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鳐婆
去杀鬼???
宁蕴哪有心情!就算被乾明剑尊拎着,也反手一把扯住他的衣领:“说好的要把秦子恒抓过来给我审问呢?!”
怎么一听说有团战就坐不住了,无打团不剑修是吧?!
乾明剑尊也是一呆,这才反应过来,竟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应诺道:“那我不去了。”
宁蕴知道剑尊是特别讲道理的人——至少对自己一直都是,得他改口也算心满意足,只是收回手时才暗暗心惊:我刚才,把他的衣领给扯了?
果然就看到乾明剑尊埋头整理衣领,宁蕴想他纵横四界多年,有几人敢如此不知轻重,命不要了?
当下就觉得自己像一个冲撞了老父亲的带孝女,乖乖低头认错:“对不起啊,刚才冒犯了。”
“无妨。”剑尊不以为意,“我也扯过你的衣服了。”
这能一样吗……宁蕴心里嘀咕着,最终却什么也没说。乾明剑尊处处对她一视同仁,不拘彼此之间修为和地位的差距,她若还不领情,倒显得不识抬举。
咳了两声转移话题:“也不知道秦子恒这会儿在哪。”
“我知道白虎族部落的方位。”
“好,那就先找到白琥!”
俩人乘着夜色潜入灵族腹地。
不同于人类修士会尽可能捣鼓出各种照明设备,方便夜间活动,灵族的生活严格遵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自然规律,有的甚至还会迁徙或冬眠。
白虎族的地盘涵盖数片山地和森林,一眼望去部落黑压压一片,间或有寥寥火光,那是白虎族战士打着火把在巡逻。
“今晚不是有百鬼夜行吗,按说大伙都闭门不出,怎么反倒突然把咱们喊出来加强守备?”
“就是就是!本来我明天才当值,队长突然把我从床上揪下来凑人头,莫名其妙!”
“唉你们小声点,我听说是发生了比百鬼夜行更可怕的事……”
“什么什么,请细说???”
宁蕴正支棱着耳朵吃瓜呢,就见才出去没一会儿的乾明剑尊大摇大摆地走到她藏身的草垛后面,手里提溜一个五花大绑的白虎族守卫,活像过年时上门做客提的一只烧鸡。
“这么快?!”宁蕴咋舌。
“百来年没打仗,退步太严重。”
这守卫大概被打晕了一动不动,乾明剑尊把人丢到地上,随手结了一个隔音禁制,弯腰拔下一根狗尾巴草递给宁蕴:“你用这个捅他鼻孔。”
夜色漆黑,他的眼睛却清亮,里面明晃晃地写着“这个可有意思了,我把机会让给你,看我对你好吧”。
“有你这样的吗……”宁蕴一脸的不忍直视,“给我两根。”
两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双管齐下,那酸爽,这白虎族守卫昏昏沉沉之间憋痒憋得浑身发抖,尾巴都绷得直直的,最后终于打出来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仿佛要把脑仁都喷出去了。
这下终于清醒过来,已然涕泗横流,张嘴就是“嗷”的一嗓子:“救命啊——!!!”
喊了半天发觉宁蕴二人冷眼看着自己,才意识到有禁制,越发绝望:“你们是什么人?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
“带我们去族主宫殿。”乾明剑尊道。
“啊?我,我就是一个小兵,我哪里知道宫殿在哪里……”
剑尊起身拔剑,淡淡道:“不说就把你尾巴剁了。我没有尾巴,反伤也反不到我身上。”
说是剁尾巴,可他的剑这样宽阔,稍有不慎都能把人给腰斩了。
守卫大惊失色:“真的吗?你……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这样不好吧?”宁蕴拦住剑尊,“不如让我来,我的剑没开过刃,钝得很,此番磨一磨也算能见血开刃了。”
还没被钝刀子割肉呢,这守卫就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直到乾明剑尊用两根树枝夹了一条肥硕的毛毛虫,瞅准机会丢进他大张的嘴巴里。
……
“那虫子什么味儿啊?”宁蕴好奇不已。
“求求你不要再问了……”守卫哭丧着脸头前带路,形容十分萎靡。
他带着宁蕴二人上了山,三拐两拐走上一条曲径,说什么也不再前进了:“沿着这条小路往上走就是宫殿,我们低等卫兵无召不得进入,违令擅闯者会被当场击杀!我祝二位好运,也求你们放过我……”
乾明剑尊倒无异议,摸出一张符纸交给他:“我在打晕你的地方留了传送阵,你拿着这个符直接回去。”
守卫吃了一惊,收下符纸后又犹疑:“你不怕我回去后就告诉其他人,然后上来抓你们吗?”
“你当做无事发生过,自然就什么都没发生。”剑尊道,“倘若真有事情发生,也是你守卫不利在先,引狼入室在后。到那时候,你报我名号,以符上签章为证,倒可以保你平安。”
守卫将信将疑地掏出符纸再看,忽然虎躯一震,猛地抬起头来,嗓音发颤:“果真是……”
乾明剑尊抬手示意他懂的都懂、不必多说,带着宁蕴径自上山赶路。
徒留那守卫一人在原地愣神,好半天哭笑不得:都怪守边那些后生不懂事,前代大祭司欠乾明剑尊一个人情,才把唯一一枚斑玉令鉴留给他。守边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把人拦在外头不让进,层层上报到高层领导那里才发觉不对。
因此今晚才突然戒备森严起来,说什么发生了比百鬼夜行更可怕的事,其实就为这个……可惜也没拦住人。
他长舒一口气:“听说剑尊从不会为难我们小人物,我倒是可以放心,就是不知道哪个大人物要倒霉了,嘿。”
说着拿起符纸返回了来处。
……
宁蕴二人飞檐走壁,在宫殿间穿梭寻找目标。
忽然乾明剑尊轻拍宁蕴肩膀,示意她花园的一个角落。宁蕴打眼看过去,也是一惊:花架下面鬼鬼祟祟一个身影,不是秦子恒是谁!还有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婆婆跟他一起说着什么。
“我教过你窃听的原理。”这回轮到乾明剑尊看宁蕴。
“都记着呢。”宁蕴胸有成竹,摸出一张黑色符纸画了一道金文,符纸折叠成一只小小的蝙蝠,借着夜色掩映,悄无声息地飞到那两人脚下的一丛灌木中,抓着树枝倒挂起来。
宁蕴同时掏出一对打磨成无线耳机形状的传音石,这是她改良的船新版本,给自己和剑尊一人一个。
乾明剑尊照着她的样子试戴了下“耳机”,扬起眉毛:“好用。”
那边的对话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
“但你知不知道这会打乱夫人的计划?”老婆婆厉声道。
“你以为我不想她的计划成功?可没时间了。剑宗那边有人认出我了,万一觉察到什么,我们这些年的筹划就会全部泡汤。”
“都是你招惹出来的祸端,早知今日,当初夫人收留你时我就该一力阻拦!”
“呵,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只管告诉她,今晚就是最后的机会,看她怎么选吧。”
“……”
“倒也不必自扰,今夜本就情况特殊,你该比我更了解。或许,这也是最好的机会。”
“好与不好,还需夫人定夺才是!”
“那在下就静候佳音喽。”
说完这俩人先后离开花园,宁蕴指挥小蝙蝠藏进老婆婆繁复的衣襟里挂着,自己则和乾明剑尊去追踪秦子恒。
秦子恒一路尽挑些人烟稀少的地方走,看方向似乎要下山,剑尊指示宁蕴:“你去把他敲晕。”
“得令!”
宁蕴瞅准四周无人,一个闪现切到秦子恒身后,手刀稳准狠地朝他脖子砍去——
剧痛袭来。
秦子恒软绵绵地倒下去。
宁蕴一声“好痛”还没出声,就也跟着晕倒了,下一秒就被乾明剑尊眼疾手快地接住,顺势往肩上一扛。
剑尊偏头看看不省人事的宁蕴,嘀咕了一句:“原来你也受制于此。”
他把秦子恒甩进一间柴房里,贴了一道符又加了一套阵法,做完这些就抱起宁蕴去追踪那只蝙蝠。
宁蕴被自己一招砍晕,好半天才苏醒过来,恍恍惚惚:“这就是反伤禁制啊……”
后脖子现在还有点疼呢,她一边揉一边问:“这是到哪儿了?”
“白虎族现任族主的一个宠姬的寝宫。”
寝宫内,几个低等雌性侍女围在一个婴儿床旁边,有人轻轻摇床,有人扑扇,有人低声哼着歌儿。
摇床里是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小婴儿,头顶两只圆圆的白色虎耳,怀里抱着自己的尾巴睡得正香。
忽然一个侍女起身,脚步轻盈没发出一点声音,走到殿外。
“这么晚了……鳐婆,你怎来了?”
“我有事要见夫人。”
“夫人已经睡下了,不如明天……”
这时又有一个侍女匆匆出来,低声道:“夫人吩咐过我们,如果是婆婆来,任何时候都要见的,你只管进去通报吧。”
“是——”先头的侍女应声匆匆而去。
后来的侍女对鳐婆颇为近亲,示意她进殿来:“咱们动静轻点,我们好不容易把小主人哄睡着,当心别吵醒了。”
宁蕴二人蹲在屋顶上听了一会儿她们行走的动静,一直到宫殿深处,再等了片刻,一道婉转悦耳的声音响起:“出了什么事?”
众人纷纷行礼。
“都退下吧,只留婆婆一人服侍我就够了。”
“是——”
宁蕴和乾明剑尊确认过眼神,加倍聚精会神地往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