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看到这首诗，第五紫嫣的神色变了变，莫名的想起那天遇到杜修文的场景。第五訾云在听到杜修文三个字的时候，就一直留意着此人，现在看来，倒也不是徒有虚名之辈，不过在看到第五紫嫣的神情变化的时候，心里募的升起一股危机感。
“嫣儿，你在想什么？”
第五紫嫣的神情慌乱了一下，“三哥，杜修文的词写得真好。我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也许我不该局限于小女子的情怀之中，他堂堂一位男子，都能写出如此细腻的词，我觉得自己也可以把眼光放宽一些，把诗中情延展的更深入一些。”
“这个想法确实不错，今年姑母他们一家邀请我们去京都游玩，往年你都不去，这次可有想要去的想法？”第五訾云喝了一口茶，把目光看向台上，此刻杜修文的诗前面已经摆放满了花生，数目不断地增加着，相比之下秦蔚新写的诗前面只有为数不多的花生，很显然胜负已分。
还不等刘主持宣布结果，秦蔚当场面色不虞的离开了。
刘主持尴尬的站在台上宣布着杜修文取得魁首，递过十两银子和笔墨纸砚。这是大多数寒门子弟会做出的选择，刘主持也没有问杜修文。
不料杜修文微微凝眉之后开口了，“刘主持，我想选择一本书。”
刘主持大概没想过会这位年轻人会选择这个，呆愣一瞬间，接话道：“好，你想要什么书？”
“《流云游记》”
刘主持有楞了一下，本以为杜修文会提出一本珍贵的书籍，还有些紧张，最后发现自己完全白担心了，这本《流云游记》他也知道，是今年最火的书，不过也算不得珍贵，只不过价格比较高，很受青年人的喜欢。
刘主持从后面的书架上拿出书，交给杜修文。
杜修文接过书，微微低头像刘主持道谢，然后走下赛诗台，站到苏澜身后，本身足够出色的人站在苏岚身后，浑身的锋芒像是被收敛起来了一样，很不引人注意，可能也是这样，他虽有才气，却并不为众人所知。
苏澜站起来，收了扇子，眼睛微微闪动，“修文，你今日的表现很好，有没有兴趣去参加科考？”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多遍，每次得到都是不去这个答案，今日修文愿意来这里，已经出乎他的预料，说不定这件事也有转机。
“多谢苏公子，我并无参加科举之意。”杜修文声音很平淡，还是一如既往地拒绝，也许在曾经某个时刻有过参加科举的想法，不过那都不重要了，目前他真的没有任何想法，身处的环境，让他不可能有更多的想法。
“那就算了，过几日是我一位侄女的及笄礼，需要一位画师前去为她画像，你的画艺是极好的，酬劳也很高，你去吗？”苏澜知道他的身世，也知道他需要钱，不过以前杜修文是从来不会接的，不过每次告诉他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谢谢苏公子好意，不过几日后我还有事，恐怕去不了了。”
听见这样的回答，苏澜倒也不意外，挑挑眉，“过几日你还要回家？”一般来说，杜修文几乎是不会撒谎的，除了回家会说有事之外，很少会给出其他的理由，生活也单调的可怕，每天都在书院，除了必要的生活交往，几乎不会外出。
杜修文轻嗯一声，见他不想回答，苏澜也不再问，带着杜修文准备离开。
“小舅，等等我们。”
苏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才看到从二楼匆忙的跑下来两个人，都做男子打扮，不过后一个身形比前一个娇小一些，而且骨骼更为纤细，一看就知道是女子，这在墨书阁很常见，很多女子都做男子打扮前来观看这种比赛。
“訾云，嫣，你们怎么来了？”苏澜本想叫出第五紫嫣的名字，不过随即反映过来，没有说出声。
“小舅，我们也来看这次比赛，不过你身后的这位公子表现的真精彩。”第五訾云一边跟着苏澜说话，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杜修文，看到杜修文手中的《流云游记》时，眉心微绉。
“这位是杜修文，就是你表弟的夫子，也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们去年认识的，一见如故。”苏澜简单的提了一下他和杜修文的关系，其实也不仅仅如此，还有更多的，都是属于他们之间的辛密，不足为外人道也。
“杜公子好，我是第五訾云，交个朋友？”第五訾云的走到杜修文身边，仔细的打量起杜修文，刚刚粗浅的探查，并不了解太多。这个人很可能跟自己的宝贝妹妹有关，怎么能不关注。
杜修文在见到第五紫嫣的那一刻，精神就处于游离状态，第五訾云和他说话，他完全没注意到，他并不是盯着第五紫嫣，而是看着第五紫嫣的影子，好似又回到了当初那一刹那的时光，她，转身，仓皇的离开，回头，有些好奇，迷茫，思索的眼光，消失在门后，里面传来的浅浅的笑声。
第五訾云见杜修文没理他，有一瞬间的疑惑，顺着杜修文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自己的妹妹，眼神也很空，甚至很呆。
“嫣儿，你怎么了？”第五訾云轻轻推了第五紫嫣一下，第五紫嫣缓缓移开停驻在杜修文身上的目光。
“三哥，我好像找到我的玉佩了。”第五紫嫣伸出手，手心里静静的躺着她一直贴身带着的圆形玉佩，上面有淡紫色的花纹，勾勒出她的名字。无头无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早晨找了很久的玉佩，突然出现在她的广袖里，她一伸手，就握在了手心。
第五訾云也蒙了，这是何意，难道杜修文真的和自己的妹妹有关联，否则这玉佩怎么会在遇到杜修文的时候出现。握紧了手指，第五訾云拉着第五紫嫣，急匆匆的跟苏澜打了声招呼，就带着第五紫嫣离开了。
“修文，我这个侄子平时脾气很好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担心她妹妹出事了，本来还想请你去给她妹妹画像的，现在看来是不成了，不过你也没答应。不说了，我们回去，你半天不在，也不知道我们家那皮小子做了什么。”苏澜淡淡的解释了几句。
杜修文在第五紫嫣和第五訾云离开的时候就回过神来了，摸了摸一直藏在胸口位置的圆环玉佩，感觉有些烦躁，这是他身上唯一还有价值的东西，也是他唯一最为珍贵和保护的东西。
“苏公子，我可以去为那位小姐画像。”
“修文，我没听错吧，你竟然答应了。”苏澜惊讶的看着杜修文，想起了刚才的场景，瞬间明白了，不过却并不看好。
“我的家人更希望钱回去。”这话很无奈，可杜修文却说得很平淡，平淡到不掺杂一丝情感在里面。
“你既然决定了，我就去和我姐商量一下，不过修文，你也听我一句，嫣儿是他们全家人的宝贝，也是我们所喜欢疼爱的人，我们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苏澜的语气有些严肃了，他和第五紫嫣的母亲是双胞胎，就连名字的音也一样，不过他成亲晚，所以孩子还小。
他说这话并没有看不起杜修文的意思，只是说明他们的立场，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杜修文的长睫毛颤抖了一下，脸上还是清清浅浅的表情，“苏公子，我只是一位画师。”言外之意，什么也不会发生。
“如此就好。及笄那天是七月初七，回去好好准备一下。”苏澜把日子和杜修文说了一下，就先回去了。
杜修文走在路上，第一次感到几分涩意，并不明显，只是萦绕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