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藏拙
黄子澄离开后，唐锵也是腿软的不行，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
练子宁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子，还真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唐锵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苦笑一声道：“叔父，现在我真感觉自己这次来京城是来错了，你说我招谁惹谁了，不就交了个白卷么，至于都抓着我不放么？”
练子宁笑骂道：“还就交了个白卷，老夫估计自从科举诞生以来，你是第一个交白卷的，既然你已经走进了众人的视线，要想远离这是非场恐怕很难。”
“那下一步该如何做？请叔父教我。”唐锵长辑一躬道。
练子宁连忙扶起唐锵，和颜悦色的说道：“你不知道啊，其实老夫很羡慕你父亲，不为其它，就是因为他有你这样优秀的儿子，但你现在过于锋芒毕露，对你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这段时日就老老实实呆在府中，准备参加殿试，等殿试完了后，无论你是第几名，都要想办法离开京城，到了地方上好好磨练几年，未来绝对能成大器。”
“多谢叔父教诲，小侄记下了，有句话小侄不知该问不该问？”唐锵试探的问道。
练子宁会心一笑道：“你是担心太孙殿下记恨你？”
唐锵连忙摇头道：“叔父，您多虑了，太孙殿下乃是人中龙凤，怎么会跟我这个小人物一般见识呢？小侄是担心日后的削藩之事，现在看来太孙殿下削藩之意已定，但外面那些手握重兵的王爷们也不会坐以待毙，若真到了有一天，皇室同室操戈，小侄担心您在京城会很危险，您看看不妨也找个地方外出吧？”
“哼，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以后这种话不准再说了，未来无论是哪路王爷打到京城，老夫都只认太孙殿下为正统，因为他是皇上亲自指定的继承人，至于其他人无论再优秀，那也是乱臣贼子，老夫定与他势不两立。”
“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闭嘴，你既聪慧又有胆识，但你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总喜欢仗着自己的聪明走捷径，导致基础不牢，你亦是如此，捷径走不好那就是幸进，未来是要留骂名于后世的，吾等读书人，修身养性，并不只是为了那些身外之物，更是要传承先贤的教诲，若这世间礼仪崩坏、是非不分，那才是最大的灾难，你明白么？”练子宁苦口婆心的劝道。
唐锵不敢狡辩，连忙低头认错道：“叔父的教诲小侄铭记于心，请叔父放心，小侄绝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
练子宁长叹一声道：“但愿如此吧，你先回去温书吧，老夫也要去当值了。”
“叔父慢走。”唐锵恭敬的行礼道。
送走了练子宁，唐锵这心里就更烦躁了，像练子宁这种卫道夫是真的执拗啊，未来自己该如何救他呢？这可是一个大难题。
看着钱管家在院子里忙乎，唐锵计上心来，走了过去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哎，钱叔，咱们京城这院子，几位弟弟妹妹还有婶娘就一次没来过么？”
钱管家摇了摇头叹道：“哎，别提了，老奴曾经劝过老爷多次，可是老爷就是不听啊，在家里也是一样，老爷决定的事一般情况下夫人是不会过问的。”
听了钱管家的话，唐锵想以家人打动练子宁的念头也没了，唐锵意兴阑珊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便开始闭门读书了，殿试可是直面老朱，要是万一有一些典故自己不熟悉答不上来，那可就倒霉了，所以趁着这段空闲时间自己还要补补课……
黄子澄回到文华殿便迫不及待的去见朱允炆了，现在朱元璋已到迟暮之年，身体状况是每况愈下，所以一些不重要的奏疏批阅全都交给了朱允炆。
黄子澄来的时候，朱允炆刚刚批完这些奏疏。
黄子澄看着朱允炆满脸疲惫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的埋怨道：“殿下，您不必事必躬亲，这些小事交给下面的詹事即可。”
朱允炆苦笑一声道：“皇爷爷就是事必躬亲的一个性子，孤又怎能独善其身？”
黄子澄摇了摇头也不再多劝，在黄子澄这种文人眼中，皇帝最好是垂拱而治，至于政事该是由文官们自主完成的。
朱允炆喝了一口茶缓缓问道：“先生，今日见过唐锵了吧？此人如何？”
黄子澄自嘲的笑道：“殿下，臣收回之前说过的话，此人不是狂士，有大才，但恐怕不能为殿下所用。”
“这是为何？”朱允炆不解的问道。
黄子澄不敢隐瞒，于是把今日唐锵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朱允炆。
朱允炆听罢紧皱眉头道：“按照他的说法，孤是不能也不该削藩了？”
黄子澄摇了摇头道：“臣虽然认可唐锵的话，但臣还是力主殿下削藩。”
“这是为何？”
“殿下，唐锵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历朝历代得国最正者非我大明莫属，殿下又是嫡长孙，天命在殿下这里，只要殿下体恤民情，仁孝治国，一些跳梁小丑自不在话下，而藩王正是我大明现在的毒瘤，殿下要是不尽全力清除，那留到子孙后代身上可就更难了，至于迁都之事，臣觉着是有必要，但不必急在这一时，等国库充盈之后再做考虑也不迟，现在的当务之急正是削藩，此乃臣肺腑之言，还请殿下明察。”黄子澄跪在地上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朱允炆连忙扶起黄子澄说道：“先生的忠肝义胆孤都明白，唐锵一介孺子，虽有一些才能，但又总能与先生相提并论呢？”
“多谢殿下的信任。”黄子澄感激涕零的说道。
朱允炆点了点头道：“先生，如你所言，这唐锵倒也不是浪得虚名，你说孤该如何用他呢？”
“此子心高气傲，还需要磨练，臣的建议是此子决不能杀，但如此年轻也不适合留在朝堂，依臣之见，二十年后才是殿下重用此子的时候。”黄子澄小心翼翼的说道。
朱允炆听罢不禁拍掌大笑道：“哈哈，此言正合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