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唐泽雪穗【5】
周末幼儿园不上课,林淑尔和骆浔忆站在院子里,扒着阻隔小院和幼儿园的铁艺墙,像被关在铁窗里可怜虫一样冲幼儿园院子里擦洗游乐设施的大妈求情,求她准许他们两个大龄儿童进去玩。
林淑尔:“阿姨,阿姨让我们进去嘛,我们也是孩子啊,我才十七岁,还没成年呢。”
骆浔忆:“我十九,才成年不久。”
林淑尔:“您行行好,看在我是个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开开恩吧,阿姨啊。”
骆浔忆:“我也是单亲孩子,而且父母双亡啊,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林淑尔很震惊的看他一眼:“你也太拼了吧。”
骆浔忆冲她挤挤眼,对着大妈继续哀求:“姐姐,美丽的姐姐,我们就进去玩一会儿,您下班了我们立马就撤,行不行么?”
大妈:“你们会把这些跷跷板滑滑梯压坏的。”
骆浔忆连忙发誓:“我保证我们只在沙坑里,决不出那个圈儿!”
于是大妈开门把他俩放了进来去。
骆浔忆热情洋溢的给了大妈一个拥抱以示感谢,然后和林淑尔进了沙坑圈一步不离。
于忘然在厨房里寻他们不见,循着嘻嘻哈哈的笑声找到院里,看到他们两个坐在隔壁幼儿园的沙坑里玩沙子,林淑尔撅着屁股跪在沙子里在骆浔忆周围搭了一堵墙把他圈在了里面。骆浔忆坐在圈儿里从自己怀里选了一块地方,正在掏地基,盖房子。
于忘然很无语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心说:这两个傻子。
骆浔忆看到他,兴奋地朝他招手让他也过去,对大妈说:“美丽的好姐姐,让他也进来吧。”
大妈见于忘然长得乖,也把他放了进来。
于忘然其实不想和他们为伍,他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俩货,但是架不住骆浔忆的热情,只好走过去在沙坑边上儿捡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骆浔忆双手并用在沙子里掏着地基,笑问:“聊的怎么样?”
于忘然看着他指甲里渗的那些沙子,替他觉得脏。“还行。”
骆浔忆停止用两只前爪刨地基,抬起头看着他问:“还行是什么意思,好还是不好?”
于忘然的口吻很不以为然:“不太好。”
骆浔忆想了一下,问:“他觉得不好吗?”
于忘然盯着他的眼睛,笑得很渗人:“你管他好不好,你又不跟他好。”
骆浔忆笑笑:“我怕对你不好。”
“我好的很,不用你瞎操心。”
“好好好,我不操心,你别生气,我不问了。”
于忘然摊开手:“我没生气啊,我挺好的,挺好。”
骆浔忆存心逗他:“真挺好的?”
于忘然:“当然了。”
骆浔忆:“有多好?”
于忘然托着下巴垂眸想了一下,抬眼看着他说:“虽千万人吾往矣。”
骆浔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去捞他肩膀:“你过来。”
于忘然被他忽然伸过来的脏手吓到了,连忙往后一闪躲开他的手:“你干嘛?”
骆浔忆笑呵呵地说:“过来让我亲一下。”
于忘然看着他染到下巴和唇角的碎沙子,很嫌恶地撇嘴皱眉,拍拍屁股起身走开了:“林淑尔你过来。”
林淑尔:“干嘛?你看我堆的长城好不好看?”
于忘然:“快过来。”
林淑尔丢下小桶一路拍着手上的沙子朝他走过去:“什么事啊?”
于忘然坐在跷跷板的一头,等她在自己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薛明遥喜欢你吗?”
林淑尔正在扣指甲里的泥,听了他这句话差点把指甲里的肉抠出来,大惊失色道:“啊?”
于忘然定眼瞧着她,轻飘飘地说:“你不知道?”
林淑尔原本打算装傻,但是她高估了自己在于忘然面前的隐藏能力,没一会儿就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别开脸皱着眉毛左顾右看别别扭扭道:“我就知道一点儿。”
于忘然:“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哪来的一点半点。我再问你,薛明遥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林淑尔叹了口气,低下头道:“知道。”
“怎么知道的?”
“你不要以为我没脑子好不好,我再蠢也看得出来谁喜欢我谁不喜欢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生好吧。”
于忘然像个刨根问底的知心大姐姐,又问:“那你喜不喜欢他?”
林淑尔更为难了,为难的五官紧紧缩在了一起,蚊子嗡嗡一样道:“不喜欢。”
“什么?”于忘然当真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东西。
“我说不!喜!欢!”
于忘然浑身一颤,连忙回头看了看自家小院儿,“你小声点!”
林淑尔顿时有点委屈,抱起胳膊狠狠瞪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我不喜欢啊,我要是喜欢他,早跟他表示了,我是会搞暗恋的人吗?”
于忘然认真想了想,说:“那倒是。”
林淑尔:“你别管这事儿,我们都装作不知道就挺好的,我觉得眀遥是不会跟我摊牌的,我就装傻,这样咱们三个都不尴尬。”说完冲他得意地挑眉,脸上写着:你看我多聪明。
于忘然无语地看着她,觉得很糟心。这个傻子还没察觉到薛明遥对他越来越疏远,反而对她越来越亲近,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感情早就变的尴尬暧昧。他和薛明遥是两个明白人,糊涂人只有一个林淑尔。糊涂人林淑尔也是难得糊涂,胸大无脑心肺空空,感受不到他们两人之间波云诡秘的氛围。也罢,她这么糊涂下去挺好,起码落个轻松自在。
骆浔忆喊道:“淑尔,你的长城倒了!”
林淑尔嗷呜一声飞了过去。
月考降临,于忘然向双亲立了军令状,一定保住自己年级前三名的名分。他爹听了一瞪眼,他立马改口,一定保住自己年级前二的名次,并且在理综上拔得头筹,还有英语!
他爹满意点头。
因为向阳给他爹妈打了电话,委婉的表示:于忘然近来分心分的厉害,从前他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现在他还同时兼顾窗外事,而且兼顾的很用心!还有不到三百六十天就要高考了,这孩子你们得好好管管。我跟他说过,他这人太有主意,表现的很叛逆很不知好歹。你们家长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哦哦,不知道啊,那你们和我好好配合吧,这孩子可能早恋了,别急别急,早恋没什么,很多学生都出现这种情况,何况于忘然那么聪明,他明白孰轻孰重,只是有点分心,你们委婉地提点他一下,具体工作交给我来做。
由于于忘然近期表现的不尽人意,着实有点过分,所以向阳把他卖了个干干净净,于忘然被叫回家里三堂会审的时候一眼就看明白了饭桌上的局势,当晚那顿饭吃的他战战兢兢,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然后在残羹剩饭撤下去之后主动立下军令状,才给自己争取了继续在外住的权力。
“考得不好,就搬回来吧。”他爹像个笑面虎似的把他送到门口,还欲盖弥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十七了,长大了啊,哈哈哈哈哈。”
于忘然被他哈哈哈的冷汗直掉,拜别父亲大人立马滚回去复习。至此他每晚挑灯夜读鏖战到凌晨,因为月考就在这周的周末,要是考的不好,真是大事不好了。
为了这次月考,他特意把骆浔忆的来电显示和微信备注改成了‘万恶的深渊’,坚决拒绝他的电话,微信上偶尔沟通也只有寥寥几言,冷淡的让骆浔忆开始怀疑是不是被他甩了。
然而于忘然要把以前分的那些心在这短短五天内全部弥补回来,其工程量巨大无异于一夜之间搭建海市蜃楼,连跟骆浔忆解释清楚的闲心都没有,一头扎进案牍里罔顾其他。直到临考前一天晚上他出门散心的时候心里还在默背英语作文,走在树荫和路灯相间的小路下脸上被蚊子盯了一个包,他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才忽然想起:这两天骆浔忆怎么没联系他?
于是他给‘万恶的深渊’打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他觉得很奇怪,奇怪骆浔忆竟然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他,还不接他电话,正当他纳闷的时候,‘万恶的深渊’给他打回来了。
“干嘛呢,刚才怎么不接电话?”于忘然一手拿着手机,一手锤了锤后背,怯意地伸了个懒腰。
“我刚才在睡觉。” 骆浔忆问,“你不忙了?”
于忘然当然听出了他语气里那点酸意,抿开嘴偷笑,装作没听出来,清清亮亮道:“不忙了,是好是坏就看明天一哆嗦了。”
骆浔忆果然上勾,顺着他的话引子问道:“明天干嘛?明天不是周末吗?”
“明天月考啊,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天累死累活是为了什么?”
“哦,那是得好好准备。”
于忘然挤兑他:“还是你这位无业游民惬意,什么都不用准备。”
骆浔忆呵呵笑道:“你好好考,我这位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做你坚强的后盾。”
于忘然:“你这些天干嘛呢?我看你也挺忙的。”
骆浔忆说:“乱死了,我都不知道我整天在干嘛。”
于忘然犹豫了一下,说:“那就找点事干吧。”
骆浔忆笑道:“当然了,我在跟徐旭之,就是沈少游的管家学做生意,先给他当个跑腿儿的。”
于忘然:“你觉得好,就好。”
骆浔忆: “嗯,你真好。”
于忘然朝天翻了个白眼,唇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
骆浔忆慢悠悠道:“不学一个养家糊口的本事,以后你不跟我了,怎么办?”
于忘然被他气得直笑:“滚蛋,我不需要你养活,我自己会挣钱”
骆浔忆很是厚颜无耻:“那你养我吧,你聪明,学历高,肯定比我会赚钱,以后就你赚钱养家吧。”
“那你呢?”
“我在家等你,给你做饭啊。”
于忘然想了一下,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嗯,也行”
然后两个人冲着手机一通傻乐。
骆浔忆:“十一点多了,明天还要考试,早点休息。”
于忘然嗯了一声,说:“我们周末考完周二会出结果,周三放一天假,你来找我吧”
骆浔忆:“好,星期二下午我去接你放学。”
于忘然挂了电话,一路上哼着歌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