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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一弦一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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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时糊涂,容忍骆浔忆流放他方。六年后,詹毅下定决心,即使不能把他问罪,也要拆穿他的真面目:骆浔忆是一名严重的精神疾病患者。

    他杜绝詹镜和骆浔忆的一切往来,詹镜自从闹过一回医院后,整个人就变得格外敏感易怒,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除了渴了饿了会下楼吃一点东西,其余的时候都闭门不出。詹毅试过和她交流,但是每次都被她暴躁地赶出来,有那么几次还跟他动手,在他脸上和脖子上抓了好几道指甲印。

    詹毅很希望她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但绝不是以这种极端封闭的方式,短短一个星期,詹镜把自己熬瘦了整整十斤,詹毅想过破门而入但是怕引起她更强烈的反抗,殚精竭虑无计可施才又请了一位心理医生来。不料詹镜更是抗拒,在房间里叮叮当当一通乱砸表示愤怒,更是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不看医生!你们都给我滚!”

    詹毅万分担忧十分气愤,举起拳头砸她的门:“开门!给我开门听到没有!我要看看你疯到什么地步!”

    詹镜尖声怪叫,哭喊道:“你想让我死对不对!你们都想让我死!”

    詹毅被她吼的肝胆俱裂,当即撞开房门闯了进去,詹镜正站在窗台上,一条腿已经伸了出去,詹毅脑中轰鸣响了一下,两三步跨过去抱住她的腰把她拽了下来,抱着她摔在地板上。

    詹镜拼命捶打他,竭力想从他怀里挣脱,但是詹毅死死抱着她不敢撒手,直等到詹镜折腾的精疲力尽,连哭都没力气哭,老老实实靠在詹毅肩膀上抽噎。

    詹毅道:“你不想看医生就不看,哥以后不逼你了,你想干什么都行。”

    詹镜忽然抱住他,抽泣着说:“骆浔忆,我想见骆浔忆。”

    骆浔忆接电话的时候,态度很冷漠,问他有什么事。

    “小镜现在情况不太好,她想见你。”詹毅同样也很累,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虽然骆浔忆没有答应会来,但他知道骆浔忆不会不来。

    不到半个小时,骆浔忆就到了。他没穿校服,穿着白色t恤和休闲裤,戴了一顶黑底儿红星帽,推开门急匆匆地走进来。

    “人呢?”骆浔忆问。

    詹毅正在厨房接水,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楼上。

    骆浔忆无师自通找到了詹镜的卧室,站在门口看到了满地的狼藉,以及坐在床尾发怔的詹镜。她刚大哭过一场,面色苍白,双眼通红。詹镜一看到他,就跳起来朝他扑过去抱住他,然后把他拉进房间又把门上锁。

    骆浔忆就像一个人偶一样随她摆弄,被她牵着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詹镜徘徊几番忽然开始急躁,像个无头苍蝇四处乱转:“我们去哪儿啊?”

    骆浔忆深深叹了口气,把她领到床边让她坐在床上,自己坐在她旁边,握住她的手问:“你怎么了?”

    詹镜说:“我想离开这里,但是不知道该去哪儿。”

    才一个星期,她就瘦了一圈,骆浔忆握着她清凌凌的手,感觉好像握住了一只手骨,无言注视着她沉默了半晌,道:“你太累了,睡一会儿好不好?睡醒了再好好想一想。”

    “你不许走啊。”

    “嗯,我不走。”

    詹镜躺进被窝里,死死抓着他的手,褪去眼妆的双眸柔软而无助的看着他:“我知道你很孤独,我也很孤独,但是我们在一起就不会孤独了。”

    骆浔忆想说其实我现在已经不孤独了,但觉得这句话轻飘飘的没有分量,说出口还不如说,于是说:“嗯,你快睡觉。”

    詹镜合上眼,很快睡着。

    骆浔忆等她睡熟,才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离开她的房间。

    詹毅坐在客厅沙发上,衬衫领口松散着,一副筋疲力竭的样子。

    骆浔忆拒绝一切和他正面相对的机会,下了楼径直走向门口,在开门的前一秒钟詹毅问他:“她见你干什么?”

    骆浔忆握着门把手,很想立刻离开这里:“说了几句话。”

    詹毅忽然站起身,走过去用身体挡着门,问:“什么话?”

    骆浔忆反问:“你会当真吗?不会,你只是问问而已,根本不会把她的话当真,你们都认为她有病,有病的人没有感情,说的全是疯话。既然你不会当真,问了又有什么意义?诚实一些吧,詹警官,你根本不在乎她,你只想让她好起来,按照你所喜欢的样子生活下去。她糊涂,她疯癫, 你认为她的状态不稳定,所以你就逼她接受治疗,逼她变的和你们一样,逼她被这个社会接纳。她的确有病,但她不是疯子。”

    詹毅:“你懂个屁!你才认识她多长时间?你有什么资格当着我的面在这里品头论足指手画脚?!你知道她自杀过吗?你他妈的什么都不知道!”

    骆浔忆很平静地看着他,听到他说出自杀这个字眼的时候,甚至露出一点古怪的笑意:“自杀?”

    “是,自杀,她不想活了!”

    骆浔忆:“她不想活了,但是你想她活,所以她继续活着,说到底不就是你的思想控制她的行为吗?如果她对生命感到绝望,选择用结束生命来解脱,你为什么不让她自己做主?”

    詹毅注视着他的眼神变的异常的怪异,像是在打量一个变了异的生物,明明知道他是在诡辩,但是却找不到话语去驳回,迟迟才想起,眼前这位,也是一位极端的病人。

    “你的思想可以控制你的行为吗?”詹毅问他。

    骆浔忆道:“以前不能,现在大概可以。”

    说完,他推开詹毅,开门走了出去。

    骆思华在大路口一间冷饮店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骆浔忆才迟迟回来。

    不知道骆思华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附中今天校庆,而且还会演一出话剧,她央求骆浔忆带她来看,骆浔忆稍迟疑了一会儿就答应了,前一天晚上给于忘然打了一通电话特意问了问能不能带一名家属到现场观礼,于忘然很爽快地准许,还说自己会全程陪同,保证妹妹宾至如归。

    骆思华是否感受到宾至如归他不清楚,他知道自己大半晌都魂不守舍不在状态,比集合的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化妆室。正式登台演出时他调整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但是‘林淑尔的微笑’使他频频分心,好不容易才熬到谢幕。

    演出后,于忘然要逮住林淑尔问罪,好不容易被他拦住,然后被王朝拽走商量晚上聚餐去哪儿吃,回过头却发现于忘然不见了。林淑尔说于忘然已经出去好一会儿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应该是送刘雪莹回家了。

    只有那个演宫女的女生有幸得知内情,说:“雪莹的东西落在道具室,于忘然陪她去找了。”

    林淑尔很不齿道:“尼玛中央空调,温暖人家冰冷的小心脏也是要负责任的!”

    骆浔忆才发现骆思华也不见了,问道:“我妹妹呢?”

    林淑尔指着窗外:“妹妹在外面看月亮。”

    骆浔忆心说今天晚上都快下雨了,哪里有月亮可看。他出去寻人,看到骆思华正坐在礼堂门口的台阶上,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图,仰头看着夜空。

    骆浔忆走到她身边坐下,碰了碰她的胳膊,用手语问她:今天开心吗?

    骆思华没有回答他,依旧望着夜空,微微翘起唇角,心情很好似的轻轻摆动身体。

    骆浔忆拿出手机给于忘然拨了个电话,却无法接通,他放下手机纳闷地看着屏幕,手机屏幕射出的光让他用余光看到骆思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低下了头,正看着他。

    骆思华甜甜地望着他笑,用手语问:你干什么呢?哥哥。

    与此同时,骆浔忆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刺鼻味道,一阵晚风袭来使他脊背生寒,针芒在背

    骆浔忆豁然站起身,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又茫然地看了一眼综合楼的方向,拔腿飞奔向综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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