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5章
闫墨翻看的这本书的书名叫《剪灯新话》，是洪武年间一个叫瞿佑的人写的，当时还因为是异端邪说曾经被禁过，后来才逐渐被放开。他现在手里拿的这本，还是从一个专门收集贩卖古籍的商贩手中购得，花了足足八十文。让闫墨心疼了好一会。不过，当他看到书中的内容时，不禁被其中的故事深深吸引了。
《剪灯新话》讲的许多都是鬼事，比如说其中一篇绿衣人传，讲的就是绿衣女和赵源一人一鬼，人鬼恋的故事。
还有另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叫夏颜的文人，这个人文采不错，但是客死外地。有一天，他生前的一个朋友偶遇到他，才知道夏颜在阴间成为了修文舍人。在故事中，夏颜大讲阴间的公正无私和人间的黑暗。
“阴间？”闫墨莫名对这个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知阴间是何样貌？难道真有青面獠牙的厉鬼和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吗？……”
想象力比较丰富的他脑海中已经幻想出了无数恶鬼的模样:有的青面獠牙像个怪兽；有的身着红衣，披头散发，遮住了惨白面孔；有的只有身子没有脑袋；还有的身上长满了无数的血红的眼睛……
虽然此时正是阳光正盛的时候，闫墨的后背还是不禁一阵阵发凉，汗毛都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这世间哪有鬼啊！骗人而已。”一向有些胆小的他在心里不住地安慰自己。
虽然心生恐惧，可闫墨却欲罢不能，一页接着一页地细细品读着，仿佛自己已经置身于恐怖阴森的阎罗殿之中……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面前匆匆而过，同时几个妇女如同麻雀一样的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随之而来。
闫墨从沉浸式的阅读中回过神来，然后抬头望去，看到三名大妈级的中年妇女正向他身后的一条街道的尽头走去，匆匆的脚步好像去追赶什么东西。闫墨从这几个妇女“体态丰腴”的身形和短衣襟的打扮就可以看出，她们一定是那种喜欢打听邻里之事，然后作为谈资，每天都去八卦的那种人。
“看来又是哪家店铺打折促销了吧？”闫墨对此没有任何兴趣，嗤笑了一声，“便宜没好货啊。”他这人自己手里没有几个钱，靠着帮人代写文书一天的收入甚至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不过在物质的追求上还是有独到见解的：不要求有多贵，但必须是有名气的——当然指的是在梅镇。之前有几个同龄人经常耻笑他：没钱还摆谱。他的回敬就是：我好歹是个读书人，生活可以不富足，但品味不能将就。
闫墨正打算把目光转移回书本上，刚才有个鬼故事正看得津津有味。那几名已经远去的妇女的“窃窃私语”声又传了过来，此时街道上行人不多，虽然相隔有些距离，但闫墨还是听了个大概：……丧事……沈员外……暴毙……蹊跷……杀人……县衙……办案……
虽然断断续续的短短几个字，却立马令闫墨来了精神，他隐隐觉得肯定有大事发生了。沈员外他知道，几乎可以算是整个梅镇最有钱的大户了。每次路过沈员外家门口时，望着这深宅大院，他都羡慕不已，心里叹着气，嘴里不住喃喃道：唉——！我爹要是沈员外多好啊。虽然比我现在这个爹老了点，可人家有花不完的钱啊！……
事不宜迟，他决定跟踪这几个老妇女，前去瞧瞧。梅镇向来安居乐业，很少有刑事案件发生，一年有一次抢劫的就算大案了。这次居然还杀了人，那肯定是要轰动整个梅镇的。这种新闻他必须第一个知道，好回去说给爹娘听。况且，有案件就可能有冤情，说不定还有生意可做，能不能上堂打官司不好说，至少代写个讼状啥的应该没有问题吧？
想到这里，闫墨将书本一合，胡乱塞进了书箱。桌椅和布幌子都来不及收，直接背起书箱，朝几名妇女追去……
追赶了没多久，已经来到了这条街道的尽头，因为这里已经远离闹市，平时是异常冷清的。可没想到，闫墨离着老远就看到一家大院的气派门口外已经挤满了各种人：有挑着菜筐的商贩——菜筐已经被搁到了一边，为了看热闹也不怕丢了；有打扮的看上去很有钱的人，应该是这家大院的邻里——这片区域是富人区，住了很多的有钱人；还有一些与被闫墨跟踪的三个妇女类似的大妈大姐——平时就喜欢捕风捉影，四处嚼舌的那种人；还有几个看上去很斯文的，像是读书人——估计是来寻找创作灵感或者与闫墨一样来看看有没有生意的。
被闫墨跟踪的那三个妇女显然是后悔自己晚来了，正拼命往里挤着，打算占个好位置。挨挤的那些人怒目而视，可见了这几位的样貌神态，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只好忍气吞声了。三个妇女也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左冲右突，终于挤到了前排。
闫墨哪能放弃这绝好的机会，紧跑几步，也一头扎进了人群，跟在几个妇女身后。挨挤的这些人看到是个背书箱的后生，终于忍无可忍，“别挤了！没教养！”
闫墨却脸不红耳不赤，一边继续扒拉着往前挤，一边指着前面的几个妇女，“呵呵，一起的！一起的！”
终于挣脱出人群，挤到了最前排。闫墨两边扫视一番：左手边就站着刚才给他做先锋的三个妇女，右手边是其他的一些吃瓜群众，目光都齐刷刷地朝大门里望去。他喘了口气，也把目光投向门内。
门口两旁站着两名挎刀的红衣捕快，正拿眼扫视着面前这黑压压的“热情”的老百姓，不怒自威。门里与门外形成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谁也不越雷池一步，“融洽”至极。
门里因为有影壁的遮挡，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能听到一些人在里面走来走去，似乎是在搜寻什么东西，并不时传来一声声的轻呵，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显然丹田之气充盈，很明显应该是捕头在给捕快下达搜查命令，“……你去东厢房……你去后院……你去找仆人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