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君臣情深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就说朱允炆吧，若说他是个坏人，他确实也算不上，朱允炆还是比较怜悯百姓的，而且朱标生病时，作为长兄的朱允炆照顾弟弟，抚恤东宫内外众人，其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那时候的朱允炆在老朱眼中就是一位仁孝的“好圣孙”。
可是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其野心也在慢慢滋长，看着自己那些叔叔们在封地作威作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权威，朱允炆的内心便开始慢慢有了怨恨。
他不是朱元璋，朱元璋是位成熟的政治家，所以他明明知道分封的缺点，但为了朱家的江山，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分封制，这也是作为开国帝王自私的表现，因为日后无论是哪个儿子得到了皇位，都会祭祀自己。
现在的老朱虽说对朱允炆有些怒其不争，但这个时候的朱允炆也是最不能惹的，皇帝都是自负的，皇帝本人可以欺负自己的继承人，别人可不行，要是别人敢乱动，那老朱定会再掀起一场大案，在杀人如麻的老朱眼中，也许只有皇室中人才算是人，其他人包括唐锵只不过算是可有可无的物品而已。
所以当第二天老朱的圣旨下来后，唐锵都没来得及与家里人告别，便去上任了。
从圣旨的语气可以看出老朱很着急。
老朱今天下了两封圣旨，第一道是将李景隆等其他几位五军大都督调离京城，只留下徐辉祖一人，第二道是任命徐辉祖为京城留守，梅殷为副留守，唐锵为监军。
在这其中，李景隆的外出最令人意外，唐锵本以为老朱会为朱允炆留下李景隆，有李景隆在，朱允炆就能控住一部分兵权，这对于其它王爷来说就是赤裸裸的优势。
现在李景隆走了，朱允炆的优势也就没了，看来老朱是想让四王公平竞争啊。
可老朱也不想想，公平竞争之下，朱允炆怎么会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
就在一夜间便发生了这等剧烈的变化，唐锵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第二天凌晨，铁铉、黄子澄、练子宁等人便急匆匆的来到了东宫。
此时的朱允炆已经醉成了一滩烂泥，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神情麻木，很难与那个意气风发的皇太孙殿下联系到一起。
黄子澄与齐泰抱着朱允炆便是嚎啕大哭，而铁铉一脚把地上的酒壶踢出去老远，怒吼一声道：“殿下，您是大明的太孙，怎可做如此小儿女之态？”
黄子澄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铁铉怒道：“铁鼎石，你给老夫闭嘴。”
练子宁连忙把铁铉拉到了一旁。
铁铉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言了。
过了好一会，朱允炆方才缓过神来，看见黄子澄等人就像看见了亲人，一把抱住黄子澄嚎啕大哭道：“完了，皇爷爷知道王直是我安排的啦。”
黄子澄愣了愣道：“那又如何？”
“昨天王直被杖毙了，皇爷爷把他的尸体送过来了，这不是在警告我么？皇爷爷这次是真的怒了，他不会再原谅我了，我的太孙之位保不住了。”朱允炆惊慌失措的说道。
齐泰在旁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殿下，您去乾清宫请罪了么？”
朱允炆摇了摇头道：“我不敢，我怕皇爷爷杀了我。”
铁铉上前一把拉起朱允炆道：“殿下，您必须要去，要不然就更麻烦了。”
朱允炆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黄子澄，黄子澄叹了口气道：“殿下，鼎石说的没错，您必须要走一趟，您放心吧，臣会陪您一起去。”
有了黄子澄的鼓舞，朱允炆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好，无论是刀山火海，咱们君臣一起去走一遭，待孤去梳洗一番咱们就出发。”
铁铉又拉住了朱允炆笑道：“臣为殿下贺，但依臣之见，您还是不要梳洗了，就这副模样才能表现出您的忏悔之意，而且臣有些话还要单独说给殿下听，请殿下屏退左右。”
朱允炆挥了挥手，众人便很识趣的将空间让给了这君臣俩，铁铉在朱允炆耳边耳言几句，朱允炆听罢大喜道：“哈哈，鼎石果然是孤的魏征啊。”
“臣不敢当。”铁铉谦逊的说道……
老朱等了一晚上也没等来自己的好孙子，心灰意冷之下正准备回去歇息，马越冲了进来笑道：“皇上，太孙殿下来了。”
老朱连忙整理了一番衣装，摆了摆手道：“让他滚进来吧。”
“诺，皇上。”
朱允炆见到朱元璋的第一反应便是放声大哭，后面跪着的黄子澄也是泪流满面。
老朱冷哼一声道：“怎么了？你还委屈上了？”
朱允炆还是哭，一句话都不说，黄子澄擦干眼泪上前两步道：“皇上，此事是臣蛊惑王直所为，与殿下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请皇上明察。”
听到这番话，朱允炆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黄子澄是来顶罪的。
朱元璋冷笑一声道：“怪不得呢？允炆的本性朕还是了解的，纯良仁孝，都是被你们这些酸儒给教坏了。”
说罢便抽出身旁的宝剑冲着黄子澄砍去，这就是老朱的脾性，只要动了杀心，那就绝不会留你到下一秒。
黄子澄面色坦然的等死，朱允炆见状一下子冲到了黄子澄的面前，要准备替黄子澄挡剑。
此时的老朱已经收不住了，朱允炆也是头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满头大汗，下面都有些失禁。
刹那间，马越冲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剑刃，鲜血滴在朱允炆的额头上，朱允炆这才反应过来，“啊”的一声竟然晕了过去。
老朱也是后怕不已，他是想杀死黄子澄，可却舍不得杀朱允炆啊。
黄子澄抱着朱允炆大喊道：“来人，传太医啊。”
看着眼前这副君臣情深的模样，老朱的心中突然感觉有些苦涩，老朱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这次就饶你一命吧，若再有下一次，朕定斩不饶。”
说罢老朱便步履阑珊的去了后殿，马越给候显使了个眼色，候显连忙跟了上去。
老朱低声问道：“太孙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太孙在先太子灵前跪了一夜。”候显小心翼翼的回道。
想起故去的长子，朱元璋又是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