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驭神如偶
豪华包厢里，程似锦闭目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外间大厅里一众粉丝积极交流讨论着与自己有关的话题。
崇拜，仰慕，爱恋，痴狂。
“哥哥好帅。”
“哥哥好敬业。”
“哥哥的cp太好磕了。”
“……”
……
无数痴迷者在一声声呼唤中迷失自我，将自己的喜爱狂热注入到海报，视频，音频中那个素未谋面的偶像身上。
思念化作愿力，准确无比的汇聚到程似锦身上。
一种名为信仰的古老力量，不断在程似锦体内积蓄膨胀。
程似锦遵循着古老的秘法，不断将信仰之力炼化，用自己的灵魂，消磨着信仰之力中驳杂的邪秽。
金色的神力不断自丹田中涌现，充盈在程似锦的四肢百骸。
这是比这世界上最愉快的体验还要让人沉醉的感受。
强大，无所不能的感觉，人已非人，他已是祂。
通过气海浮沉珠的神念互通，李纯看的了在里间陶醉于神力的程似锦。
“我去，这崽种还是个瘾君子啊！玛德坑了我妹妹这么多钱，还敢在这瞎搞，我～”
灵珠：“小子别用你那浅薄的见识来逗我笑了好吗？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家伙很明显是在修炼神道。”
气海浮沉珠给了李纯一个白眼，表示对一个大傻子的蔑视。
李纯从善如流，再不仅仅只是凭借自己心中的偏见来审视这位明日之星，啊不应该是当红炸子鸡。
这不看还好，这一看还不如不看。
一根带着点点辉光的丝线，从天际垂落而下，无视了重重阻隔自天灵盖百会穴处，贯入程似锦头顶。
继而纠结缠绕五脏六腑，骨骼筋脉，此刻程似锦，在李纯眼中跟水产品市场里被五花大绑的小螃蟹没有两样。
毕竟是厨师家庭出身，李纯对于程似锦现在的遭遇下意识的吐槽道。
“拿这么多绳子，捆这么个小玩意儿，你骗称呢。”
见到李纯开了窍，气海浮沉珠也跟着说道。
“小子，没见识了不是，这根线可不是白绑的，你仔细看看它在做什么？”
此刻，现场的环境已经越来越嘈杂，但李纯缩在一角，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安宁。抓住杨不悔的手已经坚定。
定下心来，李纯不再倚靠气海浮沉珠共享的神念认知。
那根从天际垂落的丝线此刻在李纯眼中已经是无比醒目。
顺着丝线抬头看去，一道道磅礴的神力以丝线为通道不断的被从程似锦体内抽离。最终给程似锦留下的神力只剩下了十之二三。
“卧槽，兄弟是被人当韭菜了？”
灵珠：“别这么说嘛，小子，想想看你自己，人家好歹还能剩个一两成，他是韭菜你是什么？”
扎心了老铁。
李纯强装淡定，义正言辞道。
“我这能是被割韭菜吗？啊！我那是为了大周的安宁无私的奉献自己，所谓大公无私人品清高，他凭什么跟我比啊？
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为了心中伟大的事业奉献不求回报。
我早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不是你这俗货能够理解的了的。”
灵珠：“啊对对对对对，那你解释一下，自己现在为什么眼含热泪，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滚滚滚，话说修炼神道应该也是在修行吧？九鼎他不管的吗？”
灵珠：“天下事千千万，事无巨细都要管，还要金庭作什么？
我想，当初圣人应该是给九鼎设下了一个限制，只有当修行超过一定程度才会被九鼎镇压。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家伙辛辛苦苦修行，可最后十之八九的神力都成了人家的。
而且对方也没有给他正统的神道修行之法，仅仅只依靠神力充盈来慢慢的改变体质。
神念上，什么修持之法都没有传授。依我看，要不了半年，这家伙就得发疯。
信仰之秽可不是好玩的。”
“信仰之秽？什么东西？”
对于李纯的不懂就问气海浮沉珠也好为人师，解释道
“神道修行说到底就是信徒愿力的汇聚成为信仰之力，再对信仰之力炼化吸纳转换为神力。
在这个过程当中，信徒愿力中的杂念也会被提纯放大，转换为邪秽之气侵蚀神念。
知道你肯定很疑惑，愿力中之中怎么会有邪秽之气？
我这么跟你解释吧！
你看这个当红炸子鸡，猜猜看他吃豆腐脑是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啊？”李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李纯：“珠子跑题了吧？我又不是他粉丝，我哪知道去啊？再说这有什么关系啊？”
灵珠：“关系？当然有关系，这关系可大了去了。
这样吧，我就先假定他喜欢吃咸的豆腐脑。
然后他的那些粉丝们就会因为他喜欢吃甜豆腐脑，还是咸豆腐脑产生争执，而他们的争执，会让他们对自己的“神”有一个更加清醒且确定的认知。
于是他们的愿力之中，带上了希望“神”喜欢甜或者咸豆腐脑的邪秽。”
“我去，这也算邪秽？”
“当然算，因为到最后这些邪秽是需要神来承担的。
他可能会改变自己的口味，由咸转甜，也有可能一成不变。
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根本就不爱吃豆腐脑？
信徒们凭空想象，捏造出了一个具象的“神”，这位神也只能按照信徒的想象与渴望继续下去。
推而广之。他是邻家暖男，还是高冷男神？是热情开朗还是冷静克制？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当这些东西被扭曲纠缠，直到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本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于是祂就疯了。
就跟你在神坠之墟中，救出来的那位李嫣然一样，堕落异化成为邪神。”
李纯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对这神道的修行副作用有了深刻的认识，并在心中发誓。
“我就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吃一口（甜咸）豆腐脑。”
灵珠：“所以啊，小子以后，你如果在人前施展本领，做了一些让人歌功颂德万人敬仰的事情，千万千万要隐去真名。
那些凡人的信仰愿力，可是会像夏天的蚊子一样，不断的在你耳边嗡嗡嗡的。”
李纯木然的点点头，又道。
“珠子，那这家伙是被人害了？”
灵珠：“小子，天真了不是？这怎么能是害呢？
你区区一介凡俗，贱如微尘，我大发慈悲传授神道，不过收你些利息罢了怎么能是害你呢？
再说了，因果之劫尚在，驭神宗的那些家伙才不会冒着被因果倒算的下场做这种事情。
我估计八成这神道的修炼之法是这小子求来的，且估计对方也没有隐瞒这其中的隐患。”
李纯：“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灵珠：“你以为这世界上谁都跟你一样，谪仙之资，无师自通，修法练道，百无禁忌。
为了那么一丝可能，凡人啊！什么事情不会去做呢？”
气海浮沉珠一阵感慨，往事浮现眼前，长吁短叹。
李纯却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感慨，带跑偏。
由得气海浮沉珠悲春伤秋去，自己则将神念发散，想要看看，这丝线的另一端是个什么东西。
……
星神洞天。
神道三宗，封神，驭神，牧神，三宗老祖各据一方，互为犄角，撑起整片洞天世界。
即使是在二圣证道前，神道也不被世间修行者所认同，但神道奥妙，除之不尽，杀之不绝。
在围剿了不知道多少次后，修行者们达成了共识，只要这帮家伙不在自己眼前跳来跳去，全当他们不存在。
漫长的时间里，神道也演化了三宗。
封神一脉，动摇天下，以生灵为祭，铸万世不移之神灵。
驭神一脉，以神为偶，提线操控，以神为屏障，取用神力修法练道。
牧神一脉，众生为草，神为羔羊，剥皮御寒，食物肉充饥。
此三宗各有神兵护道。
载道神兵-封神定名册。
载道神兵-驭神操偶线。
载道神兵-牧神枯骨鞭。
二圣证道，横压天下，三位经验丰富的老家伙早早进入洞天世界，规避灾劫。
如今二圣踪迹全无，宗门世家一个个野心勃勃，纷纷布局天下。
神道三宗自然也不甘落后，在一番论道后，驭神宗拔得头筹，入世布局。
而以神道三老的谨慎自然不肯将自己陷入危局，各自指派了一位传人，洗去修为后赐下神兵道法，丢进了人世间。
此刻神道三老几乎同时心有所感。
驭神上尊叹道：“唉！尘儿此劫恐难过关，惜哉，惜哉。”
上境修士的慨叹惋惜，让整个洞天世界为之动容，星暗云涌，天地变色，寄居在洞天世界中的弟子们各各神色大变，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封神上尊：“因果道劫，避无可避，道友不必太过悲伤，我辈修士为道而死，死得其所。”
驭神上尊：“道兄说的轻巧，我这一脉以尘儿一人，最是灵秀，如今轻易折损。
你二位的弟子倒是机灵，一入尘世，躲得无影无踪，好像忘了，我等送他们出去的缘由。
我等落子，若挣不到先机，这局棋还下什么下？
我等不过再做个旁观之人罢了，就呆在这洞天之中，享这永寿之福。”
驭神上尊言辞激烈，话语之中满是对二位道友弟子，作壁上观的不满。
一道骨鞭挥来穿越了无边界限，一枚小令飞入驭神上尊怀中。
一道慵懒的声音伴随而来。
牧神上尊：“你想再送人去就送，搞这么大动静干什么？
令牌已经给你，接下来你们俩去扯皮吧，别再打扰我的修行。”
驭神上尊：“封神道友，你怎么说？”
封神上尊：“唉！洞天再启变数陡生，非是我等之福，只不过道友所虑也是正理，也罢，道友选定弟子送来我家处，我开启洞天让他入世就是。”
得到了准确的答复，驭神上尊也不拖延，手中一道丝线飞出，直奔山下一名弟子层层缠绕化作一团白色光茧。
不断有五颜六色的光华，从光茧之中飞散而出，直到光芒散去，连光茧也黯淡下来。
抽丝剥茧，一个无比虚弱的道人扑倒在地上。
数百年修为，一朝散尽。
磕着道人却不敢有丝毫不满表现出来，丝线渐去。
留下一缕缠绕在道人手腕之上。
驭神上尊：“曲儿，入世后，保身为上不要学你师弟平白无故送了性命。”
也不等弟子有何回应，他也回应不了。
一道劲风刮起，道人踪迹全无。
……
神念顺着丝线，直达幕后黑手。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出现在李纯神念之中。
灵珠：“动作够快的呀，小子。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气海浮沉珠一番仔细打量，心中已有定论。
“哎呀，这驭神一脉还真是下本，居然舍得一个六境修士，还费尽心机洗去了他一身修为。
白痴，你这么搞，他一入世要不了三年就会被尘气消磨寿数，等到无寿可削，除了铤而走险没有其他任何方式对抗寿劫。
还是在玉京城里搞这些有的没的，真是嫌命长。”
“珠子，咱们现在改怎么办？赶过去弄他？”
气海浮沉珠满心无语，没好气道。
“搞这么麻烦干什么？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了？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那家伙如今寿数已尽，不过是靠着神力不断维持，对抗着尘气的消磨。
还赶过去弄他，弄死以后你怎么解释啊？又是一堆麻烦事儿。
行了，行了，你看我表演就好，少自作主张。”
道法神通-浮沉起落。
道法神力瞬间作用于那丝线之上。
嘣的一声，丝线断裂。
且不说这个丝线不过只是载道神兵-驭神操偶线的一道投影化身。
就是神兵本体亲之，气海浮沉珠也蹦给你看。
反了你了，跟哥搞这些花里胡哨。
丝线一断，那颤颤巍巍的老者缓慢倒地，没了气息。
而一直被尘儿，当韭菜割的程似锦，也在神兵投影崩解后，失去了神兵加持，驳杂馄饨的信仰之秽瞬间侵染神念。
可怜程似锦，当红小生，名利场上还没享受几天就遭此大劫，魂飞魄散。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看的李纯目不暇接。
看着那素未谋面的老人，李纯心中不由得声出些怜悯之心。
正当此时，星神洞天门户开启，一位倒霉蛋，被扔进了尘世。
懵懂无知中，李纯看见了老者身后突然出现的因果之线，目光顺着这线，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