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自称为“朕”的野孩子
陈紫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你可以喜欢我，可以叫我娘，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因为我也非常非常喜欢凤娃！但是，凤娃……”
略停顿了一会，她斟酌着言辞和语气，缓缓引导：“除了娘以外，你应该也有其他家人，此时，他们也许正在焦急万分地寻找你，也许因为思念你而整日以泪洗面！我说的这些，凤娃都能明白，对吗？”
凤娃垂下头，长长的眼睫如扇，遮住了红透的眼眶。
“嗯，凤娃明白……”
“真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
陈紫金夸赞了一句，而后又继续循循疏引：“爱着凤娃的家人，肯定会非常担心凤娃，或许年纪大的长辈，还会因此而生病，这样的坏结果也不是凤娃想看到的，对吗？”
凤娃“嗯”了一声，认真地点了点头。
陈紫金笑着追问：“既如此，咱们是不是该找到他们，告诉他们一声，凤娃现在很好、很安全，让他们不用担心呢？”
幸亏她学过一点皮毛的幼儿心理学，再加上面对凤娃时，她也有真情实意的心疼，所以才能这么耐着性子去疏散和引导他的情绪。
凤娃又点点头，稍稍思索了一下后，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认真地问道：“找到他们很简单，可若是他们不肯让我跟着娘，那要怎么办呢？”
他们可都是脸皮厚又心思极多的人！
娘这么柔弱善良，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陈紫金噗嗤一笑，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脸蛋，“倘若你见到家人后，还想跟我在一处，那么无论你的家人是否承认你是我的孩子，我都会想办法让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真的吗？”
凤娃的眼神里闪过震惊与欢喜。
还没等陈紫金回答，他忙又伸出白胖的小手指，神情严肃地道：“娘，拉勾算话哦！凤娃相信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女子立身，也要言而有信哦！”
陈紫金被他逗得捧腹大笑，这小子还知道她不是君子，特特地补上一句，女子立身的言论，也亏得他小小年纪，怎么想的到这些。
“娘！别笑，拉勾！”
凤娃拉长了小脸，神情越发严肃了。
这是大事，一定要引起娘的重视！
免得将来，与那两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对峙时，娘一个疏忽，就被他们给骗了！
陈紫金忍住笑，伸手勾住了他白胖的小手指。
“好，答应你！女子立身，言而有信！”
这是对凤娃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要求。
“我不是野孩子……我是娘的孩子……是娘的小心肝，对吗？”
小小的团子，依偎在她怀里，乖巧而瑟缩地求证，母亲对自己的感情。
那份小心翼翼的语气里，裹着满腔依恋，让陈紫金心中顿时变得无限柔软。
搂着软乎乎的小人儿，脸挨着脸，她甚至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母性，在她体内缓缓觉醒。
有一瞬间，她甚至想，若凤娃果真是她的孩子，也算是上天的馈赠了！
“娘，可以给凤娃七天时间吗？七天后，凤娃就带娘去找家人报信，到时候无论他们是否同意，我都要一直跟着娘！”
凤娃环抱着她，又往她怀里撒娇似地蹭了蹭。
陈紫金刮了刮他的小鼻尖，笑道：“不许讨价还价，只给三天时间！”
还未等凤娃回应，忽听到院子里王氏惊叫了一声。
“你们要干什么？”
王氏是个很平和慈善的人，与人相处，再过分的情境下，都很少有怒意。
但这句问话里，却明显地带着尖锐的愤怒。
陈紫金牵着凤娃走出东厢书房时，一眼就看到了齐氏和她的小儿子阿蛮。
她儿子阿蛮已经十岁了，个头又高又壮。
可能是刚哭过，两道鼻涕虫，从鼻子里流出来又吸回去，吸回去又流出来，反反复复。
齐氏手里握着一根碗口粗的干树枝，指着凤娃，二话不说，就预备打上来。
“干什么？”
王氏又一声惊叫，赶在陈紫金前面，拦住了齐氏。
可她也只是机械地用自己的身子去挡，手臂上生生挨了齐氏一棍子。
“一窝贱胚子！上梁不正下梁歪！狗娘养的，一个野种也敢打我儿子！还敢自称朕！你怎么不说你是玉皇大帝啊！小小年纪，动辄就叫嚣，要屠人满门！别说我满门了，如今我娘儿两个就站在这里，你倒是屠一个老娘看看！”
齐氏挥舞着树枝，愤愤地喷着唾沫星子。
她的小儿子阿蛮，蔫皮搭脑地站在一旁，眼睛都不敢睁开。
凤娃愤怒地握紧了拳头，正要冲上前去斗狠，却被陈紫金一把拦住了。
一旁的王氏忍住痛，企图解释周旋：“小孩子玩闹之间，难免磕磕碰碰，口角厉害了，打架也算正常。但你是大人，怎么也跟着小孩子说这么些糊涂话呢？咱们有事好好说，没必要当着孩子大吵大闹，你说呢？”
“我呸！跟你们这种货色有什么好说的？一门子狐狸精！”
齐氏狠呸了一口。
“别仗着勾搭了几个男人，得了几两碎银，就把脸充的比旁人大几圈！告诉你们，你们快活嚣张不了几天了，这野孩子的事情，回头我和赵保长一说，合村人必定会送你们去沉塘！”
早上丈夫被“勾引”的气，在她内里拉扯到现在，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了。
王氏扬声怒喝：“齐氏，我好声与你说话，你怎可当着孩子们的面胡言乱语地诋毁人？”
她还要再与齐氏理论，却被身后的陈紫金一把拉住了。
陈紫金往齐氏面前走了几步，皱着眉头，冷声疑问：“这孩子果真当着阿蛮自称朕？还扬言要屠他满门？”
她言语虽平缓，却有着一种让人不敢违抗的力量。
齐氏也说不上来为啥，总之听着哆嗦了一下。
讷讷地回道：“自然是真的！我家阿蛮从不撒谎！”
“啪！！！”
她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耳光就甩到了她脸上。
“你竟敢打我？”
齐氏一脸不可置信，连被打痛的脸都忘记去捂住了。
陈紫金二话不说，用力地去扯她手里的木棍。
齐氏一个趔趄，险些摔出个狗吃屎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