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查明真相前不许卖
等到姚员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四处找不到那位胡商的身影了。
他坐在铺子里，指着掌柜的大骂了一通。
如此不懂机变，害他少赚了不说，还白白浪费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若是得到了这位胡商的信任，从此打通北方的商路，那他姚家便可以再上一层楼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姚员外听说，那胡商以每石五百八十文的高价，又买了六十石糙米，还说那样的糙米，到了北方都能卖到五百文。
最戳人心的是，那胡商说他们商队的人试吃后，觉得果真不错，一下子订了一千石粮。
一千石啊！
粳米五百石，每石五百八十文，糙米五百石，每石四百八十文。
真是让人眼红！
等他派人找到胡商时，因陈紫金又来买米，仍旧是五百文要六十石粳米。
掌柜的这回就没有好脸色，冷着声，一口回绝了。
恰在这时，店里的伙计正领着胡商进门来。
陈紫金摸着手里的银子，笑道：“上回抢输了，这回又要来抢？你一个羌胡骗子，还真是不厌其烦呢！”
不等胡商与她掐架，那掌柜的立刻冷着脸，不停挥手，一副要赶人的架势。
“这位姑娘，鄙店的存粮已经没有了，您另寻一家吧！”
五百八十文一石的高价不卖，卖给她五百文？他又不傻。
上回被东家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回胡商去而复返，定是要重新下订单了。
果不其然，那绿眼金发的胡商，一看见陈紫金，立刻就叫嚣起来。
“老板，我现买六十石，先拿回去给商队尝尝，另外再预定一千石粮，粳米五百石，糙米五百石，明日一早给我送到南街十号铺，现场清货结算！价格与吴勇那头预定的一样！”
那胜利者的小眼神，真是让人看一眼就很不舒服。
陈紫金冷哼了一声，佯装不屑地道：“你们等着瞧，总有你们求着我的时候！”
这话是说给姚家米铺的掌柜听的，她没买到米，总不能把这气撒在胡商身上。
姚家米铺掌柜的生怕她又要捣乱，忙急着催她离开。
“姑娘快到别家去看看吧，回头晚了可是又买不到了！”
陈紫金懒得理他，甩着袖子，气哼哼地走了。
姚家掌柜的得了预定银钱，忙连夜去准备囤粮。
一千石，可不是个小数目，够他们几个人搬半宿了。
到第二日一早，天刚亮的时候，姚家掌柜的带人赶车，将粮货都送到南街十号铺。
恰巧一头捧上吴家的伙计，也是这个点送粮货来。
两家平日里虽是对头，但见了面还是会客客气气，尤其是发了同一笔财的情形下。
没人想红脸，只想着如何在这胡商身上多赚一些。
可他们在那儿左等右等，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胡商前来。
吴家的伙计脸微微有些发白，姚家的掌柜也搓着手来回踱着。
“该不会是临时反悔，不想买你们的粮货了吧？”
这时陈紫金正好押着药材，往九号铺来。
看到他们着急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姚家掌柜的一见是她，眉头一皱，心道，这女子该不会是又要来坏他生意吧！
于是，他没好气地道：“即便那胡商不买咱们的粮，大不了收回粮仓，咱们还能吃亏了不成？咱们姚家的粮，横竖不会贱卖给姑娘！”
陈紫金拍手大笑，同样也阴阳怪气地道：“说得好似天下只有你们姚家吴家有粮一样，大不了我自己多出些运费，跑远些买，不就成了！”
说着就让寿安院的小厮，帮着把药材，送进了九号铺。
姚家掌柜的荷吴家伙计，继续干等，这么一块大肥肉，就这样不翼而飞，实在有些不甘心。因此，他们还互相宽慰说，那胡商定是路上耽搁了，不如再等等。
片刻之后，路巷转角处，忽然出现了一队人。
他们正朝着十号铺冲过来，可他们里头没有胡商，全都是穿着衙役服饰的人。
这些人一冲过来，立刻就将姚、吴两家的人团团围住了。
姚家掌柜的不禁冷汗涔涔，心知此事不妙，可到底不晓得发生了何事。
他忙向秦县尉躬身道：“秦大人，不知围住咱们，所为事啊？”
秦县尉面无表情，义正严词地回道：“有人状告你们卖出有毒的粮食，险些致人丧命！”
一旁的小衙役，忙把胡商突然出现在县衙，说要状告修县志的吴勇和姚家的事，细细说了出来。大约是晚饭时，胡商的商队吃了新买的粳米，立即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症状。
说到那个中毒的症状时，当真是有板有眼，好像他亲临中毒现场一般。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们诡辩，衙门总是要走一趟。
小衙役说话间，就要连人带粮一并押往衙门。
吴勇家的伙计，忙赶声称他卖出的粮食，全都是去年秋天的新米，一点问题都没有。
姚家的人更是说店铺开张至今几十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定是误会。
可小衙役不管，客客气气地说道：“未查明真相前，这些粮，一概不许卖出去。一众人等，先去衙门听候查验结果。”
米粮被衙役锁在了十号铺，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县衙。
这时候正是街市人多热闹，他们就这么往街前一走，县城立马就沸腾了。
各种流言四起，诸如姚家铺子和吴家铺子毒害死了人，他们的米粮全部有毒，等等等。
县衙里，给胡商诊断的郎中，正是与姚家走动频繁的曹大彦。
给米粮验毒的，也是他。
姚家掌柜的一看是自家人，忙松了一口气。
看来老爷平时总在道上打点，还是有点作用。
吴家的人心里也长吁了一口气，庆幸的是吴家的亲戚在东京做大官，到底底子硬。
不然还真挺吓人，他可从来没走过衙门。
那些被锁起来的米粮，查验的结果，自然而然就是无毒。
胡商等人昨晚吃掉的那些，已然与泔水混为一体，亦是查不出是什么情况。
不过，这位曹郎中却还是断言，胡商等人的确是昨夜吃坏了肚子。
这也算中毒，但却不知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些粳米。
也许还有昨晚的酒菜呢！
姚吴两家的人，全都放了。
胡商的人，却不依不饶。
扬言一定要他们赔偿！
姚家掌柜的一脸冷汗，实在没想到，好好的一笔生意，竟成了这等灾祸。
回去见了东家，又少不了一顿咆皂。
当真是流年不利啊！
秦县尉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好心劝道：“把定金还给人家吧，早先他们买的那些，便不叫他们退货。”
姚家掌柜的一听，顿时长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