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懂事少年
单亲家庭的孩子，突然有了继父，继母，和与自己血脉不同的弟弟妹妹，会怎么样呢？要怎么样面对，这突然多出来的家人？怎么和弟弟妹妹们相处？怎么做好一个哥哥？如何成为榜样？
如何做一个懂事的乖孩子？
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难度有点高了，保持礼貌，是一个孩子能做到的全部，礼貌意味着距离，距离意味着疏远，疏远意味着冷漠，兄弟姐妹间没有亲切热情，有的只是互不打扰。
很快李纯就受到了打击，爸爸这边的弟弟妹妹，个顶个儿的聪明，打从小学开始，有考试起，满分只是常规操作，。
弟弟妹妹们自学高年级的知识，连跳三级，居然压了李纯一级，而且如果不是年龄限制，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级了。
妈妈那边的弟弟妹妹更是让李纯追赶无力，如果说努力学习还能拉近跟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之间的差距，那么长相这种与生俱来东西，实在是强求不来。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是自己长的更像父亲，这是事实。
母亲的基因已经把自己拉到了平均线，不该奢求更多。
但继父儒雅随和的气质，英俊不凡的相貌在和母亲强强联合下，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在长相上对李纯可以说是绝对碾压。
学习追不上，长相还不如，还当个66的哥，开摆！
但，是人就有闪光点，有属于自己的优秀特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纯发现自己的视力非常的好，可以看清非常小的东西，蚊子扇动的翅膀，尖锐的口器，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做到历历在目，可以察觉到被人忽略，视如未见的微小痕迹。
听觉也十分的灵敏，只要沉下心来，摒去杂音，夜晚时在房间里可以听到父亲的床头夜话，可以听到弟弟奋笔疾书时笔尖与纸摩擦的声音，可以听到妹妹对自己这个没用哥哥的各种吐槽。
“没意思，不听了。”
嗅觉与味觉也远超常人。
12岁那年一个普通的下午，还在上初一的李纯，弟弟却越级参加了初三的考试，而且不是李纯上的那种普通初中，在一众人尖子学长学姐层层阻击下，在期末统考中，被一个跳级上初二的十岁小屁孩，拿走了年级第一。
得到这个消息的老爸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就采买食材，花了整整一天，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李纯却考的不咋地，心里酸溜溜的。
吃饭的时候，开口吐槽道。
“老爸，你这青椒肉丝炒咸了呀！”
这要是在饭店后厨，有个毛头小子敢质疑大厨菜炒咸了，一顿爆捶肯定是免不了。
“臭小子，分不高，口气不小，敢质疑你爹的手艺。”李壮实把筷子一拍，佯装发怒。
“小点声别吓着孩子，菜很好吃啊，小纯，你再尝尝。”后妈一如既往的，替父子俩打着圆场。
“可是真的咸了啊！”
没敢说出心里话，李纯保持了沉默。
老爸也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放进嘴里。味道尚佳，好极了，但是确实比自己平时做的青椒肉丝咸了一些，一般人根本尝不出区别，就算是自己这个大厨也是砸吧了一下味道，才感觉出来。
“应该是上一个菜，锅没洗干净，低级错误啊！这小子是蒙的？还是真的是尝出来的？”
老爸心里十分疑惑，决定试一试自己儿子，开口道。
“臭小子，就你嘴刁，来来来，你给我说说，这其他菜还有什么问题？”
正所谓，只要有一颗找茬的心，没有问题，找出问题。
李纯见老爸发话也不客气，夹了一块梅菜扣肉上的五花肉，放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吃完后说道。
“老爸，那个清蒸鱼和梅菜扣肉是放在一起蒸的吧！”
“废话，就这两个蒸菜，不放一起蒸，我闲的。”
“不是，老爸，你是不是把鱼放在肉下面了，蒸的都串味儿了。肉里一股子鱼腥味。”
确实，鱼是在肉的下面蒸的，可老爸夹了块肉，半天也没有吃出儿子说的鱼腥味。儿子说的确实没错，鱼在下肉在上，按道理，有些串味也是有的，可自己没尝出来啊，难道自己这个大厨真的不如自己儿子，好像也不难接受啊！
为了进一步确定，老爸起身跑进厨房，过了一会儿，端着一盘子酒走了过来。都是珍藏多年的好酒，重头戏则是，事先按比例调配的一杯酒。
把酒瓶依次打开摆好，再把调好的一杯酒放到儿子面前道。
“好儿子，尝尝看，看能不能找到，是这些酒里的哪一瓶。”李壮实神情火热道。
“你让孩子喝什么酒啊？他才多大？干什么呀！这是。”
老爸摆摆手打断了妻子的话。
李纯并没有去尝酒杯里的酒而是闻了闻酒香，鼻子抽动了几下，随后把三瓶酒拿到了近前，说道。
“不是哪一种，是这三种酒混合的。其他的都不是，而且。”指了指被自己摆在中间的酒继续说道。“大部分是中间的这瓶酒，旁边的两个只加了一点点。”
没错全对，老爸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对于一个靠手艺吃饭的人来说，能够教出一个，出师，乃至于超越自己的徒弟，绝对是成就感满满的事，更何况是自己儿子。
“儿子，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哈哈哈。天生就是个当厨子的料。”李壮实抓着儿子肩膀激动道。
“啊？”李纯不明所以。
“啊你个头，你知不知道你的味觉，和嗅觉远超常人，这是多少厨子师傅梦寐以求的本事啊！就是你老爹我也是学厨十多年以后，才靠着经验才琢磨出点尝味的本事。你小子这本事是与生俱来啊！臭小子。”
老爸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开心。
“小子，跟着你老爸我好好学，只要你肯努力，不用十年，不用五年，你老爸我保证，三年之内你就能成为一名顶尖的厨师。”
“越说越离谱了，小纯这孩子现在才12岁，刚上初一，正是学习的好时候，还跟你学厨？你自己学厨吃的苦还不够多吗？还想孩子再跟着你尝一遍？”
妻子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是啊，学厨的苦自己是再知道不过了，十几年如一日的要和柴米油盐打交道，人都能给你腌出味来。切墩，颠勺……这些都是要卖苦力的活，菜做差了要挨骂，菜做慢了要挨骂……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磕磕绊绊的难关要过，当爹的是可以拉儿子一把，可更彻底的方式，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让孩子走自己的老路吗？自己这么多年辛苦努力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想着自己的孩子不用再受自己这样的苦吗？”
一想到这，原本高兴激动的老爸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走回了主位。
晚上老爸还是不死心跟妻子讲。
“小纯的天赋万里无一，可以让他少受不少苦，浪费了实在是可惜啊！”
“小纯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学习，现在弟弟妹妹都比他的学习成绩好压力本来就大，你还叫小纯跟你学厨，你这不就是相当于跟小纯说，你就不是读书这块料，别念了，跟你爹过来干活儿。小孩子本来就敏感，你没看你今天说那话的时候，小纯都不做声了。”
看见丈夫没再坚持，妻子又添了一把火道。
“就算是小纯再天赋高，现在也不能跟你学厨，你要是是真的觉得可惜，等小纯高考完，你再教不迟啊！何必急于一时呢？”
“还是你想的周全。唉！没错现在这小子就是应该好好学习。”李壮实从善如流。
妻子对于丈夫的转变很是满意，只是，那满是关心，为你好的话语下，目的为何，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啊不，李纯也知道。
也许是因为超人的视力可以捕捉到人细微的表情，也许是超人的听力可以听出人说话时的韵律，李纯可以感知到身边的人的情绪。
拿这顿饭来作比较，父亲对自己是先烦躁，再惊讶，再高兴，最后纠结。妹妹到是始终如一的厌烦，弟弟由一开始的淡漠，到惊讶，到好奇。而后妈吗！从始至终都是提防忌惮。
所以，李纯选择了做一个懂事的孩子，闭嘴保持沉默。
像这样的懂事，李纯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记得九岁那年暑假去玉京玩，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的孩子兴奋异常，一下飞机就看见了，早早等候在机场的妈妈和继父。
相比于后妈的提防忌惮，后爸则完全没有没有这种情绪，甚至于李纯还感知到这位后爸对自己的情绪竟然和自己老爹的对自己的情绪竟然十分相似，这算什么？爱屋及乌？
“别啊！叔叔你这我怎么接啊！”
母亲对自己则混合着很多情绪，自责，愧疚，高兴，难过等等。为了让母亲开心，李纯露出了自己的肱二头肌，还原地蹦了几下，示意母亲，自己现在身体健康，活泼开朗，为了进一步活跃气氛，虽不情愿，但李纯还是笑着跟后爸打了招呼。
“叔叔好，我叫李纯，谢谢你来机场接我，辛苦了。”
害怕孩子排斥，一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的后爸对于李纯的主动问好，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蹲下身笑着说道。
“不辛苦，叔叔不辛苦，叔叔姓杨，杨逍，你以后叫我杨叔叔就好了。”
然后对旁边的妻子夸奖道。
“这孩子真乖，真懂礼貌，比无忌那臭小子懂事多了。”
夸奖完，又跟李纯介绍道。
“小纯，家里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叫无忌，杨无忌，妹妹叫不悔，杨不悔。”
“妈耶！无忌，不悔？小说看多了吧大叔，一看就不是我妈起的名字，我的名字有格调多了。”李纯心中暗暗想道。
很快，三人就上了车。
九岁的孩子，做出这样的举动只是希望母亲能够开心一些。
坐在加长轿车的真皮座椅上，专职司机，车内的装饰，车辆的外观都在告诉着李纯，这车真贵。
夫妻俩商量着，要先带李纯去买一些新衣服。
到了服装店，看着自己身上衣服的吊牌。李纯愣了愣神。
我靠四位数，九开头？你特么不如直接要一万。
还有还有这种要求？满足你。
一双五位数，二开头的鞋子摆在了脚下。
明明可以用抢的，它还给了我双鞋，它真的，我哭死。
面对消费主义的镰刀，李纯坚决的选择了抵抗，对妈妈说。
“妈，我们换家店吧！”
“怎么了，衣服不好看，不喜欢吗？”
“不是，太贵了，我觉得自己绿油油的，像颗韭菜。”
“傻瓜，妈妈挣了好多钱呢！这算什么，随便选，妈妈卖单。”
“妈，有钱也不能随便用啊！再说，这么贵的衣服怎么穿出去啊？出去要是被人踩脏了鞋，我让不让他赔钱啊？衣服要是挂了个口子，不得心疼死了。”说罢，跑出了店门。
站在店外，李纯又感应到，妈妈的情绪有些低落，伤心，心里想道。
“不是吧！怎么，一表达出真实想法就出事吗？我现在跑回去还来得及吗？啊啊啊！”
很快妈妈就带着李纯换了家店，这家服装店的消费水平，由万降至了千。
“靠，还是好贵啊！前年买的衣服自己都穿不了了，现在买的衣服也是过两年就淘汰的货，搞这么贵干嘛呀？”
心里虽然不太乐意，但为了母亲高兴李纯还是拿上衣服进来试衣间。
看见孩子走进试衣间，柳依依靠在了丈夫的肩上，两眼一红，丈夫安慰道。
“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小纯这孩子多乖，多懂事啊！”
“为什么我的孩子要这么懂事，我宁可他冲我喊，冲我叫，冲我发脾气。我”
说道这，柳依依哽咽起来。
“好了，好了，一会儿孩子该出来了，看见你的哭，会这么想？”
体贴的帮妻子擦去眼角的泪后说道。
“一会儿，孩子要是问你眼睛为什么红，你就说进沙子了，知道吗。”
柳依依很快平复了情绪，丈夫说得对，不能让孩子看见。
但很可惜，看是没看见，听见了。
李纯的超强听力，平时一直处于，老旧收音机的状态，要是不主动调试，半夜放歌，电流声，听到一些人的对话，是常有的事。好巧不巧巧，母亲的话落入了李纯耳中。
“妈，呀！要求有点特殊啊！改不了了啊！我这要是突然怼天怼地，不得被当成精神病，人设立起来了呀！已经，改不了了啊！”
最终从服装店里出来的时候，李纯换上了一身新衣服，还有二十几件衣服，裤子，鞋。店家答应送货上门。
终究是没有开口阻止母亲，李纯终于明白，母亲对自己的情绪多是愧疚，那就不要拒绝母亲的补偿，只有这样才能让母亲开心。其实还挺容易的，就是有点心疼钱。
其实让老爸开心的方法也挺容易，那就是好好学习。
唉！算了算了，不就是挨骂吗！
很快，车就开回了“家”，站在“家”门口，李纯确定了一件事，自己这个后爹肯定是个富二代，超级有钱人。
“这是家吗？这明明是个园子，这也太大了吧！这里不是玉京吗？这地皮得多少钱啊！”
李纯一遍一边想着，一遍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两盒糖。
“小纯，这是什么呀？”
“妈这是我给弟弟妹妹带的姜糖，我自己熬的，可好吃了。”
母亲高兴的摸了摸儿子的头。母慈子孝，兄友……
“弟弟妹妹啊！你们老哥我反正是带了礼物，希望你们两不要像家里的那两个一样，不识抬举。”
很快，李纯就见到了弟弟，杨无忌，杨老弟，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后爸开口介绍，李纯也主动打了招呼，没反应，不理会，放下手柄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气的后爸要动手，还好被妈妈拦了下来。
李纯开口道。
“没事的杨叔叔，小孩子认生，没关系的。”
“好家伙，这比家里的两个还狠啊，连演都不演了，你不理我没关系啊！老妈不高兴了啊，谓！懂不懂怎么当个好儿子啊！”
都不用李纯感知，厌烦排斥，已经肉眼可见。
“呀！依依这就是你的那个儿子吧，小家伙真是可爱。”
两个七大姑八大姨走了出来，亲切的说道。
……
夸奖的话如流水般砸了过来，要是李纯没有感知情绪的能力，还真被骗了过去。
“你们还能更假一点吗？讨厌，厌烦，看不起也就算了，恶心你们是几个意思，我真的栓q”
“两位奶奶好！”李纯弯腰鞠躬，礼数做足。
“来呀，互相伤害啊！”李纯恨恨的想道。然后对母亲说道。
“妈妈我有点困了，想睡觉。”
“依依，你先带孩子上楼去休息吧！”杨逍很明显不愿意妻子和继子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尴不尬的继续待下去。
“那大姨，二姨我先带孩子上去了。”
“快去吧，快去吧，别让孩子累着了。”
躺在床上，被子，枕头都是阳光的味道。
“妈妈给我讲个故事吧！”
“好啊。”
“从前……”
“那两个七大姑八大姨明显不怀好意，根本不是什么好亲戚，正好把妈妈留下。后爸啊！你们家的穷亲戚，你自己搞定吧！”
……
推开书房的门，柳依依走向了丈夫，问道。
“大姨，二姨走了吗？”
“没有，客房里休息呢！”
“这次，是什么事啊？”
“还能是什么事，给她们两个的宝贝儿子换工作呗！我就不明白了，就我这两个表兄弟，狗屁不会，还挑三拣四，她们居然还摆着一副，我儿子来帮你是给你面子，你不要不识好歹的样子，要不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我非得赶她们出去，什么东西！”
“好了，不生气了。”
“对了，你跟小纯说了没有，来玉京上学的事。”
“怎么，不怕自己这个后爹当不好了！”
“你和小纯，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分开这么多年了。而且这孩子这么乖，你以后一定会很开心，你开心呢，我就开心，一家人，不就是要开开心心的吗？而且来了玉京，考试也容易些，对这孩子的前途也有好处。”
“顺其自然吧！”
……
客房里，两位有求于人的长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题很快扯到了，柳依依母子身上。
“你说，那个狐狸精把她儿子弄过来想干什么呀？”
“能干什么，带过来吃白饭呗！”
“想的美，哼！也不知道这狐狸精是怎么就把我们家杨逍，迷的五迷三道的，真是个狐狸精。”
“是啊！你说当初大姐你解介绍的那个，你老公他们家的外甥女，那女孩子多好啊，大学刚毕业，干净的跟张白纸一样，又漂亮，又贤惠，怎么不比个破鞋好啊！”
……
卧室里，李纯猛然坐起，双拳紧握，咬牙切齿，胸膛不断起伏着。
没错都听到了。
就和六岁时的那次一样，只是这一次，李纯有了自控能力。
“杨逍？真是不吉利！……啊！李纯，冷静，冷静，就算你下去，把她们打一顿，什么都改变不了，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
冷静下来的李纯躺在床上，他意识到原来母亲现在的生活，也不是，事事如意，也有不要脸的亲戚说三道四。
“留在玉京吗？不，不行。我不能留在这儿。”
……
晚餐时候李纯见到了妹妹，也知道了妹妹为什么不在家，原来整个暑假，妹妹的日程都已经排满了。
琴棋书画，斧钺钩叉啊呸。各种艺术兴趣班排满了整个白天，一天休息都没有，一问，居然是妹妹自己要求的，卷往死里卷。
“卷王妹妹，请受废物哥哥一拜”
也是在自己的卷王妹妹的身上，李纯第一次感受到了，兄弟姐妹之间的血脉亲缘。
整个儿暑假，哥哥跟着妹妹混起了补习班，妹妹是认真学习。李纯吗？反正也是玩，到是喜欢上了围棋，却被妹妹乱杀，越挫越勇。
临到回家登机，李纯也没有同意留在玉京。
坐在飞机上，李纯决定自己一定要快快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