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背叛者
杰克挠了挠脑袋，羞涩地嗯了一声。
少女招了招手，示意杰克过去。
陈臣看到这与已经湮灭的海瑟薇如出一辙的动作，心中一跳，一把抓住了杰克的小草帽，让杰克呆愣愣地停在了原地，扬起头，不解地看向陈臣。
陈臣笑了一下，“莉莉丝女王？”
少女听到陈臣重复杰克对她的称谓，好看的眉头扬起，“嗯哼？”
“女王啊……”
陈臣摩挲了一下下巴，随即笑容灿烂地说道，“那你知道刚才你的子民们化成灰了吗？”
莉莉丝好看的面庞扭曲了一下，轻笑道，“你说什么呢？”
陈臣笑容也更加灿烂，“我在说，刚才你的子民们都化成灰了啊。”
莉莉丝面容之上的笑容僵了下来。
陈臣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啊呀，我以为你看见了呢，那双血红的眼睛不是你吗？难道不是你叫我过来见你的吗？”
莉莉丝嘴角僵硬，“是我叫你……”
陈臣双手拍了一下，恍然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知道吗？你们的时间之神·科罗诺斯也消失了……”
莉莉丝：“……”
陈臣再次扬起笑脸，“你们血族是【乐园】最早流失的子民吧……”
莉莉丝：“……”
陈臣：“你们在这里待了多久呢？一千年，两千年？你们是不是很久没有喝到活人的鲜血了？”
莉莉丝额角之上青筋暴起，而这突出的血管之中似乎有什么正在快速蠕动着。
陈臣继续不知死活地说道，“那你们靠什么生存呢？不会是……同类相食吧？”
莉莉丝的笑容再也无法维系，精灵少女般的面庞一阵阵扭曲，阴冷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间撕扯而出一般，“你在说什么呢？”
陈臣扬了扬眉，“我在说，你们敬仰的神已经消散了，你们的家园已经崩塌，你们已经被世人所厌弃，你们的种族一团糟，高贵的血族现在沦为了同类相食的野兽……”
莉莉丝洁白如玉的面庞忽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其中已经有青黑的液体涌现，她原本纤细瘦弱的身体正在急速地膨胀，但此刻，她仍是歪着头，固执地问陈臣，“你在说什么呢？”
看到这一幕，陈臣心中了然，莉莉丝女王早就疯了，表面之上的正常实际上是在狩猎而已。
黑藤从陈臣的胸口暴涌而出，将小杰克小小的身体吊起，放置到房间联通楼梯的拐角处，以免杰克被后面的战斗所波及。
将小杰克安置完毕后，陈臣才转向歪着脑袋看向自己的莉莉丝，“呵，咱们的女王陛下已经失去了神智吗？我在说，血族的莉莉丝女王是个胆小鬼，害怕看到自己的子民们自相残杀的样子，将自己藏在了高塔之上，像个窥伺者一样，在古堡的上方看着发生的一切！”
“嘶！”
莉莉丝女王发出一声尖啸，强大的声波使得陈臣的脑袋如遭重击，脑海之中嗡鸣一声，陈臣的两耳以及鼻翼下方，流出血痕。
陈臣整个人都被尖利的声波拍到了墙壁之上，发出了沉闷的砰声。
“啧，不愧是女王陛下……”
随后，陈臣的身体一软，从墙面之上掉落下来，地面上的积灰扬起，陈臣猛烈地咳嗽了几下。
但他依然还在说，“莉莉丝女王，是个胆小鬼，害怕看到血族的湮灭，将自己囚禁在了高塔之上，多么可悲多么可笑。”
陈臣嘴角那抹讥讽的笑容无疑成为了击垮莉莉丝的最后一根稻草，洁白如玉的小脸寸寸皲裂，露出了里面已经染上青黑的血管，樱唇裂开，直至耳根。
莉莉丝崩溃地叫喊着，原本好听的声音已经近乎人类的嘶吼，“卑鄙的人类，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是你们，用卑鄙的手段，将我们从【乐园】之中偷窃了出来！是你们放火烧了玫瑰庄园！是你们把我们囚禁在古堡之中！新生宴会上的婴儿惨死在大火之中！是你们，是你们啊！”
暗红的血液从莉莉丝的眼眶流下，一声一声的控诉让陈臣睁大了眼睛。
陈臣沉默了。
莉莉丝陷入了癫狂之中，足足千年，她都没有进食，身体已经十分虚弱。
身为血族的女王，她残存的理智让她自己将自己囚禁在了高塔之中，否则，如果同族相食，底下没有一个血族能够活下来。
但即使是莉莉丝女王将生存的机会给予了她的子民，但在岁月的流逝下，同族相食的子民们还是一个个都陷入癫狂，连她自己的亲妹妹——海瑟薇都无法幸免。
日复一日地囚禁于高塔之上，没有食物，也没有亲人，莉莉丝早就疯了，只是陈臣——一个人类，或者更为准确地来讲，一个嘴贱的人类的到来，让莉莉丝的理智彻底被引爆。
莉莉丝原本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相惊悚的蜘蛛型魔物。
八条如同钢铁般坚硬的蛛腿插在地板之上，发出道道刺耳的摩擦声。
蜘蛛的身躯部分还是少女稚嫩的胸脯，粉白交替，充满着诡异的违和感。
流着两行血泪的眼眶中，原本如同红宝石一般美丽的双眼陷入了完全的空洞，这双空洞的双眼紧盯着陈臣，嘴中喃喃道，“是你们啊！你们才是背叛者啊！你们才是恶魔啊！我们只是想回家啊……”
悲凉到极致的话语回荡在阴暗的房间中，陈臣抬头看着横亘了整个房间的蜘蛛型魔物，张了张嘴，但什么也说不出。
陈臣自己亲眼看到了那段历史，他知道这不是莉莉丝惑人心智的手段，莉莉丝所说的都是真的。
人类才是背叛者。
陈臣沉默地抽出长刀，他的道德意识并不强烈，不会让这种身为人类的罪恶感影响到他的判断——不需要为别人的罪恶而感到羞愧。
因此，即使陈臣现在也感觉到心情压抑，但仍然知道自己前行在正确的道路上。
他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战胜对手，清洗迷雾之门，带这些遗失的子民们回家。
“莉莉丝女王，你想带着血族子民们回家吗……”
陈臣喃喃道，【虞美人】长刀在月色之下闪耀着择人而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