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合流
勘念长老的大宝剑上，挤满了人。
除了自家队伍之外，云虚长老的残部，也在其中。
十来名成年修士，死伤过半，两位重剑宗的核心攻击手，也同云虚长老一起，守在了最后，没能及时撤离。
他看向剑上的某处，叹了口气，喃喃道：
“太乱来了…”
此时，幸存的几位成年修士，一脸凝重，围成一圈，护着中间的一位看来只有十来岁的少年修士。
他浑身浴血，右臂更是已经没了踪影。
此时，少年咬紧牙关，看着一名修士，将一柄体剑，接在了自己右肩之上。
“啊啊啊啊～！”
少年发出嘶哑的吼声，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愤怒。
勘念回想起刚才的情形，这位少年归来之时，抱着一把体剑，说是他师尊的遗物。
体剑随体，失去主人之后，如没有合适的宿主，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堆废铁。
少年想要继承师尊遗志，于是，切下了自己的右臂，要求诸位前辈，为自己装上这柄体剑。
体剑入体，乃是大磨难。
就算加入体剑宗，一般也只会先将一根手指，替换为体剑，适应之后，再循序渐进，寻找最适合自己的融剑之路。
“疯子，都是疯子…可…”
勘念只觉心中有一团火，烧的他难受。
他为御剑宗筑基长老，善使飞剑御敌的古法路子。少年之时，他也曾立下大夙愿…
可到头来，回首这一生，却只剩下，不求有功只求无过这八个字。
刚才，在看到同门惨遭毒手，面对身后那些炼气期的小喽啰追兵之时，他也再次稳妥起见，选择了收拢残部，远离那片是非之地。
他们一路奔走，可回头却发现，那些妖魔主力，完全没有理睬他们。
考虑到勘念带着诸多伤者，宗门那里也只是轻飘飘的下了一道，侦查外围的指令，并没有再做过多要求。
“勘念长老，好久不见！”
传信飞剑上突然跳出一个投影，打断了勘念的思绪。
他仔细一看，应该是那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太上长老。
那一日，所有筑基长老，都跟随纪虚掌门，前去迎接万年前的老前辈出山。
“勘念见过太上长老…您不是…同宗主他们在一起吗…”
勘虚对着投影，躬身，行礼。
他此时虽心中满是烦躁，但还是对这位天降的大人物，尽足了礼数。
许三的投影，一副正义凛然模样，道：
“宗主已经带人前去敌方前阵中心，为云虚长老他们报仇雪恨。三位堂主，也正率领门中精锐，直取敌方后阵。”
许三说罢，捏了一个剑诀，道：
“任天剑出！”
“天下无双！”
勘念下意识地也捏了一个剑诀，回了下半句。
他有些愣神。
这句话已经不知说过多少遍，如今念来，却感觉心中的那团火，又炙热了几分。
许三通过传信飞剑，将一切收在眼中，正色道：
“勘念长老，现有一事相求。本尊虽贵为太上长老，奈何现在功力全失，只剩下了炼气后期的修为。
手下现虽也有些许人手，但还难以称得上独当一面。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甘就此在后方无所事事。就算只是去猎杀几只炼气妖魔，也算是为宗门尽了一份力。”
勘念闻言，苦笑道：
“老夫何尝不想为宗门御敌，可前线已有各位长老负责各个区域的侦察，如胡乱行动，乱了宗门布置，又该如何是好。”
许三解释道：
“勘念长老，本尊受几位堂主所托，负责统揽全局，自然不会乱了自家阵脚。门内人手有限，其实还有一块区域，至关重要，需要人手排查。”
勘念传信飞剑中，跳出了一副投影地图，位于敌方后阵深处的一块区域，被标记了出来。
“嘶…这可是敌方后庭，若是遇到敌方大军，要如何是好…太上长老您这贵体，可千万不能有什么差池…”
勘念看着地图，心中的火突然被浇灭了一大半。
想要前往此处，需要绕过敌方后军，经过一大片没人侦查的地方。
“此乃后招，需配合三位堂主的行动才有机会施展。只有待他们引出敌方后阵主力后，我们才能趁虚而入。
而在敌方虚实未明之前，我们可以先在这一带，清剿敌方零散的炼气期妖魔…”
太上长老一顿解释之下，勘念心中之火又重新熊熊燃烧了起来。
三大堂主齐心协力，以身为饵，引诱敌方主力决战，太上长老也不顾自身安危，假装清理外围喽啰，实则背负着带领奇兵突入敌方腹部，寻找异界通道的重任。
勘念握紧了拳头，谁说任天三堂早已水火不容？谁说太上长老受到了大家族的排挤？
他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年轻时，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那个想要振兴御剑堂的自己。勘念昂首道：
“勘念一生，钻研御剑之道，如只问驾驭大宝剑的速度，并不逊于任何人。老夫愿随太上长老直捣黄龙，探出那异界通道所在。”
……
一个时辰过去，许三终于靠近了勘念长老的那柄大宝剑。
他掐着时间，在宗主的大部队，要和对方前阵主力接触之前，传去了消息，告知宗主，他要随勘念去敌方后阵外围，稍作侦察。
果不其然，宗主正在忙于准备迎敌之事，只是再三嘱咐，希望太上长老谨慎行事，然后就没有了回音。
“那勘念原来这么厉害？飞剑速度天下第一？所有就算有危险，我们也能依靠速度逃离对吧！”
楚霜又开始发表自己的高论。
“呃…大宝剑速度有上限，勘念的大宝剑确实是门内最好的那种，但同型号的大宝剑，其实还有好几艘。他确实不逊于任何人，但也有好几个人不逊于他…而且，大宝剑的速度，还是比不上筑基修士，全力飞行时候的速度。但筑基驾驶的大宝剑，能让那些炼气修士也一起移动。”
“唔…”
许三认真解释了天下最快的含金量，将视线投向了逐渐接近的另一柄大宝剑。
定虚站在他的身边，心中有些发怵。
他刚才建议，是否要去找他弟弟所在的队伍，一同实施此计。
可许三却来了句：“如果这么做了，别人可能会以为，本尊是吴家的太上长老呢。”
最近他确实全心全意，想要把许三和自家绑在一起，可刚才那番话，却给他浇了一碰冷水。看来这是太上长老提点自己，要适可而止。
两柄飞剑并拢在一起，许三跳上自己的木剑，御剑而行，他身后还背了三把，从宗门武器库中领的制式宝剑，十足一副御剑堂高手的模样。
另一边，勘念似乎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他的身后站着三十来人，其中十余名成年修士，剩下则是一些新入门的孩童。
勘念拱手道：
“太上长老，这些同宗，都将随您出征。”
许三点头，道：
“好，剩下的那些，都来定虚的飞剑上挤下吧。我这边也会留下部分不适合此行的修士，和他们结伴同行。”
另一柄大宝剑上，定虚神色有些落寞。他已经得到了指示，需要收容那些受伤的修士，继续在这附近游荡。
好在吴家总算有不少好手，入了许三法眼，将乘上勘念的大宝剑，一同执行这探查敌情的任务。
他抬头看向太上长老，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不知现在这待遇，是否因为之前的失言所致。
而许三这边，目光扫过面前的三十来人后，却愣了神。
他在其中，居然发现了一位眼熟之人。
“你…叫什么…”
许三目光投向了一位少年。
他此时虽然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但却遮盖不住右臂隆起的异状。
少年双目如剑，坚毅中透着一丝恨意。
他虽努力站得笔挺，但双腿却忍不住微微颤抖。一副大病初愈，还未恢复的模样。
勘念上前一步，低头拱手道：
“太上长老，此子所为虽不符门内规矩，但事出有因，老夫愿担下所有责罚，还请…”
“我叫寒月，道号泽龙。只要能为师尊报仇，什么样的责罚，都愿意承受。”
少年打断了勘念，上前一步，低头向许三行礼。
“你…勉强融合剑体，需要多加休息才是。”
“我要为师尊报仇。”
许三面无慈悲，冷声继续道：
“如果因为你，拖累我们了，怎么办？”
少年闻言，身子微微颤抖，咬牙低声道：
“我…要为师尊报仇…”
一旁勘念急忙又上前一步，拱手道：
“此子道心恐怕已经系在挥出复仇之剑上，老夫愿意性命担保…”
许三挥手示意，阻下了勘念，走到少年身前，蹲下身子，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道：
“你应该说，绝不会拖累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为师尊报仇…此剑，不会犹豫。”
他伸出手指，轻弹少年的右臂。
“叮~！”
一声脆响过后，见少年眼中露出迷茫，许三继续道：
“这是你的剑，是你师尊的剑，是泽龙的剑。此剑性刚，不屈，但又易折。
如你复仇不成，身死之时，便是此剑折断，沉沦之刻。
本尊愿助你挥出此复仇之剑，但此事过后，也会教你人情世故，让你懂得以情淬剑，将此剑炼成弯而不折的天下第一剑。”
许三说罢，不再板着脸，而是露出微笑，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他站起身来，向剑柄走去，道：
“勘念，此事会由我亲自向宗主解释。走，带我去看看这里的众剑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