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枯木逢春
神奇之间生死相搏，在江城也是足以引发一场大乱的严重事件。
只不过前来此地平息事态的，并不是，官方人员。
那老者佝偻着背，拄着一根枯木拐杖，被项重山挡住了去路。
看着脚下，只剩半条命项重山，老者叹了口气道。
“唉！何苦来哉。”
说罢，抬起枯木拐杖冲着项重山胸口，重重一刺。
项重山的身体在这一刺之下，微微抖动，片刻之后，便恢复了清醒，只是说不出话来。
喉咙中传来，赫，赫的声音。
老者将拐杖重新拄在地上，绕过了项重山后，对身后跟着的小弟道。
“把人送去医院，要快些，不然命没了。”
老者佝偻着腰，看着满地狼藉，鲜活的花朵，混在了泥土当中，口中连道。
“可惜可惜，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怎么就不知道爱护这些花花草草呢！她们有什么罪过啊！唉！”
小弟很快搬来了一把太师椅，扶着老者慢慢坐下。
老者对身边的小弟吩咐道。
“你们去找些人，把这一摊收拾了，还活着的花朵别糟蹋了，给我送去。”
身边小弟连连称是，很快便召集了一群人如火如荼的收拾了起来。
很快交通道路上的障碍就只剩下了，那几辆不规矩的跑车。
在江城，神奇之间生死搏杀，也不多见。
但也时有发生发生，甚至有无辜的围观者因此丧命，但即便是如此，也挡不住群众们一颗吃瓜的心。
远远围观的吃瓜群众，突然一阵骚动，很明显是有人认出了老者的身份。
路人甲：“我滴个乖乖，怎么是这一位啊！”
路人乙：“怎么说？怎么说？你认识里面的人啊！”
路人丁：“兄弟，我刚来，介绍介绍呗！”
路人甲：“唉！我说大哥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唉～好吧！那我就给你们介绍介绍。
就刚刚那个被打趴下的，是东区那边刚刚崛起的新贵。
我听人说啊！那是敢打敢拼。
别的老大对小弟都是给我上，这位从来都是跟我上，这短短不到半年时间，东区那边已经有七八条街是归他罩的，百来家店铺上供啊！
就这么没了，唉！世事无常啊！”
路人乙：“没了，不会吧！不就是被打趴下了吗？这就没了？”
路人甲：“兄弟你是哪来的雏啊！那是神奇对打，以命相搏，我不弄死你，难道等你恢复过来？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路人丁：“诶，大哥，刚刚来的那个糟老头是什么来历啊？”
路人甲一听连忙用手捂住了路人丁的嘴，骂道。
“艹，你特么不要命了？妈的那是神奇，你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你就等着去买棺材吧！你想死别连累我好不。”
待到一切收拾干净，老人家满意后。
老者才抬起头看向董晨。
苍老的声音缓缓吐出。
“年轻人，都收拾干净了，现在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董晨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毛头小子，小年轻的做派。嘲弄道。
“你坐着，我站着？谈？谈个屁啊！”
老者摇摇头，无奈的对旁边的手下说道。
“去给他弄把椅子。”
“是。”小弟恭敬的回答道。
很快，一个可坐，可靠，可躺的摇摇椅就被搬了上来。
董晨也不客气，坐在椅子上，狠狠一靠，摇摇晃晃。
老者：“年轻人咱们现在可以聊聊了吗？”
董晨：“年轻人，年轻人，啧啧啧，多谢吉言了。只不过可惜，我今年生日一过就五十七了，眼看着就奔六十了，愁啊！”
老者安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岁月流转徒叹奈何，咱们还是放宽心些。”
董晨：“这话要是我们家旁边公园下棋的老大爷跟我说，我还信几分，你说你一个二十来岁不到三十的小家伙，跟我这装什么啊？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啊？”
被人一下叫破了底细，老者眼中精芒一闪，面露寒光。
董晨：“你看看，你看看，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沉不住个气。我说你就认啊？有没有脑子！”
这看似苍老的长者，确如董晨所说，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而之所以是如今这般苍老的样子，全是因为他所拥有的神奇导致的。
老者站起身开口道。
“杨家，墨迹云。未请教，阁下是？”
董晨躺在摇摇椅上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满不在意的回道。
“杨家？姓墨？呵呵！给人当狗，还当出优越感了，唉！”
面对嘲讽，墨迹云并未动怒，而是缓缓道。
“生死相搏，互通姓名，此乃常例，阁下要当个无名鬼，我也没意见。”
董晨坐起身子，深深的看了眼前方的老家伙，笑道。
“我这个人呢？最讨厌的就是拐弯抹角了，你说你呀，搞这些小聪明干什么呢？觉得所有人都是傻子，对吧？”
咳咳咳，董晨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说道。
“我告诉你，我是杨家的狗，你打我的时候，想清楚了再动手。
还有刚刚你跟那个蠢货动手的时候，我这个蠢货也没看出来你的神奇到底是什么？我劝你主动告诉我，不要不识抬举。”
董晨的阴阳怪气技能点满。
董晨：“喂，我刚刚学的像不像啊？”
墨迹云：“阁下难道，只会逞口舌之利吗？”
董晨：“哦，刚刚那个就算是口舌之利吗？那我这儿可还有更厉害的，你给我听清楚了。”
“枯，木，逢，春。”一个成语，四个字，一字一顿。
董晨：“你的枯木逢春，玩砸了吧？
枯木逢春，有此神奇者虽受必死之创，亦有一线生机。
虽生机黯灭，形如枯木，一朝逢春，便可脱胎换骨。
可这世上总有那么些傻逼，觉得这枯木之态，可人为故意，觉得自己可以在生死之间反复横跳。
待到无可挽回，哭天抢地，为之奈何。”
墨迹云：“你以为自己很懂，是吗？”
董晨：“不爱惜自身，自戕自害之人，虽然蠢，但终归，这是自己的选择，愿赌服输不是吗！
可你这种货色就大不一样了，春不逢我，祭灵求生，你刚刚那一下可不是为了救人，是在寻机做祭吧！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就是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就自己一个聪明人。
你也不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杀人做祭以求续命这回事，要是真他妈有效果的话，古时候的修行者们，早他妈把人杀完了，还轮得到你呀！你有没有脑子？”
墨迹云：“好，阁下既然知道我拥有的神奇乃是古木逢春，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有能力，拖着你一块去死。”
董晨：“你是指拖着我一块进入枯木的状态对吧！行，不用你动手，小子，看好了。”
只见董晨双手合十，眉眼微闭，生机活力，肉眼可见的衰败下来，面容枯槁无半分血色，鼻息渐无，几乎与死人无异。
转瞬之间，董晨双手高举，一个懒腰的功夫，恢复如初。
董晨：“小子，看清楚了吗？”
墨迹云：“不可能，不可能，你的神奇绝对不是枯木逢春，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说，说！”
董晨：“别那么激动吗！小心血压一高，当场去世。
告诉你也没什么！你不会以为枯木逢春，自己是独一份吧！
刚才说要拉着我一块去死。
诶，这就是关键。
你呀！只会去用自己的神奇要挟别人，你有没有想过，枯木之状，对于那些重伤垂死的人而言，恰恰是保命良方呢！
老子以前，也是刀山火海里拼杀出来的，恰好有个朋友跟你一样，也是枯木逢春的神奇。
记得那次，我跟他一起出任务，好不容易任务完成，却身受重伤，他为了救我，就拖着我一块，进了枯木之状。
诶，你说巧不巧，三天之后，老子醒了。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我跟你说啊！还有更巧的呢！
这种情况后来又发生了两次，加起来一共三次，老子全都活过来了。
枯木三转，诶，你说气不气人，啊？哈哈哈！”
墨迹云只觉得浑身颤抖，心中大骂天道不公。
无边的愤怒，灼烧着他那枯败的身体。
残存的一丝理智，让他止住了不顾一切对董晨出手的想法。
他知道，他视作底牌的杀手锏，在对方眼中只是个笑话。
若是使了出来，只怕对方打个哈欠的功夫，便能化解。
董晨：“唉，我说，你到底要不要动手？你要是觉得没把握的话，最好多喊几个人。
诶，跟你一个水平的，就不要喊过来了，没得传出去，坏了我的名声。”
最好是把你的上头叫过来，再让你的上头，把你上头的上头叫过来。
诶，要不直接喊位杨家的宗支嫡子过来镇镇场子？
算了！跟你也说不着。
我的事还多，唉～烦呐！”
吱呀吱呀，摇摇椅上董晨安详的躺着，闭上眼睛，为了接下来的战斗养精蓄锐。
场外。
路人丁：“大哥你说，这怎么不打了？干聊啊？什么情况。”
路人甲：“你我我问谁去？”
路人乙：“大哥你说，这要是真动起手来，到底谁输谁赢啊？”
路人甲，白了眼身边的两个人，心中暗道。
“这糟老头子，我倒是知道一些，是个阴狠乖戾的主，现在肯坐下谈，还拖这么长时间，不动手。一看就是怂了。
哎呀，我说大哥，你怎么还躺在摇摇椅上啊？你这心是有多大呀？
一会儿，人家把援军叫出来，单挑变群殴，我看你怎么办？经验宝宝赶紧刷了呀！等什么呢？”
不过这种心里话是肯定不能往外说的，看热闹可以引火烧身就不必要了。
场外，杨氏兄妹，被接二连三，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目瞪口呆。
杨晓生在看到董晨竟然是如此强大的神奇，竟然能让这位墨老投鼠忌器。
当即，下定决心，拉着妹妹向董晨走去，当真是去也匆匆，来也匆匆。
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兄妹二人站在了，摇摇椅旁边，坐在太师椅上的墨迹云眯着眼冷冷的看着，嘴角不自觉的向下，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不满与愤怒。
站在摇摇椅旁，杨晓生狠狠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并琢磨了一下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语后，终于鼓起勇气，拱手作揖，开口说道。
“多谢前辈仗义出手，救我妹妹免遭奸人荼毒，在下铭感五内，我们杨家也一定会感激前辈的。”
很明显，杨晓生并没有将场中的对话听个真切，其实也不怪他，确实离得太远，看热闹的人都聚在一起，人声嘈杂。
但他若是听清楚了，刚才恐怕也就不会在言语中提及杨家。
但如果他真的听清楚了董晨的话以及其中含义，就是借他两个胆子，恐怕他也不敢上前。
见对方对于自己的话没有反应，哥哥向妹妹使了个眼色。
“先生，今天谢谢你帮我，谢谢！”
也不知到底是因为关机重启需要时间，还是因为听到了妹妹发自内心的感谢，假寐的董晨，睁开了眼睛。
妹妹依旧是那副清纯可人的模样，只是神色中带上了几分拘谨，不敢再直视董晨。
哥哥拱手作揖的姿势没有改变，反而是因为董晨睁开了眼，腰更弯了几分。神色，姿态，越发恭敬。
董晨看了眼兄妹二人。
多年的办案经验，三教九流，什么人物董晨没见过。
只见如今，兄妹二人都不敢直视董晨。
妹妹眼中更多的是敬畏，迷茫，还有那么一点小女儿的心思。
哥哥眼中满是热切，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不知，所作所为都已经落在董晨眼中。
董晨抬手，枕在脖子后面，回想起今天。
从这位当哥哥的，入场，离场，再入场，丰富的经验让董晨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心中暗骂道。
“妈的，畜牲。”
墨迹云：“姓杨的小子！那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你可知此人，对我杨家不敬。
还不过来！”
在想明白了这件事后，董晨心中暴躁难平，怒火积蓄。
突然开口的墨迹云，成了倒霉鬼。
场外。
路人乙：“动手了，动手了，看见没动手了。”
路人乙，一边激动的说道，一边拉着路人甲。
路人甲：“兄弟我特么不瞎，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小场面，淡定淡定。”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对于突然暴起发难的董晨，路人甲还是有些许的担心。
路人甲的职业是一位医生，曾经见识过被墨迹云打伤的人。
明明没有致命伤，可病人的生命体征却在不断的下降，无论用什么药都无药可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断气。
其实所谓枯木之状并不是什么玄而又玄的东西。
夺人生机，消磨寿命，全是扯淡。
枯木之状，其实就是让被伤者认为，自己被夺取了生命，濒危垂死。
由精神，触及身体，我杀我自己。
墨迹云知道自己的枯木逢春难以对董晨造成影响，在董晨出手的一瞬间，便跳下椅子，连滚带爬，丝毫不在意形象。
此刻的墨迹云腿脚便利，完全不像一个垂垂老矣的长者。
但董晨又怎么会让一个小辣鸡，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董晨上前，一把抡起太师椅，拍了过去。
太师椅带着破空之声，在墨迹云背后四分五裂。
噗！一口鲜血从墨迹云口中喷出，随即摔倒下去。
只不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感受到强烈死亡危机的墨迹云，也顾不得自己的枯木逢春，到底能不能对眼前之人造成影响。
双目一睁，满含怨毒。
“同归于尽吧！混账。”
墨迹云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通过打击对方，将董晨拖入枯木之状，于是用出了同归于尽的打法，通过双眼，直达灵魂。
自己活不了，但一定要让对方死在自己前面。
带着这样的想法，墨迹云，在临死之前，反而闪过一丝兴奋。
其实董晨并不想杀他，毕竟是个官家人，为了个渣滓不值得。
本来只是烦躁，想要吓吓他出口气，打一顿就好了，没想到没想到对面来真的。
枯败，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墨迹云的脸上带有一丝快意。
你说这不是巧了吗？撞枪口上了。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
董晨毫无感觉，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墨迹云却在董晨眼中看见了大恐怖，那正是凌云留在丈夫精神意念中的反制手段。
董晨的双眼如同黑洞，将墨迹云，枯败，死亡的精神意念全部吸收，墨迹云只觉得，连自己的灵魂都好像要被抽离出体。
索性这一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正当墨迹云庆幸自己捡了条命时，那黑洞将刚刚吸收的枯败，死亡的意念全数返还。
身处枯木之状的墨迹云，本来就站在生死的之间的万丈悬崖之上。
被返还的意念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气虚血竭，呼吸渐无，瞳孔涣散，神光全无，五脏六腑，精气散尽。
神仙难救。
董晨也感应到了妻子留下的手段生效，无奈的叹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