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遭殃
“曹凡，醒醒，曹凡！”
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丑陋的嘴脸向我脸上贴了过来。
“啊呦。”
我心下一惊，出于应急反应直接一拳打了过去，紧接着身体一弹坐了起来。
小翟抱着脸在一旁埋怨道：“曹凡，你小子下死手啊。”
“小翟？咳咳。”我一咳嗽便感觉到呼吸道上下一阵疼痛，“你刚才要干啥？”
“这不是看你昏迷不醒，想给你做人工呼吸嘛。”
我心里一阵恶心，“让你给我人工呼吸，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咦，怎么回事，咱俩没死？”
“当然没死了。”小翟从地上站起来，指着旁边一个陌生人，一副隆重介绍的架势，说道：“这是咱俩的救命恩人，刚才是真悬啊，要不是这位大哥及时出手，咱俩这会说不定连孟婆汤都喝了，诶对了，大哥您怎么称呼来着？”
我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看上去三十多岁，个子不高，身材偏瘦，样貌也很平平，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光彩不俗。
我连忙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人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他的声音十分温和：“我姓王，他们都叫我‘王木匠’。”
“王大哥。”小翟一把握住人家的手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兄弟二人唯有请您去搓一顿，才能略表存心啊。”
我一听小翟拽词直牙疼，“王大哥，您救我们的时候没遇到什么危险吗？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王大哥看着我平静地说道：“阻碍？没有啊，我听到有人喊救命，就赶忙过来了，一看到两位溺水，便跳下水将两位捞上来了，没遇到什么危险。”
小翟听完竖起了大拇指，“王大哥好水性啊，一次救两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好比那谁…咦，梁山上那个是谁来着？”
“浪里白条张顺。”我在一旁提醒道。
“哦，对对，张顺。”
王木匠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抬举我了，两位兄弟没事就是幸事，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有缘再会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诶，王大哥，王大哥？”
小翟上前追了两步，但还是被拒绝了。
“哎，真是好人啊。”
我在周围找了找，看到凶戮还在草地里，赶紧过去把它抱了起来，然后拉着小翟先到了滨河东路上，离河岸稍远之后才放心。
“这是啥？”小翟没有见过凶戮，但昨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我跟他说过，“哦，这就是那个大师给你的法宝？”说着他上手摸了摸，说道：“凉滋滋，滑溜溜的，这用什么做的？”
“可能是人皮。”
小翟手像被电了一样，一下子就缩回去了，“你说这是用什么做的？”
“我也不清楚。”我说道：“我表弟是学考古的，他说这是人皮做的。”
小翟一脸惊怔看着凶戮：“不…不能吧。”
“你也不信是吧？我也不信，马大师多正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给我这么个邪性的东西呢，我表弟那人，打小就不靠谱，这可能是用了什么特殊材质吧，哎先不管了，回去再说。”
现在我俩身上都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而且老刘在家可能也等急了，就对小翟道：“我们先回去吧。”说完我回头看了一眼深邃的护城河，心想：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人是谁。
……
回去的路上，我把今晚上的经过仔细一说，小翟在后边听的一愣一愣的。
“你当时是怎么被鬼话迷惑住的？”
“卧槽。”小翟语气后怕的说道：“我不知道啊，现在想想，好像一直有个人在我耳边说‘死了好，死了好’。”
“然后你就听她的，去死了？”
“那照你刚才说的，就是了呗。”
“其他的呢？”
“其他的就没了啊，我站在河边上的时候还有些迷糊，等彻底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水里了。”
听小翟这么一说，我心里产生了两个疑问，一个是他怎么会被鬼缠上呢？
我之前听人说，人都有三把火，两侧肩头和头顶上各一把，是人的三元气所化，即下元精，中元气，上元神，能够保佑邪祟不侵。
我有了那个狗屎遭遇，这三把火现在烧的应该不旺，所以一到晚上能看到鬼。
可像刚才救我们的王大哥就不一样，他救我们的时候没有遇到那女鬼的阻止，应该是他“精、气、神”三把火烧的旺，邪祟难侵的缘故。
但小翟好端端的，精气神十足才对，怎么会被缠上呢？
“曹凡，咱俩人真是命大啊，那王大哥是咱们的吉星啊，吉星一出现，咱俩就化险为夷了，当然，这也是咱哥俩命不该绝，八字够硬。”
小翟在回去的路上不断感慨，见我没有理会他，问道：“曹凡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我嘴上说道。
“哎，不过不得不说曹凡，最后我被拖下去的那一刻，都觉得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你跳了下来，我知道你不会水…哎，好兄弟啊，啥也不说了。”
“行了行了，你别跟待死似的。”
……
我们没回站点，直接回了住处，大老远就看到老刘正倒背着手站在小区门口，看他脸上那个表情，肯定早就急坏了。
“老刘。”小翟喊道。
老刘一见到我就埋怨，“我让你去找人，怎么连自己都丢了，打电话也不接，你俩怎么了这是，怎么跟落汤鸡似的。”
“哎呀，甭提了，我的手机被水给泡了，回去再说。”
我跟小翟依次用水冲了一下，又换上了身干净的衣服，老刘这时已经给我们每人煮好了一大碗面条。
我晚饭没吃，中午吃的那些早就消化掉了，现在正是饥肠辘辘，于是一边吃一边将今晚的经历对老刘说了一遍。
老刘听得满脸惊讶，“卧槽来，你俩小子这命还真硬就是，关键时刻有贵人相助啊。”
我看了看老刘，心中的第二个疑问就是，他怎么那么笃定小翟今晚会去河边？
小翟：“可不是嘛，不过真多亏了那个王大哥，想留人个联系方式，结果人家不给，真是活雷锋啊，做好事不留名。”
老刘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两口后说道：“年初阳光站刚设立的时候，我就给我跟小翟每人算了一卦，那算卦的说，小翟七月份会有水灾，这还真应上了。”
小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还真是来，你之前跟我说过。”
“原来如此。”我心里说道，那第二个疑问就说通了，只剩下第一个不知其然。
“呲溜，嗝～”
小翟呲溜完最后一口面条，打了个饱嗝，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诶，小翟。”老刘问道，“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你就跟我说你从医院走着了，怎么到天黑还没回来？你中间干啥了。”
小翟挠了挠头，“我没干啥呀。”
“啥都没干？”老刘问道。
“咦，我好像也做了件好事。”
我跟老刘对视一眼，问道：“你做什么好事了？”
小翟说道：“我刚从医院病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俩人推着一辆车子，车子上面还躺着一个老人呢，中医院病房楼前面那块多陡啊，他俩人推不上去，我就过去帮了一把，跟他们一块把车子推上去了。
这一推就想着帮人帮到底嘛，干脆就帮他们一直推回到病房了，结果谁承想，刚到病房，那老人家咽气了。”
我心下一惊，“咽气了？”
“嗯啊。”
“然后呢？”老刘问道。
小翟说道：“我当时就后悔啊，你说这要是人家赖上我怎么办，当时我正好在那老人肩膀那个位置，就趴下听了听老人的心跳，好像那老人最后还向我吐了一口气。”
“不是都咽气了嘛，怎么还向你吐气？”我问道。
“我也不清楚啊，老人家是咽气了，家属都哭起来了，没人管我，我就赶紧溜出来了，我记得好像是向我吐了口气。”
“不用好像，就是。”老刘说道。
见我和小翟都一脸不解的看着他，老刘喝了口水，解释道：“这样你后边遇到鬼就说得通了，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人死之前那口气一定要出来？”
见我跟小翟摇头，老刘接着说道：“人啊，有三魂七魄，人在弥留之际，三魂其实已经基本上都离开人体了，唯有七魄还在，人最后这口气呼出的其实就是七魄，要是魂去魄留，也就是最后这口气没呼出来，死者很可能会起尸伤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僵尸’。”
“三魂七魄，三魂指的是天地人三魂，在人死之后，这三魂都有去处，具体去了哪我不清楚，但是七魄会散掉，这我是知道的。”
小翟听得津津有味：“没看出来啊老刘，你还懂这么多。”
“你的意思是说，那老人家最后是把自己的七魄吹小翟身上了？那能怎么着？”
老刘又点了一根烟，接着说道：“最后这口气啊，还有个名字，叫做‘殃’。”
“秧？”
“遭殃的‘殃’。”老刘笑道：“人常说遭殃了，那个殃指的就是这个。”
“人的最后一口气，也就是七魄，被称为‘殃’，也有的地方叫‘煞气’。七魄离开人体的这个过程，被称为“出殃”，也叫“回煞”或“回殃”。
我奶奶死的时候，我家请的那个阴阳先生跟我说，这“殃”也有颜色，离开人体时有高度，还有方向，不过一般人对这些东西是不得而知的。
这需要阴阳先生来推算，推算的结果与逝者的姓名、性别、年龄、死因、禁忌等一齐写在一张黄裱纸上，这就是所谓的‘殃榜’。
殃榜以前是整个丧葬活动最重要的核心啊，逝者何时入殓、几时出殡都得看它，而且据说这跟家族命运，子孙前途也有关系。
如果说生者在某个环节上和阴阳生批示的殃榜不一样了，可能还要“重丧”。不过现在人很少办的这么细了，在农村可能还有，城里人谁还在乎这个。”
老刘这么一说我们就懂了，这么说小翟是“遭殃了”，遭殃的人必定晦气，精气神三盏天灯晦暗不明，那他后边遇到鬼就一点都不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