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海捞月【4】
一光头从酒吧里出来,拦住正准备进去的骆浔忆,“喂喂喂,白天不营业,这么大个招牌看不到么?”
骆浔忆把帽檐掀起来去看他,“新来的?”
“关你屁事儿,赶紧走,晚上再来。”
“你在哪儿做事?服务生还是门童?”
光头被他问的一愣,心说许久没人找打找的这么清新脱俗了,老子老娘都不管老子何方高就,你他妈的管老子当门童还是门神?
光头抡起胳膊要干仗,被里面一嗓子吼住了。
“小能!住住住住手!”
一个白衬衫黑背心,侍者打扮的年轻男人快步走了出来,把娄小能向后拽了一把,面带歉意的向骆浔忆微微欠身道:“不好意思骆哥,新来的孩子,不认得你。”
骆浔忆每次听他叫自己‘哥’的时候都忍不住牙疼,他今年刚过十九,虽说奔着二十朝三张儿去了,可眼前这位叫他哥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已经结结实实的过了而立了。所以但是骆浔忆每次听到他叫哥都会好一阵蛋疼,发愁自己到底会不会折寿,他好几次提出过自己的意见,被对方漂亮的场面话滴水不露的又给挡了回来,久而久之,骆浔忆只能作罢。
娄小能指着骆浔忆的鼻子叫道:“旭哥,他找茬儿。”
徐旭之把他的手按下去,打发他去后门帮着卸货。这间酒吧,徐旭之是二掌柜,但老板是个甩手的,所以他就是扛把子。
“沈少游呢?”骆浔忆问。
徐旭之:“在里面等你。”
白天酒吧里暗,只开了墙边一溜装逼用的壁灯。舞池的东面有几扇颇为突兀的屏风,屏风尽显此间老板的富二代属性,绣金雀,鎏金丝,屏风里围着的是个卡间,从卡间里可把整个舞池尽收眼底,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这几扇风骚的大屏风是沈少游辗转几路神仙买来的,买来才发愁怎么摆,明显和他酒吧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他去问骆浔忆,骆浔忆眼皮也不抬的说:随便摆,你这鬼地方有风格吗?不就是胡来的吗?接着胡来。
沈少游觉得有道理,于是把几扇胡来的屏风胡乱的摆了。骆浔忆朝着那几扇扎眼的屏风走了过去,走到跟前儿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男人的呵斥声,紧接着一个人飞了出来,呼咚一声撞到正面的一扇屏风上,连人带物齐刷刷的摔在他脚下,分不清是屏风更惨,还是人更惨。
“我养你,你还偷,是怕我养不起你吗?”
沙发上坐着的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就是沈少游,他把头发染成亚麻色,吹了一个韩国小鲜肉酷爱的三七开,左耳带着三颗耀眼的耳钻,一身高定白衬衫,米色七分裤,脚上蹬着深棕色运动款皮鞋。他打扮的赏心悦目,长的也是赏心悦目,属于时下很流行,很吃得开的男色。
骆浔忆看着底下那张血糊糊的脸,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哪。他脚跟一转走向站军姿的那排人,停在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面前问:“货接了吗?”
杨昊说:“还没,没有。”
“我早上跟你说了让你自己去接货。”
“三少说先开会,开完会再干活。”
沈少游正拿着个杯子喝酒,喝完酒把水晶杯掂了掂,然后朝趴在地上还没起来那个人砸了过去,“你他妈敢偷我?!老子把你拆了装车你信么?!”
骆浔把帽子掀下来挥了挥:“还看什么,接货去啊。”
两溜人忙不迭的跑了,骆浔忆对站在一旁静观其变的徐旭之招招手:“把他弄下去吧旭哥,别整出什么事儿。”
徐旭之点点头=,眼睛看着沈少游,明显在等他发话。
沈少游轰狗一样挥了挥胳膊,一句一顿道:“打死,肢解,挖坑,埋了。”
徐旭之斯斯文文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高度近视无框眼镜,很是温文尔雅的笑了笑,领着两个手下把人抬下去了。当然不可能打死肢解,然后挖坑埋了,那是沈少游一贯吓唬人的恶趣味。
骆浔忆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徐旭之离开的背影,他很想不通为什么徐旭之这样的人会跟着沈少游干,人家可是瑞士回来的高材生,专业酒店管理,却屈尊来帮沈少爷管理这个小小的酒吧。 不过他也知道,沈少游说过,徐旭之本来是沈少爷他爹的高级助理,自打沈少游光屁股跟隔壁小孩儿比谁尿的远的时候起,徐旭之就时常出入他们家,,可以说是为了他们家的企业出了汗马之劳,俩人打小就认识,而且关系不错。
所以沈少游成人那年就狗胆包天的向他爹要人,他爹当然不给,他就砸房子,砸完房子又跑到公司去闹。在把他们老沈家的脸面都要丢完的时候,他爹给人了,并且扬言要用高尔夫球棒打死他。他当然不会等死,早早的搬出去自立门户做起了生意,有徐旭之在旁帮衬他,他的生意也做的不错,尽管他做的都是些纸醉金迷的娱乐场所,但很符合他的性格: 因为沈少爷爱泡,泡不够了就自己造。
他的酒吧其实不大挣钱,挣钱的是酒吧后面的生意,避过海|关,倒腾豪车,这才是他真正经营的生意。
骆浔忆瞟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晃二郎腿的沈少游。
长的跟泰迪似的狗皇帝,光想着日天日地。
沈少游伸长胳膊架在沙发背上,冲他抛个眉眼:“瞅我帅?”
骆浔忆:“瞅你这大奸大恶的面相,就不怕把人打死了?”
沈少游耸耸肩:“打死了有保险公司赔,我都给兄弟们买了保险,你也有份。”
骆浔忆抬腿架在桌子上,拿出手机摆弄:“给我买两份,谢谢。”
沈少游一双好看的鹿眼上上下下扫了他几遍,说:“骆儿,咱俩都一个屎池子里搅了这么久,你怎么还不对我死心塌地?”
听听,这话说的多么没皮没脸,骆浔忆跟他走到一起并非天不凑巧,而是太凑巧了,俩人都不是什么良家美男正人君子。
骆浔忆:“我给你签卖身契了吗?想要个死心塌地的怎么不去养条狗,这是我最后一遍回答你的脑残问题,再问自杀。”
沈少游撑着额头慢悠悠道:“我知道,你不想跟着我干了,近来你的心都不在这儿,当我看不出来?”
“怎么会,我还挣钱呢。”
“要多少,我给你。”
骆浔忆笑了笑:“平白无故的给我,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我的钱?”
“我挣的就是你的钱,你说我要不要?”
“那你刚才说你不要。”
“我说你平白无故的给我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不都是从我这儿拿钱吗?”
“你妈这能一样吗?!”
“别骂我妈,我妈死了。”
骆浔忆放弃和他争辩,迅速划动手机屏幕:“有空读点书,看几本名著,跟你交流太费劲!”
“看了。”沈少游说,“最近我在背心经。”
骆浔忆:“别他妈的烦我,安静。”
沈少游把屁股挪到他旁边,凑过去往他手机屏幕上看:“这谁?模特?你看衣服还是看人?”
骆浔忆把手机收起来,淡淡道:“衣服。”
沈少游向后一靠,专业的纨绔子弟的笑容就在他脸上荡漾开了:“屁,刚那男的拿俩手捂着蛋,浑身毛都没几根,你看的是皇帝的新衣么?你不是对男的不感兴趣吗?转性了?来找我啊。”
骆浔忆站起身戴上帽子,抬脚走了。
沈少游在他身后哈哈大笑,然后叫了他一声:“诶,骆儿,要是你背叛我,想从我这走人”
骆浔忆回头,笑问:“怎么样?”
“那我就帮你多买几份保险。”
骆浔忆点头示意:“多谢”
沈少游露齿一笑:“不客气,反正你走不了。”
出了酒吧已经下午,他和杨昊在港口碰头,把轮渡来的卡车开到厂子里,从车厢里卸下来八辆豪车,都是一辆辆空壳子,里面的组件都得安装,但是他今天没时间干活,交代了杨昊几句就匆匆走了。
他给于忘然打电话的时候,太阳正在下山,于忘然应该是生气了,因为接通电话后一直没说话,骆浔忆好一顿嬉皮笑脸,道歉卖乖,他才开口说了一句:“中心公园,你的狗在发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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