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傻怔
贺江翊就没空想这么多了，他一晚上忙得脚不沾地，直至下班时，才得空拿出手机，结果就看到夏言给他发的消息，都是长篇大论，内容也大同小异都在数落他的不是，还有一条是好友申请。
他没什么表情的一一看完，没有删除，也没有要回复的意思，刚收起了手机，许文熙卡点似的从旁边晃了出来，却没有以往的喜眉笑眼，充沛活力。眼下耷拉着脑袋，脸色看着也不太好，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贺江翊一时看不习惯，“这是怎么了？”
许文熙晃了晃脑袋，语气也低低弱弱的，“师父，我好像发烧了。”
贺江翊听闻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间，很快回道：“嗯，是有些烧，吃药了吗？”
许文熙摇了摇头，这一摇没掌握好力度，下盘不稳的差点栽倒在地，幸得贺江翊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小心点。”
“谢谢师父。”
“我去给你买点药，你去跟老板请个假，就回家好好休息吧！”贺江翊不带思考的说出了解决办法。
许文熙没有丝毫反响的再度摇了摇头。
“是还有什么问题吗？”贺江翊不解的看着他的头顶，“话说。”
许文熙再抬头时，眼眶都变红了，弱小无助的模样似受了无尽的委屈，声音也变哑了，“师父，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吗？我头很晕也没力气，一个人回家的话等会路上晕倒了怎么办？我害怕~”一语未了，恐怕会遭到拒绝一般，颤着唇又期期艾艾的补充道：“我睡地上也可以的，我保证很听话，一定不给你添麻烦，师父，你就让我跟你回去吧。”
贺江翊没有立即给出回应，垂眼看向他，眼底隐透着担忧，显然这也是他该考虑的，许文熙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没有亲人朋友，年纪又小，即便他一直不愿许文熙跟着他。
自己已经有一个妹妹要负担，根本腾不出时间来教这个男孩做菜，他这样固执又倔强的跟着自己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去哪都好过呆在这里。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文弱的男孩确实是为了追随他而留在这里，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把他当亲人长辈依靠，自己也不能放任不管。
暗忖片刻，才答非所问道：“我先送你回去吧。”
许文熙望眼欲穿，满心期盼的却只等到了这样一个锥心的回答，一时间苦涩、悲伤，酸楚，一股劲的在心头间翻滚，转换。失望至极的他再度低下了头，尽量不露声色道：“不用了，师父，现在很晚了，你快回去吧，一会儿该错过末班车了，我自己能回去，不会有事的。”直到说完也没有勇气抬头看他一眼。
贺江翊确实着急回去，那可是末班车，错过了就代表今晚回不去了，方姨也该担心了，立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就在他狠心转身之际，余光却再次瞥见了不远处许文熙瘦弱的背影虚浮的脚步缓慢的走在这熙来攘往，灯火辉煌的街边，分外孤清伶仃格格不入，立顿片刻，终是不忍的阔步追了上去，“我送你回去。”
许文熙不曾想他会追上来，惊诧之余又无措慌忙的擦了擦泪如泉涌的眼睛，哽声道：“真的不用送了，师父，我能回去不会晕的。”
贺江翊不由得傻眼当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许文熙竟然会哭，还哭的一塌糊涂，就因为拒绝了他，不让他跟自己回家吗？
知晓原由的他，内心陡然像翻倒了成排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都搅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席卷上了全身，滋味难以言喻的难受。他也不是心冷不管他，是真的没有余力顾不上，他太忙了，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劈开当两个人用，忙得像个被抽打的陀螺，一刻不停歇的循环旋转。
不经意抬手想去摸摸他的头就像安慰自己的妹妹一样，想让他别哭了，然伸出去的手不知怎地却蓦地顿住了，改为温声道：“走吧，你住哪？”
许文熙没有勇气也无法一再拒绝他，刚才那声拒绝，就卯足了他全身的力气，毕竟师父是他一直想依靠的人，只要有他在身边，他便会感到十分安心，安心到走路可以不用看路，安心到晕水的他，看见水也能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也不必去羡慕任何人，因为自己就是最幸福开心的那个人。
“罗、罗田路那边。”
“嗯，不算太远，先带你去买点药再回去。”
“谢谢师父。”
两人从药店出来，又一起在站台等车，以往许文熙总是围绕着他叽叽喳喳个没完，生怕话说少了，这会儿不知道是生病的缘故还是怎么了，竟变得格外恬静，只是时不时的咧着嘴，朝他傻笑。
一副二愣子模样。
贺江翊也被他这傻呆的模样给逗乐了，难得放松下来的问：“生病了还这么开心？”
“嗯，很开心，开心的不得了，”许文熙眉眼盈盈的点头不够又很直白的回答了他。
这可是他认识贺江翊四个月以来，第一次单独处在一起，又与他坐在相邻的位置上，两人挨肩擦膀，近在眉睫，想到这是在送他回家的路上，一股无法言喻的满足感从脚后跟直接涌上了天灵盖，心口更不受控制的乱跳，人也精神了不少。
贺江翊没有在同他说话，双手环在胸前靠着椅背，闭眼小息。
许文熙居住的地方虽不算偏远，却也十分拥挤狭窄，一条仅能通过一人的逼仄胡同，许文熙熟络的在前方带路，俩人一前一后走着，不一会儿就在一幢高楼房前停立，转身道：“师父，就是这了，我住4楼。”
“嗯，那我回去了，待会儿记得把药吃了，在好好睡上一觉，应当问题不大。”贺江翊没什么情绪的边叮嘱边把药递了过去。
许文熙神色黯然的没接没动，看向他的目光忧伤隐隐，似在重组措辞良久才道：“师傅，你不跟我一块上去吗？”
“不了，我得回去了。”贺江翊回答的很干脆，顺便把药硬塞在他手里，转身准备走。
许文熙猛的拉着他的衣摆，咽了咽，原本失意的目光中，此时充满了慌张与怯怯，“师父，现在很晚了，也没有车了，你怎么回去？要、要不今晚就在这睡下吧，好吗？”
贺江翊从他的手里扯出了自己的衣服，态度坚持，语气坚决，“不用，你快进屋吧，明天若还不舒服就再休息一天，别勉强，记得多喝水。”
落音许久，不见许文熙有所回应，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直怔怔的似要杵在那当雕塑，只得缓下心来补充道：“这会儿应该还有拼车的，能回去你放心好了，快上去吧。”交代完也不再管他上没上去，当不当雕塑，扭头就走。
许文熙望着他逐渐远去的模糊身影，眼眶不争气的再次落下了奔涌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