地从旁边梭走了，不管是前面两个有钱人，还是地上这拨赖皮，他一个都不想沾边，像他们这种领着固定的一份薪水，过着最底层的普通生活已是不容易。就不要和稀泥把自己搞了进去，他快速收拾好，交班就赶紧离开了加油站。
唐屹悦把袋子的东西全部装进了背包，戴好头盔，就启动车子上路了。
y2k不愧是速度怪兽。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
沥青路一直无尽头延长就像他与黎倾鑫的距离，时而近，时而远。
宽阔的视野，来回六条车道，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他跟着十离残留的味道一路追踪着。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破碎手机，心也支离破碎，撑他走下去是因为他是唐屹悦，早已过了轻易承诺的年纪，他却要为自己的承诺去行动。
他本想着，再过段时间，就带着黎倾鑫回老家一趟，那条泥土路现在上面跑满了各种车辆，有些老人还会搬个板凳坐在路沿看着绵延不绝的峰峦，山上的青翠松柏又粗壮不少，不仅如此，近几年山上的鸟雀都多了起来。
唐屹悦感觉鼻子有些酸，他的糖梨为何一直都在颠沛流离，他说好给他一个家，却总是让他无家可归。
甚至他还要断了他唯一知晓他的踪迹。
十离已经上了榆蓝高速。
他所到之处，都会引起一群骚乱，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开的这辆车，毕竟全球也就几百辆。爱车的人谁不好这口，应该说是开车的人都想要这种，不能上手，看一眼也饱眼福。
只是十离一副生人勿近，我不好惹的冰月脸，就算有人想上前，也被劝退了，有胆大的问话，也只是被十离一个管你球事的眼神怼了回去。看稀奇的反而没有了兴致，甚至有些还骂骂咧咧走了。十离才懒得管这些人，除了吃喝拉撒，他一直奔跑在路上，他总是在想一个问题，这布加迪若是被他这样报废了，唐屹悦会不会削了他的脑袋。
想归想，用归用，反正唐屹悦把所有的钱都写在了他的名下，只不过他还没有签字。他现在想，等事情解决了，要不要回去把字签了，这样坐到首富榜五名以前玩玩。毕竟唐屹悦的真实身价可能被报全，这是十离后来才知道的。也只属于他和唐屹悦的秘密。
十离并不知道他的后面一百公里之外，有人已经跟来了。
他们两个人到是逍遥得很。
此刻虎溪的叠墅房间里，三双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在里面守着的吗？人呢？”张莫对着鸦灰喊道。
“你凶什么凶，他那么大个人了，腿长在他身上，他要跑，就算我知道，我也拦不住啊。”鸦灰翻了一个白眼，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
“你不是他的医生吗？病人跑了你都不知道。”张莫越想越气，这两个都是什么玩意儿，一来就把唐屹悦搞得失踪，这个还成天吊着薛怀青。
“懒得跟你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说话，累得要死。”
“我才是累得要死，你告诉我，现在好不容易把人弄回来了，他丫的又给我玩失踪，来个追妻火葬场啊！”
“你不也追妻火葬场吗？你不过去把她守着，等会跑去追哥，我看到时候某人是不是把账又算在我头上啊？”
“你……你给我等着，一张伶牙利嘴。”张莫最近脾气有些不太好。
“肝火旺，要补肾了。”
鸦灰冲着那道背影吐了吐舌头。
薛怀青揉了揉眉心道：“好了，你多大年纪了，还与他计较。”
“谁与他计较了，是他找事的嘛，看着一副明事理的脸，怎么偏偏生得这么个德行。”
“嗯嗯。你明事理，赶快吃你的桂花糕，我还要去公司处理些事，唐总没在，你就帮着看家吧。”薛怀青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等等，你刚是不是说了我一把年纪……”
“没有啊，你听错了。待会把碗洗了，我先走了。”薛怀青赶紧喝完最后一口粥，手背一抹嘴，提着公文包，来到玄关，鞋子都没拉好，就开门关门，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鸦灰看了看桌面，他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怎么换了个地方，反而过得越来越苦逼了。不仅免费当医生，还得免费洗碗，关键是捞不到好处。
再叹息，桌上这一堆烂摊子，他还是埋头收了起来。洗碗还是相对于简单，他仔细把碗筷擦拭干净，放进消毒柜。又用擦手纸反复擦干十指，随即才慢悠悠从厨房出来。
他四下看了看，少了几个人，整个房间都显得空荡荡的。虽然这里是唐屹悦的家，他也觉得住着挺安心的。
他回到客房，拿了一本医书。
八角亭的青纱似乎从来没换过，但是雨过天晴，它的上面依旧干净如初。
不知何时，唐屹悦弄了一棵金桂种在了露台最里处。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鸦灰朗朗上口。
“怎么？医师也会卖弄文骚。”张莫背着手，黑色风衣被风吹了起来。
“那可不，你以为医师就必须的带着两个眼镜成天把自己关在那清冷的实验室里，研究这研究那，还一事无成，拿着各种补贴。要是那样，还不如卖弄文字，风月金桂。池鱼莲花。葡萄架赏花观灯。这其中那项不是人间尤物，何必自讨苦吃。”
鸦灰撇嘴道，手上还在翻阅着书页。
“当年你是怎么做到的，让他变了容貌？”张莫跟着来到亭中，从旁的柜中取了鱼饲料，坐在的石凳上，拇指与食指轻捻着扔向池中。
“你不会去问你朋友。”鸦灰眼睛落在书上道。
“因为不会偷工减料。”张莫把头靠在柱子上说道。
“我会添油加醋，不过此时我惜字如金，别打扰我看书。”鸦灰把身体转了一个面。
“听说雇佣兵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背叛雇佣兵团的，不仅会遭到组织上的追杀。还会被江湖上的其他组织盯上，还有那些曾经的仇家，你和他是一样的吧？”
“你想要赏金？”鸦灰完全不把他的问话当一回事。
“那点赏金还不值得我付出那些代价。我只是觉得你朋友都知道逃跑你为什么还要躲在这里？”
张莫如老鹰般，用着阴郁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把我当间谍。放心好了，我只是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到时候，他是走是留，我都跟着他。”十离此刻抬起头，与那双眸子对视着。
“你们脸皮都这么厚的吗？”
“当然，人在社会上跑得太多，矜持不下来了，干脆就这样摆烂，不用在意别人，活得也蛮好的。”
“你与他什么关系？你如此信他，还处处袒护着他。”
“就像你和唐屹悦那样咯。”
“我与他不一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为人我一清二楚。”
“那又如何？相信一个人，有时只需要一件事，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
“那样太廉价了。”
“有时候，正因为廉价。才弥足珍贵，你们这些贵公子是永远无法体会的。”鸦灰说完又继续道，“就像你和唐屹悦从小一起长大，为何最后唐屹悦选了黎倾鑫，说明有时竹马也抵不过天降，所有的因缘际会都是需要刚刚好。”
“那是因为我不喜……”
鸦灰把书用力拍在石桌上。
“对不起，有蚊子，用力了些。”鸦灰说着对他笑了一下，随即又把视线落在了书上。
张莫一时没看透鸦灰刚才到底是真打蚊子，还是有意掐断他的话茬。
只得自己一人丢着鱼饲料冥想着。
一会儿“啪”地一声又响起来。
“干嘛？”
鸦灰有些生气，鼓了鼓眼睛让他看鱼池，“再喂下去，等他们回来，就得吃红烧鲫鱼咯，要是问起怎么死的，不是被气死的，而是被撑死的。”
张莫清醒了过来，看了看手中的鱼饲料，赶紧把盒子扔回柜中。
此时露台上的金桂树上正好飞来一双喜鹊。
一转眼，已是第二日了。
唐屹悦为了尽快追上前面的人，除了拉撒，基本都在加大马力奔跑。
他没想到十离竟然没有停歇。
不过此时日落西沉，他已经跑了快八百公里了，一路风尘仆仆的他，带着不安与思念。
十离此刻停在了京昆高速服务区，跑得太久，就算机器人，也该耗电严重，需要充电了。
十离吃了一份简易的盒饭，又提了一件矿泉水在车上，还附带了一些小零食。他可比唐屹悦享福，毕竟刮风下雨睡觉都不怕，可怜唐屹悦跑得双眼都布满了血丝。就是因为没有好好睡一觉，疲惫的时候在服务区稍作休息。他引人注目，却没人敢上前搭讪，他那身高往那一杵，大部分人都望而生畏了。
唐屹悦以为他就要一直过着这种我追你赶的日子。
在京昆高速服务区，他本不打算停留的，可谁知这肚子突然不争气，差点上道的他赶紧一脚踩到服务区，停好车赶紧冲进厕所，他应该是积了善事，此刻十离睡得很沉。全然不知道惊喜和危险都在悄悄降临。
唐屹悦在厕所蹲了片刻，出来整个身体轻松了许多。他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色，这年轮从来不等人，一年又一年，不知今年中秋能不能和糖梨一起过了。
中秋过后，再有两个月，就是糖梨二十二岁的生日了。
他已经缺失了三年了。
唐屹悦走进超市买了些零碎的食物和水。有准备上路了，突然看着几个黑影一晃就过去了，随即听着传来打斗声。
他本不想管闲事，可要是万一呢，他不自觉加快了步划。
当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被几个黑影围在中间的时候，他心眼子都快冒火了。他嗓子发不出声，他想要开心地叫出来，最后还是快速跑了过去。
几个黑影看着一个无关的人参杂了了起来，犹豫片刻，还是对他动起手来。
唐屹悦有些疲惫，所以躲闪不及，手臂挨了一棍子。正好这一幕被十离看见了，只是他睡眼朦胧，只听着敲窗，被惊醒的，一时没看出这人是谁，关键这人还带着头盔。但终归帮了他，他还是与他背靠着背。
不过每次出手，他发觉这人总是把他护在身后，此时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是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随即下手狠厉起来。
“别打死了，没人收尸，还会惹不必要的麻烦。”十离声音喑哑。
“好。”唐屹悦的声音有过之不及。
十离看着躺在地上暂时不能动弹的几个人。随即向着唐屹悦走去，他没发现，他此时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你怎么还是来了？”
“因为唐屹悦本就该站在你的身边，别赶我走了，好吗？”
“你明知道来了就是羊入虎口，为什么一定要来？”
十离嘴上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心里那片海又沸腾了起来。
“因为我爱的人在这里。”唐屹悦伸手把十离一把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