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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裘夫人拦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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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从天而降的大锅,真是扛不住了。

    难道是那知县郑大光没被吓唬住?

    他中午饭时,都已经吓得磕头下跪了,不应该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啊!

    “你那牌子,不会是假的吧?还是郑大光不识货,后知后觉地以为那是假货?”

    陈紫金踢了一下对面沈古云的脚尖,满脸都是疑问。

    好好地,她怎么就成了妖女!

    方才掀帘往外看的瞬间,那人群指的方向,正是自己所在的这辆马车。

    妖女,不可能是说别人。

    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看看了。

    不然出不了城门啊!

    跳下马车后,她一脸严肃地走向那跪地嚎哭的妇人。

    “大婶儿,你怎么回事?伤心糊涂了?”

    一声大婶儿,叫得那妇人一愣。

    她似乎觉得,这个称呼有些欠妥当。

    拿帕子揉了两下鼻子,她瓮声瓮气地道:“早先就有天贞道人路经此地,说是有妖女为祸松江县时,天公将降下灾祸,此言的确应验了!”

    周围的人,一片唏嘘。

    大部分都是附和认同她的观点。

    陈紫金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天真道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当地百姓如此推崇信奉。

    但,眼下这一关,似乎有了些眉目。

    妖言惑众的背后,是刚刚好的对应设计,是刚刚好的人心惶惶。

    她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一旁孩童的尸体,心里更有谱了。

    “这位大婶儿,你儿子是被大雹子打死的?”

    陈紫金一边说,一边摸了摸额头上被大雹子砸起来的红包。

    那妇人一听她的问话,又掩面嚎啕大哭。

    “谁说不是呢!就是你这妖女,才让我儿惨死路边!”

    动辄就叫人妖女!

    这些愚蠢的刁民,真是让人烦躁!

    她捏了捏眉心,没好气地道:“大婶儿,别动不动就给别人安罪名,小心最后有罪的是你自己!我若想告,你一个欺诈之罪是跑不脱!”

    说这,她以手指了指那孩童的额头,冷声道:“这孩子头上的伤,根本不是大雹子砸的,很明显,是方形木棍打出来的……”

    真是……做伪证都不能考究点。

    她又指了指孩童脖颈下方的一块红色皮肤,睨着那妇人问道:“你说他是你儿子,那你知道他这一块长的是什么东西吗?”

    那妇人呆滞了片刻,想了一会,才抹着眼泪,道:“这不过是挠伤了,不打紧,他主要是额头上的伤,被大雹子砸死了……”

    她只顾做出伤感的动态,丝毫没有考虑到逻辑问题。

    陈紫金叹了口气,道:“大婶儿啊,你确定他是你儿子?这个地方的红痘疹,哪里是什么挠伤?这是天花!是瘟疫!你还这样搂着他?”

    严肃而伤感的神情,吓得那妇人一愣一愣。

    她结结巴巴地疑问道:“什么……什么意思?天花?瘟疫?”

    陈紫金郑重地点点头,“天花!瘟疫!我小时候得过,传染了十几个人,全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命硬!”

    这时候,那妇人的脸唰一下就白透了。

    两个手举起来,看了看,哆哆嗦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言语。

    这妖女要是说的是真的,那她可就离死不远了!

    一旁的人闻言,全都退后了几十步。

    瘟疫,可不是玩笑话。

    既然她敢大庭广众地说出来,必定有几分根据,不然大伙肯定不放过她。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总之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避开些,心里总归会安定些。

    那妇人看见众人退后的动作,瞬间更慌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不是郎中!”

    她憋着一口气,强迫自己淡定些。

    可这时候,还哪里淡定的了。

    陈紫金站起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望着别处,叹道:“我从前可是寿安院的郎中,见过这样的病人,信不信由你了……”

    那妇人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忽又冲过来,抱着陈紫金的腿不肯撒手。

    “姑娘,求您了,行行好,您既是寿安院的郎中,又知道这病,肯定有法子治好!求求您了,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

    妇人这回哭得是真心实意的惨。

    “你方才不是还叫我妖女吗?妖女怎么能救人呢?”

    陈紫金抱着手臂,冷眼看着她。

    那妇人泪眼婆娑地抬头望向陈紫金,抽抽噎噎地道:“是大姐我不懂事儿,为了点碎银钱,听人唆摆。”

    “不懂事儿?你还真是肯往自己脸上贴金!且不说你无端污蔑我,就是眼前这个孩子,你对得起他吗?无论他是不是你的孩子,都不该拿他做筏子。死者为大,理应让他安息!”

    陈紫金的脸上怒气萦绕,目光往四周扫了扫,都到了这时候,那背后之人,也应该要出来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妖女!竟敢无中生有,恐吓百姓!”

    人群中陡然散开一条路,一个面若银盘的妇人,坐在软轿上,朝着她行来。

    陈紫金凝眸看了看,脑子里又过了几遍,仍旧觉得面生。

    实在想不出,几时得罪过这么一号人。

    软轿落地,原本跪在地上的妇人,慌得连忙磕头。

    还拖着哭腔道:“裘夫人,这差事我实在办不好,这二两银子我不要了,我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

    那被称为裘夫人的贵妇冷笑两声,轻嗤道:“蠢材!如此不禁事!她这诓人的把戏,也就骗骗你这等蠢材!银子拿去,将这孩子好好发丧,倘或办的不好,唯你是问!”

    裘夫人眼风凌厉地扫过去,那跪着的妇人吓得赶忙抱起地上的孩子,撒腿就跑。

    再不跑,别说瘟疫了,只怕她全家老小都要栽在他手里。

    “裘夫人?郑知县的夫人裘氏?”

    陈紫金不确定地问。

    关于这个裘氏,她只在入城的时候听路过的府衙说起几句,诸如知县郑大光的夫人裘氏,最是乐善好施,近来又频繁往山里跑,只为礼佛施粥。

    “正是!这位姑娘可是将我那糊涂夫君勾引到发昏的妖女?”

    裘氏言辞正正,说话毫不客气。

    好在陈紫金搞清楚了来人是谁,看样子又是个性情偏执之人。

    她皱着眉头,道:“郑大光说我勾引他?”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郑大光论理来说,是不会将自己的丑事告诉结发妻子。

    那裘氏怎么会以此做筏子呢?

    “来人!堵住城门,无论如何,都不许这妖女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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