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好想你
“少爷，您昨晚去哪里了？渡边少爷说你一出门去就不见踪影，智脑也没有反应。夫人担心极了，今天早饭也吃不下，差点就要去警察局寻人了。”
“雾星太混乱，势力错杂，夫人带着你到这儿来，他们都饿狼似的盯着。夫人怕惹注意，让人趁机耍阴招，只敢叫我们悄悄地找，一点风声都没往外透。”
“不过您若今晚还没有回来，夫人也要稳不住了。”
亚得伍德语气真切，给禹赤琳这个主子说了好些好话，不动声色就描绘出一个担惊受怕、瞻前顾后的母亲形象。
司奕听他叨叨，心中只冷笑。
亚得伍德年过四十，相貌憨厚老实，却是个冷漠无心的，瞧着司奕长大，司奕小时候最信任他，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都托付于他。
照顾着一个小萝卜头长成一个苗苗条条的少年，十几年相处，就算心狠，也该生出两分仁心了。
可亚得伍德没心，就算有心，也是一心只认利益，卖司奕卖的毫不手软。
他昨晚接了禹赤琳的命令去找司奕，出了宅子，转头就走进赌场，一猛劲儿到天亮。
亚得伍德未感染病毒，闻不到司奕沾上的清雅的信息素气味，但他不瞎，见司奕脖子空空，张口欲问，见司奕面无表情，愧疚之意冒出心头。
亚得伍德问：“少爷您昨晚去哪里了，现在还难受吗？我叫他们煮两碗醒酒汤吧。”
司奕气势软下来，手揉上太阳穴：“头还晕着。”
“小喻，去煮碗醒酒汤。”
司奕朝厨师撒了下娇：“麻烦喻姐姐加点糖液。”
亚得伍德无奈说：“少爷，糖液会污染身体纯度的。”
司奕失望地哦了声，不再争取糖液，等亚得伍德暂时离开，他立刻抽空溜进厨房。
司奕盯一眼喻厨师，她双眸空洞，好似失神。他趁机抽出口袋间的一包特制药粉，全倒入汤锅中。
亚得伍德无声走来，司奕撤去对厨师的精神控制，顺手拿起厨房一支蔬果营养剂。
亚得伍德停在门口一会儿“少爷，你还饿着吗？”
“吃了一些垫垫肚子。”司奕主观忽略空无一物的胃。
“那少爷先吃两剂营养液，把醒酒汤喝了。”亚得伍德仔细把颈锁戴上司奕脖间，“晚上夫人会回家，我叫小喻多做些您爱吃的。”
两秒后，颈锁轻轻咔一声，牢牢拴住司奕的脖子。
这是锁狼的链子。
三天前，他听见禹赤琳说司家嫡系继承人全死了。
禹赤琳笃定：“禹了珩脱不了干系。”
“夫人，这……”亚得伍德匪夷所思，“是眼线找到证据了？”
“有些事，不需要证据。”
“你盯紧他。”
司奕轻笑地审视亚得伍德，分明明白他内心所想。
亚得伍德微微发怵。
这可能吗。
司奕向来逆来顺受、拘拘儒儒，被亲弟妹排挤，被佣人克扣，被旁支逼到偏地。
亚得伍德心虚地避开，可他愈躲闪，司奕就愈咄咄逼人。
最终，亚得伍德败下阵，叹气说：“少爷，颈锁是特制的，下次您可别再弄丢了。”
司奕满意地弯了眼睛，气势软下来，恢复了往日单纯无公害的模样。
“好，谢谢亚得叔叔。”
禹赤琳破天荒的要回家与司奕共进晚餐，司奕可不相信她是想挽救那虚伪至极的母子情，禹赤琳这一来，怕是又带着一肚子的算计。
司奕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面对着镜子，他反常地多瞧了几眼，镜子里自己的头发有几分不规整，他伸手拨来拨去，却始终觉得不够满意，总想每根头发都完美，他才好意思见……
见谁？
司奕被脑海里浮出的面容吓了一跳。
司奕摸着发丝的手朝下一盖，然后撑着洗手池边缘，被他压下的头发再次蓬松起来，腺体微微发痒，呼唤着某人的指揉，就像昨晚标记的前戏那样。
他胡乱一想，没有任何细节，仅仅凭借那模糊的感觉，也不禁口干舌燥。
心一乱，他不免开始胡思乱想。
代沫泫，代沫泫。
这个名字快吐出他的唇尖，又被他咽回心里。
这个看见他放浪，瞧清他虚伪，又诱惑他献出第一次标记的alpha，毫无生气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如果可以实现，他现在甚至愿意倾家荡产发布通缉令全星际抓她，只为当面对质，问她为什么离开，离开后去了哪里，
可惜不可以，也不可能实现。
司奕怒极反笑，暴躁的心思最终聚成一个念头，浮现在他的眸底，白映衬光下，显出他深藏在心底的疯。
“别让我抓到你，代沫泫。”
话一出口，司奕的面色又阴沉下来。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到情绪，耽误他的计划，这是一件万万不能发生的事情，而罪魁祸首就是代沫泫。
最好斩草除根。
司奕心情反复无常，自顾自说道：“你一定要让我抓到。”
然后，囚禁你。
让你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切事情听我命令，乖乖做一个没有思想的玩具，这样你就不会影响到我了。
司奕好似被自己的想法，连连摇头说：“不，不行!！你还是别出现。”
司奕像人格撕裂一样来回拉扯，在两个极端来回跳跃。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让司奕从诡异的状态里惊醒。
“少爷？”亚得伍德在门外询问。
“马上。”司奕冷静回复。
司奕把不规矩的头发梳好，理了理衣领，保证裤脚衣袖干洁无污，才挂上轻松亲和的面容出去。
绕过漫长精致的走廊，他扶着晶体栏杆向下望去，本以为沙发上会坐着禹赤琳冷峻的侧脸。
但来者，比禹赤琳更令司奕紧张。
沙发上，穿着运动卫衣的少女曲腿而坐，腰后垫着枕头往下瘫，一手拿着零嘴，另一手操作着键盘，吊儿郎当，毫不闺秀。
又是这样。
名为不甘心与委屈的情绪爆发，司奕的手死死攥紧栏杆。
禹赤琳认为，这个女儿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于是为她取名天恩。
禹赤琳为宝贝女儿扫清了所有障碍，让禹天恩在一岁半时，就被确定为禹家继承人，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
禹天恩摔碗，叫做岁岁平安。
禹天恩打人，叫做勇敢无畏。
禹天恩拆家，叫做聪明敢做。
总之，只要是禹天恩做的，就没有一样是错误的。
那日，司奕正在上礼仪课，礼仪老师严格规范着他的坐姿，挑剔着他的肩颈僵直，线条不够好看。
禹赤琳冷眼旁观，偶尔说一句话，也只是说：“还不够，你这么小家子气，我怎么带你出去？”
司奕沉默着，学习放松自己的肩颈。
他很聪明，两次尝试后，达到了礼仪老师的要求，禹赤琳却皱着眉，说：“肩膀不够直，过几天我给你安排塑形课。”
“好。”
司奕安静答应，安静接受了禹赤琳的挑剔与不满。
此时，窗外一声轰响。
是一辆小型晶源车撞上了别房。
高大华丽的别墅瞬间倒塌，残灰掩盖玫瑰园，断垣砸进湖里，溅出的水打湿草坪，晶源车在废墟里燃烧。
禹赤琳瞬间紧张，惊慌地跑出门外大喊：“纳塞思！纳赛思！”
哪还有一丝端庄。
远处升起滚滚浓烟，华丽的建筑被烟雾缭绕，火势越来越大，司奕仍认为不够。
商人不是最爱钱吗？禹赤琳把钱砸在这片宅子里，这宅子是她最珍惜的财富。
烧吧，烧得更猛烈一些，把这里都烧干净了才好！
司奕站在高楼，禹赤琳在楼下狂奔，五官都扭曲了。
可惜呀，要烧干净了呢。
浓烟中，忽然跑出了一个少女。禹赤琳一见她，便如获至宝般地拥住她，甚至后怕地哭了。
那个少女安慰似的回抱住禹赤琳，抱歉地笑着，给禹赤琳抹去眼泪。
司奕愣住了。
司奕傻傻地问：“她是谁？”
“是小姐。”亚得伍德说，“她算是你的妹妹，她叫禹天恩。”
“哥！”
禹天恩清脆高昂的声音把司奕拉回现实。
司奕松开手，微笑着，好像真是禹天恩的哥哥：“天恩，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的！”禹天恩高兴地撑着沙发站起来，“禹女士悄悄带你出去玩，也不和我说，还把我关在家里，我悄悄溜出来找你的，谁都不知道。”
“我可是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雾星的！还差点被拐了，耽误了好几天。”
禹天恩瘪着嘴，委屈地说着，丝毫不提耽误好几天，是因为自己反手把人贩子拐去偏远星球卖了。
禹天恩装着可怜，仰头看司奕。
妈妈呀，她的便宜哥哥怎么能这么好看！
禹天恩是绝对颜控，一见司奕就巴巴贴上，一口一个哥喊得亲热，撒娇撒得顺畅。
司奕伪装着面子，事事由着她，她就越发得寸进尺。
“哥，妹妹我这么想你，你就不补偿补偿我吗？”
“要不带我出去玩儿吧！”
司奕无奈笑道：“雾星很乱的。”
“没关系！”禹天恩脱口而出。
禹天恩的天真让司奕反感。
一瞬间，他动了想让禹天恩死在无心的念头。
他马上掐灭了这个念头。
其他人也就罢了，禹天恩，他还没能力悄无声息弄死。
而且禹天恩要真死在雾星，禹赤琳马上就得疯，第一个就杀死他。
禹赤琳不像他，他是有钱能下通缉令的。
司奕假意为难，不动声色提醒亚得伍德。
“小姐。”
亚得伍德开口解围：“少爷也是初来乍到，这几天跟着夫人忙事，不知道雾星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您想出去玩儿，少爷也是无能为力啊。”
禹天恩遗憾地啊了一声，想了一会儿，兴奋道：“那我带你去！我知道很多好地方。”
亚得伍德婉言拒绝：“少爷今晚要和夫人共进晚餐。”
“好吧好吧。”禹天恩一屁股坐回沙发上，闷闷不乐。
司奕走到她身边，规规矩矩地坐下，带着虚假的歉意轻轻靠近。
司奕轻轻说：“抱歉天恩，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恐怕不能和你出去玩，回了科星我再陪你好好玩，行吗？”
禹天恩问：“禹女士今晚要来？”
“要来。”司奕说。
“那就好了，我和她说说，你明天空一天出来和我玩，就一天而已，她一定会答应的。”
禹天恩提前露出成功的笑容，开始计划：“我们可以先去……”
禹天恩说话的声音飘在他耳边，却始终无法进入他的耳道。
司奕表面认真聆听，时不时还给出一两句建议，但他的灵魂已经缩在一个小角落，抱着膝盖埋着头。
禹天恩的笑脸像一把刺刀，刺到他的心里，无意识炫耀着他没有的权利，宣告着他不受眷顾。
司奕的手摸上腺体，重重摁一下。
——强烈的痛感和麻感贯彻全身，刺激他干涩的眼。
他多希望禹天恩可以闭上嘴，消失在他面前。
厌恶之下，他无法逃离。司奕再次想起代沫泫的脸。
要是你在就好了。
司奕如此想，也燃起莫名其妙的不切实际的飘渺希望。
我在你那里，应该能拥有禹天恩在禹赤琳那里拥有的一样的权力……
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