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竹林石亭

    孟楚楚已经来到了孟佑安身边，轻声道，“姐姐，我听说是皇上猜疑，要你回来，入宫当质子的。”

    孟佑安顿了顿，点头。语气很是平静，“边关出了乱子，朝中却没几个武将了。孟峥将军是皇上当初少年时的至交，当初皇上初登皇位，需要有一个执掌兵权的人来辅佐他，帮他坐稳皇位。可是自古君主多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啊。边关的乱子，让皇上更怕自己会失去权力，既想让孟峥将军去平定战乱，又怕兵权过重，威胁自己的地位。”

    孟楚楚担忧得开口，“自古君王多猜疑，可是你去当质子。宫中那么多的皇子公主，个个都是权柄在手的。你若是去了，又没人帮衬，怕是不会好过……”

    孟佑安停下步子，转身和孟楚楚面对面站着。孟佑安比孟楚楚高出一个头，她微微俯下身，认真地看着孟楚楚，“别怕，我可是孟佑安。坠崖都死不了，没那么容易死。”

    孟楚楚心事重重地点头，道，“哪里有这么比的，坠崖没死是命不该绝，可是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宫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哪里就那么容易熬过去。”

    孟佑安抬手揉了揉她细碎的头发，“你还小，想那么多干嘛。正好在京都，这几日陪你去逛逛。”

    说着便大步踏进了若园。

    若园不大，却胜在雅致。满园都是苍翠的竹子，只一条石板路通向后面。竹林里还能瞧见有一间亭子，应当是打扫的下人忘了，厚厚的竹叶铺洒在石桌和凳子上。

    阿九顺着孟佑安的眼神望去，忙上来道，“大少爷，下人们怕是忘了清理亭子，稍后便会收拾出来。”

    孟佑安闻言扫了她一眼，道，“你先带先生去休息吧，我去随便看看，不用跟着我。”

    阿九顿了顿，还是行礼退下了。

    孟楚楚跟着孟佑安，踏在松软的枯叶上。孟佑安拂去了石椅上的枯叶，和孟楚楚一起坐了下来。

    孟楚楚记得曾经，家里这处亭子在孟佑安去了边疆后，亭子无端地起了火，一片竹林都没了，亭子也在不久后被拆。

    孟楚楚不解地问道，“阿姐为何要来此处？不如等下人打扫了再过来。”

    孟佑安笑道，“孟家这处宅子，是前朝邱太傅的宅子。邱太傅因谋逆罪，全家上下百十来口都被斩首。传闻，邱太傅最爱竹林石屋间读书写字。”

    孟佑安指尖拂开桌角的枯叶，露出底下镌刻的图腾。

    孟楚楚凑上前去，看清那是只鹤，口中衔着一块令牌。鹤脚下是云烟缭绕，看着似是十分眼熟。

    孟楚楚不解道，“这邱太傅，喜欢仙鹤？”

    孟佑安摇摇头道，“前朝的事，流言或多或少是假的。只是我听闻，先帝南巡，途中遇到一只伤鹤。此鹤伏于石间，哀鸣不绝。先帝命人救起，意欲豢养身侧。只是伤鹤痊愈，一心冲破囚笼。”

    孟佑安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继续说，“一次先帝举办宴席，酒过三巡，便命人带来鹤，在众位臣子面前表演。邱太傅起身劝止，说是仙鹤风骨，曾可如此折辱。先帝勃然大怒，依旧让人带鹤来。待侍从解开仙鹤脚链，仙鹤便径自站在邱太傅面前，眼含泪水哀鸣，口中衔羽以赠。”

    孟佑安顿了顿，继续说，“邱太傅不忍直视，掩面而泣。仙鹤行至殿中，振翅而起。先帝见其欲飞出殿，便大呼，此鹤出殿，杀无赦。仙鹤径自飞出殿外，数只羽箭贯穿其身。先帝大怒，烹之令群臣食。独邱太傅不肯食，先帝命人将其幽禁，断其饮食。何时肯食鹤肉，何时解除幽禁。”

    “邱太傅夜间做梦，梦见仙鹤口中衔令牌，腾云驾雾而来。仙鹤口吐人言，让他食肉。次日，邱太傅食鹤肉，含泪辞去太傅之职。”

    “怪的是，当日食鹤肉者，除邱太傅，皆离奇病故。后有人发现石桌上的雕刻，邱太傅被人以谋逆罪斩首。”

    孟楚楚听完，十分吃惊，“所以这邱太傅并非谋逆，而是被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