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了了悔婚
了了分明记得苍海和莫迟朝城外走去，她一路跟着，今晚观看烟火的人众多，车辙马蹄印也分外杂乱，可走着走着，在一个分岔路口，出现了单独的车辙，那车辙共出自同一辆马车来回碾压导致
了了跟着那车辙走着，看见了一座极其偏僻的宅子。
初见莫迟，她以为莫迟心中难过，所以不愿参加所爱之人与别人的婚礼。苍海出现，神色忧思，她也可以理解，大概是莫迟突然到访，所以他担心旧友才会赶去。
可今夜，二人竟然一同看烟火，了了也能理解，或许是明日便是苍海的大婚，他将成为别人的丈夫，一同欣赏烟火便是她最后的愿望，为自己的情愫留下一个回忆。
了了全都明白，她感念莫迟的深情，她和珠玑不同，她将自己的感情留在心里，不愿影响任何人，她的隐忍让了了心疼。了了一直很喜欢她，莫迟与她不同，她温暖和明朗，她可以快速的融入一个陌生的群体，她真心为他人着想，她让每个人舒服的接受她的好。
可了了知道，自己终归不过是寻常女子，她理解莫迟，却又好奇自己的未婚夫到底和她做了什么。苍海有太多秘密，知道这些秘密的只有莫迟一个人，她比自己更加了解他，而他，也只愿将自己的秘密与她共享。了了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些吃味的，只是并不是嫉妒莫迟，而是想要从今往后，自己成为那个可以同苍海一起分享秘密的人。
大婚前夜，苍海与莫迟待在一起，或许并非满足莫迟愿望那么简单，可能与他们一直藏着的秘密有关。若是自己能够知道他心中藏着的那些事情，或许就可以与他一同分担。
了了跳上院墙，见院子里挂着换洗衣物，在院子的石桌上，还放着一个做针线的小筐子。那些换洗的衣物里，除了莫迟的衣服，居然有一些很小的衣服，那些衣服，是为婴童准备的
苍海准备离开，了了连忙跳出墙外。
待苍海离去，了了敲了门。
“你放心，我不会再到处跑了，你要啰嗦多少遍”
莫迟打开门，看见的却是了了。
离得如此近，了了看见莫迟脸上十分憔悴，整个人胖了很多，手脚似乎都有些浮肿。她看向她的肚子，似乎没有太明显的凸起。
莫迟没想到了了会来，她心中后悔，今日不该去看烟火。这么久以来，自她怀上孩子，虽然知道孩子出生后自己便会不久于世，虽然知道这个孩子不过是为了拯救龙渊的方法
却在真实的拥抱过苍海之后，心中多了眷恋。
哪怕是这么短暂的时光，她也是幸福的。
他明日便会娶了了为妻，她思来想去，自己心中的小小私心，似乎太过悲哀，却还是忍不住去布装为自己选购了新衣，也顺便为了了选了一件，作为礼物。今夜有烟火，她总在院子里看，明日便是他大婚，她想同他最后一次好好的看一场烟火，去最近的地方。像那些寻常相爱的夫妻一样，体会一次。
她突然独自进城，苍海担心她被了了发现，可见她不过怀孕不久，身体就开始浮肿，应该是因为至阳之婴并非凡胎，才会对母体影响如此之大。苍海一直回避她的感情，却在这一次次的相处中，对她产生愧疚，这些愧疚，让他不敢去责怪她，他明日便会大婚，日后便只能由她一人在这个偏院独守，看烟火的地方人多繁杂，且了了他们都在为大婚做准备，应该无事，也就允诺了。
可无论藏得多么严实，秘密，总归有被发现的一天。
大概是因为心虚，莫迟咽了一口口水。她收敛自己的紧张，问道：“你怎么来了。”
“快进来吧。”
了了看着她试图掩盖紧张，便跟着进了屋子。
“哦，你是跟着苍海来的吗？我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但是你应该知道，我不愿去你们的婚礼可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为你准备一份礼物所以我就买了衣服给你，让苍海来拿，他来拿了以后便离开了，你不要多想你是在城墙那边看见我们的吗？我说想去看看烟火，他担心我一个人回来不方便，便同我一起”
“你在紧张什么？”
“我没有紧张呀你们明日便大婚了，他夜会女子，你跟来了，一定非常不愉快但是”
“我为何会不愉快？你们自小一起长大，你就是他的亲人，只是我知道你心中有情，又不想我们为难才会这样瞒着我若是别的女子，我肯定不会高兴，可是你，我不会不愉快”
“了了我”
“你的脸色为何如此差？是生病了吗？我看那院子里挂着小孩子的衣物，那是什么？”
“哦~那个，是给孤安堂的孩子做的，我来此无事，所以就给那些孩子做些衣服”
了了看房中的柜子里，放着许多的鞋子，从小到大的排列着。
莫迟连忙过去说，“这些鞋子也是，你也知道那些孩子大大小小都有，我就是”
“莫迟，见到你很高兴。你若是想通了，来同我们一起住也是可以的。”
“我还是就住这里吧明日不能前往，我提前恭喜你们”
了了牵过莫迟的手，她身上十分滚烫，了了身体冰冷，莫迟连忙推开她。
“你病了吗？可曾看过医官？”
“看过了，还给我抓了很多药，这不，我厨房里还煮着药呢。”
“你别动，我去帮你端过来吧。”
了了到厨房里，发现全是各种药膳，她将药端给莫迟，看着她喝完。
“我身子有些乏了，你明日还要大婚，赶紧回去休息吧。以后空了再来看我就好。”
了了替莫迟将药送进厨房，取了些药渣离开。
第二日，所有人慌了神。了了不见了。
离绪等人四处寻找，也未见踪影，眼看迎亲的队伍就要来了，新娘子却不见了。
苍海到的时候，了了还未出现。
“这孩子，之前就说要推迟婚礼，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离绪看向珠玑，她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不然，今日就说了了病了，婚礼择期？”
“烦请母亲将嫁衣放入桥中，今日大婚照常举行。”
众人无法多说什么，“了了绝非这样的人，她一定是遇见了什么危险也说不定！”纨素心中焦急。
“嫁衣也不见了”就在焦急万分的时候，了了一袭白衣出现了。
她满眼决绝之情，看向苍海，将嫁衣丢给他！
“这个婚礼，就此作罢。大家请回吧。我会请陛下取消婚约，你我二人自此别过。”
苍海还想说什么，了了以剑指向他，“在我杀了你之前，你最好现在就离开！”
珠玑看着了了这个样子，心中了然，本来想他们二人大婚之后今晚将此事告知，没想到，她似乎提前知道了。虽然有些偏离自己的计划，但是也算是让她痛了。
“了了！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情！”
“了了，不要胡闹了！”岚因劝了了收起剑，了了眼中坚定，丝毫未曾动摇。
澍白和纨素拉住岚因，了了这个样子，他也是头一次见，定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郑声哇看向离绪。
“放下剑可以吗？有什么事情等大婚之后再说。”
“在我没有下定决心杀你之前，离开这里！”了了说着，剑身都开始抖动，她的眼泪，已经快要坚持不住，此刻她心中的痛楚，无人诉说。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说过，有没有这场婚礼，你都是我的妻子！”
苍海试图向前，他知道，了了或许看见了莫迟才会这般，但他可以解释可这场婚礼，不能取消，他在赌，了了不会杀他她只是一下子知道了什么，无法理解而已，只要她得到解释
“我可以解释，无论你知道了什么，事实并非你想的那样”
“是不是还要我再说一遍！离开这里！”了了继续向前。
了了的手在颤抖，甚至连声音都开始哽咽。
苍海还想说什么，离绪上前将了了拉开。
“此刻房中只有咋们自己人，今日之事也不会外传。何必执着于今日成婚？”
“我与她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安排！”
“你与她的事情轮不到我安排，可她的事情，我可以管！”
“你！”
“我的身份就是她的挚交！我与这房中的所有人一样，看的明明白白，今日你这大婚是无法继续了，若是你非要强娶，哪怕你是什么陛下义子，在我这里，也是行不通的！你最好考虑清楚，今日，就算没有我们所有人，了了，你也是带不走的！”
离绪看向众人，“罢了，今日看来你是不会走了，那你且等着吧。”他牵起了了的手，带她离开。苍海紧紧抓住了了，却被了了挣脱。“她需要你。”了了说完，跟着离绪离开。
所有人呆了，为这突来的变故。
珠玑立在原地，攥紧了拳头，她忍着眼泪，看向一屋子的人。
他们都在用同情的眼神看她。
是的，她名义上是离绪的妻子，可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带走别人的未婚妻！
离绪就这样牵着了了一直走着，一直走着。
一早，了了便将药渣拿去找医官看，被告知是安胎药。
莫迟躲闪的神情，苍海提及莫迟时的遮掩。
那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以莫迟的性格，绝不会轻易委身与人，从厨房的情况来看，再看那院子、屋子里的陈设，她一定住了不少时间了。
那个孩子，是苍海的。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来到那院子，又是如何离开，如何将嫁衣扔给苍海，只知道自己的心缩成一小团，皱皱巴巴的，脑子里空空的，心也空空的。
莫迟没想到，了了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那般聪慧，机敏，从她看见那一院子晾晒的孩子的衣服再到屋中的鞋子，她就开始怀疑了。
她甚至拿了药渣去问医官。今日本是她大婚，却出现在这院子里，她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
“他与我并无感情，我们所做的一切皆因大义。为了你的安全，我们不能告诉你。”
“他对你并无感情？那你呢？你可以为了大义与他生孩子，那你算什么？”
“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占有他，他爱的只有你，他如此做，也是为了与你安然一生”
“所以，你们瞒着我！是担心我会不成全你们的大义吗？你们当我是什么？你们行正义之事时的旁观者？不对，旁观者都算不上，我只需要悄悄的享受你们努力牺牲自己送给我的现世安稳？”
“了了，你你真的误会我们了我没有牺牲自己，我是自愿的苍海他也很纠结，他根本不同意这个方法可是，他没有办法，若要得两全，只能如此而行，你懂吗？这其中的事情，我们无法告知与你”
“我当然不懂，我能懂什么？他从来未曾将他所行之事告知于我，我又该如何去懂！”
莫迟无法理解，了了的痛在何处。对苍海满心爱恋隐忍的莫迟，像极了岚因。
那时候的岚因，不过也是玉府的一个棋子，玉擢秀为了自己的爱妻听从了其母的建议，让自己的母亲空有一个身份，却爱而不得，最后那个身份成为了她的牢笼，至今不得而出。当得知一切的那一刻，了了心中恨极了玉擢秀，恨极了玉府的所有人可不过是徒劳罢了这个牢笼，是岚因自己想要进的，她或许一直在等待这个牢笼的出现，好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寄托和归宿但这样的事情，从来不会遂人所愿，棋子终归是棋子，会被舍去可但凡有一丝希望，便会支撑着她留在和牢笼之中，再无挣脱的可能
自己不过是母亲兵荒马乱时的不得而已，可莫迟的孩子，却真的是苍海的孩子。
她所需要舍弃的，将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而更加无法舍弃，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什么都不想要，只为大义，却掩盖不了眼中的落寞和凄苦
无形之中，自己成为了那个加害者若是她继续和苍海在一起，她将无法直视自己内心的愧疚和自责莫迟的存在，那个孩子的存在，将无时无刻的不提醒她，自己的幸福全是别人的泪水铺就，那个本就无辜的女孩子
“了了，你放心，我真的无所图！我们如此不过是权宜之计，日后你自然会懂他对我并无男女之情”
莫迟的解释，让了了更加痛心。
若是苍海告知她，他所行之事需要莫迟，若是苍海告诉他，自己必须为她负责，哪怕是纳为妾室可他却根本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却可以这般利用她的感情，任由她的牺牲
“你知道吗？莫迟，我不讨厌你，我越看你，越觉得你同我母亲一样，你们是无辜的，你们不该承受这样的心痛哪怕是，你与我共侍一夫，只要你们告诉我，我虽然会心有芥蒂，却也不会像如今这般”
“对不起了了都是我的错，我害怕自己会影响你们的感情所以我提议隐瞒你苍海他一直想要告诉你是我”
“无论过程是什么他选择了隐瞒我，便是从心底里认同了，你是女子，你以常理之心试图隐瞒，无可厚非可他不可以他不可以不信任我，如今的我，被你们推到了无法抉择的位置上”
“了了！你不要放弃他！他为了你等候了太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我何曾不想让你知晓一切我也曾经想过去测试你是否值得陪在他身边，是否值得他的付出可是我收起了自己的私心我们可以隐秘而为这一切不关你的事情，你没有必要做这样残忍的选择如今你这样说，我便知道，他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生下这个孩子便会不久于世，我的孩子需要一个母亲我希望那个人是你虽然这一切对你来说很残忍苍海他并不知道这些他也是被逼无奈你若是知晓一切，会原谅他的我求求你，不要离开他好不好”
莫迟怀的孩子至刚至阳，不断蚕食她的灵息，如今情绪太过激动，竟然难以支撑，晕了过去了了带了医官前来，待她好转才回到府中。
离开府中，离开人群，了了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她低着头，只觉得天旋地转。
苍海还是追了出来。
“你听我解释。”
了了不回头，紧紧的抓住离绪的手。离绪看着她，满眼是泪，此刻的了了眼中的泪，全部滴进了他的心里。
“我警告过你，改日再说！”
“我也警告过你，不要插手我们的事情！”
“了了，你听我说，或者，你告诉我，你需要冷静多久！婚期可以推迟，我可以等你，没关系的但是你不要这样离开我怕我就此放你离开你便再也不会回头”
了了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将眼泪憋了回去。她松开离绪的手，转过身看着苍海。
“你不用等了，我很冷静。她需要你，你该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