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结束了好吗

    顾野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儿，望着我。天气放晴了，暖空白云与他融在一处，光芒四溢。

    他的轮廓从未如此清晰，牢牢地刻印在我的眼中，直到周遭的色彩褪尽，这片世界如同在阳光下漂浮的气泡，破裂得无声无息。

    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喜欢二次元的同学，他沉迷于角色扮演的文字冒险游戏，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存档读档，只为了能达成最完美的结局。

    我头一次觉得自己也在玩这样一场游戏，偶尔扮演主角，偶尔扮演一个可攻略角色。

    当我眨也不眨地盯着周凝音那双温柔妩媚的眼睛，她光滑柔顺的长发自然地垂落在我的颈间，酥麻的痒意将我拉回现实，这个想法便如春日的野草一样在我脑海中疯狂滋生。

    虚幻与真实交错着平铺在眼前。

    “小璃儿，你在发呆吗？”

    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

    惊讶从她眼底一闪而过。她的笑很浅，微微勾起的唇角划出一道柔和优美的弧度，一点点地凑近，直到唇齿相接。

    我都数不清我到底跟多少个人接过吻？它好像变得毫无意义，再也不是我幻想中那个相爱的甜蜜证明。

    走出别墅门时，天已经黑了。夜空里看不见星点，只有幽暗的路灯照亮前行的路。车辆呼啸而过，将烦闷的空气卷入干燥的尘埃。

    入秋的天有些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好像变得异常忙碌，遇见很多人，经历各种曾经以为这辈子都遇不到的事情。

    我尝试搜寻自己的记忆。说起来，我有这么牛逼吗？还能搭建记忆宫殿。真应该去参加一次最强大脑。

    啊，偏题了，我的人生，是从哪天开始的呢？

    我想，并不是出生那一天，也不是被我妈捡到的那一天。据说人不会保留三岁以前的记忆，为什么我还能记得这么清楚，难道我不是人？

    这个宇宙终极命题终于轮到我来思考了。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是的，是从那个梦，那个神秘的声音，那个不知意义为何的第一章。

    是从某个人的记忆，杂糅着美丽的幻想，填补永远得不到的遗憾和惋惜，我的生命，正是从那一刻开始。

    也从幻想消失结束。

    系统的声音响起时，我想这就是终点了。

    它不再机械与冰冷，而是充满了人情味，我想这才是它本来的面貌吧。

    “对不起。”

    她说。

    “我果然还是做不到。”

    “这种垃圾文学，我再也写不下去了。”

    “但是糟糕的不是你，是这个被我创造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世界。不，不对，分明就连我呆的这个世界也是糟糕到不行。”

    “说真的，人间这种地方，谁爱呆谁呆去吧。”

    “上学这种事情一笔带过就好了，如果只是为了考试的话，不管多有趣的知识学起来也只剩下痛苦罢了。朋友什么的更是不用费笔墨，如果能享受孤独一人的人生，那是上天的恩赐，但我还是太庸俗了，所以你会有一个朋友，有一起创造回忆的人。”

    “还有工作，那更是世界上最最无聊的东西了，在你去往那个阶段之前就结束，好像也挺不错？”

    “虽然我断断续续地写着写着，把你写成了一个精神分裂一样的存在。”

    “可是，还是很高兴，认识你。你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次行动，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当时的境遇里我的内心映射。”

    “难道说我才是精神分裂？”

    “开个玩笑，你知道的，人总是变来变去，所以追求永恒的都会死去。”

    “那么，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