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两只狐狸
月湖城，看守所。
暂时羁押犯罪嫌疑人是这里的职责。
大门口，两个多年老友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忆往昔峥嵘岁月。
全然看不出两人在两天里，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火药味。
而谈判，最终有了结果，双方在置换了无数资源，谈妥神隐未来去向后终于达成一致。
两边一半一半，神隐少年同时拥有两边的编制，同时要听从执行两边的任务，由双方平均承担培养所需要的费用，开放双方各自的独特资源平等互换。
郑天明眼中，神隐少年本就不在自己的辖区之内，这挖到就是赚到，等到了自己手上这么一培养，肯定对自己是尊敬有加，在加上自己的两个学生，这人才肯定最终会落到自己手上。
陈文龙眼中，神隐少年在自己的辖区之内，家也在月湖城，这条件当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孩子还小肯定是要好好在自己手底下待到上大学的，这么长的时间，培养培养感情还不是易如反掌。
就这样，两个老狐狸达成了难得一见的一致。
终于，就在今天，两人手挽着手，肩并着肩，联袂来到了看守所门口。
此刻，在一旁配合工作的两个主管领导远远的站在一旁等候着。
看守所所长故作轻松的向身边的“小张”问道。
“老领导，什么情况？”
这几天水深火热倍感煎熬的“小张”眼角不自觉的抽动，回想起这两天的经历，简直犹如坐过山车一般惊险刺激。
前一秒还剑拔弩张的两个“老怪物”下一秒就一团和气。然后，马上拍桌子翻脸，再和好，反反复复，翻来覆去，是没完没了。
这二位变脸之快，变脸之娴熟，不去唱戏可惜了。
偏偏自己这个主管领导，按照规矩还得寸步不离的跟着配合工作。
“小张”心中苦闷，这都多少年没这么难受的感觉了。
不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毕竟身为领导对于下属还是要保护的，于是正色道。
“别问，少听，少看，做好本职工作。收起你的好奇心，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你。”
听见老领导这么说，所长一怔，深感这次的事件可以说是事关重大，于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老老实实的保持了静默，不再言语。
看守所外，两个老狐狸百无聊赖，该聊的都在这两天聊完了。
偏偏这两个人都是公大于私，对于自己家里那点事儿是丝毫不放在心上，让他们聊家长里短婆婆妈妈打发时间那就更不可能。
气氛逐渐尴尬了起来。
终于还是陈文龙以东道主的身份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用略有些不满的声音吐槽道。
“老郑，你这两个学生，谱够大的。晾着咱们两个老家伙这么久。
要不我说还是算了，这事儿咱们自己就能搞定，直接进去跟那孩子说明。
再安排检测，把事情确定下来，手续流程跑起来。
这孩子的事儿，我也了解了一下，分明是见义勇为吗！咱们早一点进去确定了孩子的身份，早一点拉他出来。
你说，这看守所是好地方吗？别让孩子呆出心理问题。
你说呢？”
此刻的陈文龙一副慈爱长辈，处处为晚辈着想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李纯是他亲孙子，啊不，亲孙子都没这待遇。
郑天明白了陈文龙一眼心中暗骂道。
“你个死泥鳅，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不就是想把人赶紧把握到自己手上，你啊！还真是争分夺秒。”
郑天明脑海中念头飞转，一个坏心思悄然而生。
于是一本正经道。
“文龙啊！别心急呀，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知道吗？
这神隐无小事，一切都要慎重，一切都要小心。
别的不说，我问你，你就这么直愣愣的冲进去，怎么跟那孩子说啊？
难不成实话实说？那要万一不是呢？对那孩子是多大的伤害？你有没有想过。
再有，虽然说咱们两个都有判别神隐的办法。但是，毕竟也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你且耐心等上一等，等我那两个学生来，咱们不是能更有把握些吗？”
听见郑天明对自己的一番说教，陈文龙心里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但是不爽是真不爽。
于是陈文龙不服道。
“怎么？难不成你那两个学生有把握鉴别出神隐来？什么神奇，这么牛逼？”
看见鱼上钩了，郑天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用谦虚又不失骄傲的语气说道。
“你猜。”
陈文龙此刻心中的火焰算是被撩拨起来了。
作为月湖城这一区域内神奇事务的领头人，陈文龙得承认自己负责的区域内，月湖城是最为安宁的，基本上没有给自己添过什么麻烦。
但也正是因为月湖城的安宁，导致了他对于月湖城的关心远少于其他城市。
那么自然，董晨和凌云的资料也没有仔细完善过。
以至于，直到前天陈文龙才因为神隐的事情而关心到了两人的资料。
那资料上，当真是大雪茫茫真干净。
除了说明两人是神奇外，其余一切与神奇有关的资料皆为空白。
不过通过两人的一些正常的资料也是可以推断一二的。
这凌云吗！心理医生，那么她的神奇一定多多少少跟心灵，辅助类相关。
至于这董晨，一线上干了二三十年成绩优秀，屡破大案，那肯定是感知，探查类的神奇。
心里正这么思量着，陈文龙的目光落到了一旁，躲得远远的“小张”身上。
心中颇为得意道。
“小样儿，我解不了题，我还抄不了答案吗？在我地盘上，想让我难堪，你做梦。”
陈文龙一想到这儿，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三分。
向远处站立两人的方向上招了招手，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小张啊！你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该来的总会来，“小张”仰天长叹，一股生无可恋的难受感觉油然而生。
脚步踏出，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凉寒意。
脚步越快，笑容灿烂，转瞬之间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但这一切又如何逃得过两个老狐狸的眼睛。
郑天明打趣道。
“我说，你这么折腾一个晚辈合适吗？”
放下手来，双手抱胸，陈文龙满不在乎道。
“切，咱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让我想想当初师傅是怎么说的来着？”
陈文龙一边说着，一边将考教的目光向着郑天明投射了过去。
郑天明则一脸无语，片刻后神情就变得充满怀念与憧憬，接着对方的话说道。
“师傅说，我们毕竟与常人不同。
仙凡有别”这四个字，我们想躲也躲不开，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荒腔走板，胡闹些。
让人笑我比让人畏我，要好些。”
此话一出，两个老狐狸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回忆，相对无言。
“小张”的适时赶到打破了两人沉闷的气氛。
看着来人一脸热情，郑天明心中发笑，但为了不表现出来，维持自己高人的形象，他将头一抬，眼一闭，老神在在。
陈文龙就没有什么包袱要背了，叫人过来就是为了找答案的，于是大大咧咧道。
“小张啊！你们月湖城系统里的那个董晨，就是那个神奇，你了解多少，神奇是什么？还有他夫人凌云的神奇是什么你都知道吗？”
“小张”闻言一愣，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只要不是在让自己夹在这两个大佬中间左右为难，怎么样都行，而且这个问题自己其实也是知道一些的，想来应该能让对方满意。
于是恭敬道。
“陈老这是在考验我啊！好那我就说说自己知道的。
这董晨啊！来月湖城二三十年了，可以说是为月湖城的长治久安不辞辛劳，只不过根据玉京金庭上的文件指示要求，神奇是不能获得过高的职位的，所以啊，这些年一直都在一线。
为了弥补他的辛劳呢！我的前任老领导一直都在给他提高待遇，临退休前还给我这晚辈好好的解释了一下，董警官的重要性，要我注意对待董晨的工作方式。
所以这些年我也是一直沿用老领导的工作方法，这待遇啊，可以说是高的离谱，我都怕哪天公布出来，我还得花时间解释呢！
……”
听着“小张”的长篇大论，说出的话更是离自己的问题越来越远，陈文龙打断道。
“小张啊！我问你神奇是什么，别跑题啊！”
听到陈文龙对自己的矫正，“小张”心中一阵轻松。
没错他的长篇大论是他自己故意的。
要如何不着痕迹的与自己的领导保持距离，还不损伤双方的关系，那当然是让对方主动与自己保持距离。
那么要如何做到这一点呢？
很简单，让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瑕疵就行了，既让对方感到头疼，又不会让对方感到厌恶。
此刻自己的啰哩啰嗦，抓不住重点，既让对方有些头疼无奈，又不着痕迹表达了自己工作以来的精益求精，灵活变通，功绩斐然，简直完美！
当然领导此刻既然已经点出，那么再装傻就惹人厌恶了，于是马上爽快道。
“这董晨的神奇我是了解过的，听他说好像是什么“六识通明”，就是比一般人的感知要敏锐一些。”
“六识通明。”陈文龙喃喃道。
“六识通明？”陈文龙语气中又带上了一丝疑惑，转头望向了老神在在的郑天明。
“六识通明！”陈文龙的语气突然高了八度，反应了过来。一副不敢相信，如遭雷击一般的表情。
这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虽然是常理，但陈文龙的反应着实是把“小张”吓了一跳，满心的惶恐。
也是，任谁在无意间按了个开关后，突然发生了大爆炸，心里没底总是有的。
但好在郑天明还是个厚道人，出言解围道。
“小张啊！别怕，他疯病犯了，老毛病了，没事儿，你先走吧！我来搞定这老东西。”
听到这话，“小张”泪流满面，如蒙恩赦，逃一般的离开了。
“六识通明。”这一次陈文龙的语气平稳了下来，看样子情绪是恢复了过来。
接着陈文龙看着郑天明道。
“老郑，大手笔啊！六识通明都到我眼巴前了，我还一无所知，你可以啊！
怎么？这人才你自己不用也不让我用用？
你特么知不知道我手底下有多缺人？
知不知道，你辖区外的这帮老兄弟要维持神奇之间微妙的平衡有多难？
知不知道，老子要逮一个犯事儿的神奇要费多少手脚。
你倒好，啊！这么牛逼的好料子，放到下面来吃灰？
你不用你特么给我啊！
…………”
面对陈文龙的狂风暴雨，郑天明岿然不动，只是静静的等待对方发泄完自己的情绪。
“冷静了？心脏还好吧！别那么大的火气吗！你摸着良心说说这些年月湖城给你惹过麻烦没有，你以为就是这地方偏僻，没什么神奇来这这儿？拜托动动脑子行不行啊！”
郑天明一番话怼的陈文龙哑口无言。
但是很快陈文龙就发现了漏洞，问道。
“六识通明，一个战斗类的主力输出，跟检测神隐有个屁的关系啊！有必要在这儿干等着吗？”
来了，大招来了，问题终于来到了关键点上，这一击足以击破陈文龙的底线。
郑天明一脸云淡风轻的潇洒答道。
“六识通明是不能，安魂抚魄呢？”
“离谱，还就那个离谱，安魂抚魄，六识通明，不论是哪一个，只要好好培养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来都可以成为像自己一样成为地区负责人，偏偏被自己的这个老战友像垃圾一样随便的丢在了一遍，就这么放任这两块璞玉在尘世的泥潭里打滚？
这王八蛋手里的牌就这么多？早知道当初师傅让师兄弟们选择从业方向的时候自己就应该选教书育人这个方向，那需要像如今这样为了增加自己手底下的力量，累死累活。
真他娘的憋屈。”
陈文龙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但终于还是压住了火气，也不知道是真的养气功夫已经登堂入室，还是猜到了郑天明的不怀好意。
总之冲突没有发生，两个老朋友相视一笑，静待那两个可以肩负这个神奇世界未来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