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16章
“现在来吊唁……”老人迟疑了一下。
“白天我有公务在身,不能前来,现在才有闲时。”薛良编了个理由。
“哦!好,好!身为捕快,保梅镇一方平安,确实很忙。快请进!”沈管家打消了顾虑,立刻打开大门,放二人进入。
来到院中,沈管家让他们稍等,“请二位稍候!我去叫少主人过来。”
薛良点点头。沈管家快步向通往后院的角门走去。
“你到底想干嘛?!”闫墨终于挣脱了那双有力的手掌,气愤地质问薛良。
“你不是能看到死人临死前看到的画面吗。一会趁吊唁的时候,你去沈夫人的棺材旁,看看沈夫人死前都看到了什么。我怀疑与沈员外的死因有关。”薛良的声音很低,而且语速很快。
“什么?!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闫墨大吃一惊。
“早告诉你,你会来吗?”薛良转头盯着他。
“呃……不会。那……那干嘛非要晚上来,大晚上的盯着一个死人看,多渗人啊!”闫墨倒挺诚实。
“白天吊唁的人多,不方便。此时最适合办案。”
“原来如此!你说白天人太多,不方便。竟然是指这个!我还以为……!你骗我!”闫墨恍然大悟,接着,悲愤之情无以复加!
“那是你自以为的!我跟你说过是来饮酒听曲的吗?”薛良咧嘴笑着。
闫墨一时语塞,仔细想想也对,完全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正在闫墨的心里抓肝挠肺的时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角门传来,三个身影随即出现。前面的是沈管家,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一身孝服的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庞清瘦,身材修长,不知是因为逢巨大变故伤心过度,还是因为体弱多病,脸色竟然惨白。最后面跟着的是一个也就刚满二十的体态稍微胖一些的年轻人。
薛良皱了皱眉头:最后面的人是沈家少主人,沈贵;而中间的那个人他竟然未见过。
来到薛良近前,沈管家知道他未见过那个中年人,于是介绍说:“这是我们家大公子!一直身在外地,听闻家父身故,于今日才匆忙赶回。”
“在下沈忖!见过薛捕头。”中年人上前施礼。
薛良还礼,随后指着闫墨:“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闫墨!随我同来吊唁。”闫墨上前也一一还礼。随后两人被带入垂满挽联的灵堂。
祭拜完后,众人回到院中。薛良先开了口:“对于沈员外之死,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寻问三位。可否找个僻静之处详谈。”
薛捕头要问话,三个人自然无法拒绝。沈忖说:“当然可以!请随我来。”说着,就把薛良向后院领。而薛良却趁人不注意快速朝闫墨挤了挤眼。
闫墨还算聪明,立刻明白了薛良的意思。他刚走出几步,突然“哎吆”起来。
“怎么了?”薛良故意问。
“夜深秋凉,我忽然感到肚子疼!想找个茅厕方便一下!”闫墨弯腰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状。
“茅厕就在东厢房的旁边,我带你过去。”沈管家指着院中黑暗的一个角落说。
“不必,不必!我自己去就好。薛捕头有要事,你们随他就可。”说着,闫墨捂着肚子,小跑着向大院的一角奔去……
院里又安静了下来。闫墨扒着墙,从黑暗的角落里探出头察看了一番,整个内院已经没有一个人了,静得令人有些心慌。
从角落里走出来,遥望着对面暗影重重、布满白纱幔的灵堂,闫墨心里打起了鼓。
说实话,之前闫墨对灵堂也好、死人也好,是没有多少恐惧的。可自从下午与薛良聊完后,心里就完全颠覆了——毕竟想象有鬼和真的有鬼可是两个概念。可不去又没法同薛良交代——那个凶神恶煞还不知会怎么对待自己!而且他也确实想救小五。更想把事情搞个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与众不同,可以见到死人所见的场景。另外他还想破一回案,为以后真正成为一个讼师打打基底。
矛盾的心里让闫墨踌躇不前……最后,他一咬牙,“管他呢!就算有鬼,老子也拼一把!”说完,大步朝灵堂走去……
随着烛火舞动,拖着身后长长的影子一跨入门里,闫墨就感觉浑身冷嗖嗖的。这股凉气不仅仅是来自为了防止尸体腐败而放在棺材下、装满冰块的木盆,而是一种透彻骨髓、无法言明的阴寒之气。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闫墨抬头看去,却愣住了——因为堂内摆放着两口一模一样的黑红色的棺材,都盖上了棺材盖,而供桌上居然没有灵牌。刚才也忘记问了。
“哪一个是沈夫人的棺材?”他一时没了主意。如果把棺材盖一一掀开也不是不行,可闫墨一想到沈员外那恐怖的面容,心里就直打哆嗦。
呆愣了片刻,他突然想到了曾看过的一篇文章——《礼记·檀弓篇》,其中就有这样的记载:司徒敬子之丧,夫子相,男子西乡,妇人东乡。——意思是说,一个叫司徒敬子的人去世了,请孔子相地看风水,安葬时把男子放在右方,女子放在左方。
“男右女左!没想到这样的难题都被我迎刃而解!”闫墨不禁对自己的“博学多才”沾沾自喜。然后快步来到面对自己最右侧的棺材前,瞅了瞅:棺材盖虽然盖着,但并没有钉钉,所以不难打开。
“沈夫人请莫怪!为了查明沈员外的死因,只能对你的尸体不敬了!莫怪,莫怪!……”闫墨念叨了几句,心中确实稍安了一些。
他镇定了一下心神,壮起胆子,双手扒着棺材盖的边缘,浑身用力一推!
“嘎吱”一声,刺耳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夜晚被无限放大,吓得闫墨蹲下身,紧张地四下张望……好在并没有引起其他的异样,后院的众人估计也听不到这里的声音。
见没有任何动静,闫墨的胆子大起来。他站起身,一不做二不休,使出浑身的力气继续推棺材盖。看上去轻薄的盖子却死沉死沉的,显然是用了极上等的木料。
在闫墨持续的努力下,棺材终于露出了一条缝隙,不过一股难闻的怪味却从棺材内喷涌而出,把他差点熏晕过去。闫墨知道那是尸臭,也就是尸体腐败的味道。虽然有棺下的冰块降温,但因尸体已经停放多日,所以仍旧难免腐烂。
用袖子掩住口鼻,闫墨向缝隙内看去:缝隙只有三指宽,因室内本来就昏暗,所以棺内的一切看得模模糊糊。为了看得更仔细,他俯下身子,脸几乎趴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