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再见马腹
了了在离绪的帮助下，将玉让的尸身送回了玉府。
为了隐瞒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她只能求助离绪。
一路上，了了都在想珠玑的那番话，虽然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手段，却没来由的觉得哪里不对。
七日，是离绪与珠玑约定的时间。因为他知道，她一定想亲自送回玉让的尸身，可她太需要一个人陪伴。而那个人，必须是知晓一切又可以为她隐瞒的自己。
那日他派去潜藏在神庙附近的探子汇报，从那神庙里走出来的女子是珠玑。他们试图去推开门看里面有什么，却无法推开。
离绪前去寻找珠玑，珠玑看见离绪，仍旧装作委屈的样子，说当初被山匪袭击，了了为了保护她，独自战斗，她便不停的跑，躲进了一个庙里才侥幸活了下来。只是不知道了了如何了。
“你说起谎来倒是炉火纯青。若非知道一切，我都要被你骗了。”
离绪不准备配合她的表演，而是直接言明。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但是你必须放过了了。”
“我不知道你再说些什么。”
“还要装吗？你以为了了不告诉我实情，我就没有办法自己知道一切？你所谋划的一切我全都知晓，只是我不明白理由。不过不重要，你说出你想要的东西，我会给你。”
珠玑知道，玉让一定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离绪。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不必再掩藏，将计就计。这么久了，她根本无法靠近他，不如给他一个真相，让她有机会留在他身边。至于了了，只要再想办法将她带到神庙，便不用自己操心。这一次，算她走运。
“我想要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
“”
“你与我本是最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可前世的了了却为了救自己的爱人前来昆仑山寻宝她利用自己伪装的天真蒙骗你，然后又听说救活苍海需要至纯之仙身所炼化的仙丹她便利用你的信任，将我们的孩子骗到丹炉里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尚不足百岁，还是个小小婴童即使如此，她竟然将一切栽赃与我，为了博取你的信任，竟然竟然在你面前自刎而死你为了救她，不惜盗取天帝的秘宝最终被关在了幻乾坤之中，暗无天日我求天帝开恩，又想救回我们的孩子，才会这般苦心孤诣可你来到这凡尘之中，竟然仍旧忘不了她却忘记了她对我们所做的一切恶事我只想杀了她，却又因为神在凡间的禁制而无法动手可我眼看着她与那苍海得天子赐婚你知道吗？那苍海非神非人，就是因为体内有我们的孩子的仙丹才会活下来”
离绪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从最开始便是那个开启了了痛苦的钥匙。
原来她此生遭遇的种种皆因自己而生。
所以那梦境中自刎的场景竟是前尘残像。
自玉让死后，不知道为何，他的梦境变得奇怪，那横剑自刎的女子身旁，出现了一株树，平凡无奇，却让人无法不在意每一天，只要自己入睡，就会梦见许多自己未曾经历的事情，醒来又记不真切，可梦里出现的那个男子，模糊的脸，形色萧索的站在远处，站在浓浓烟雾之中也许是玉让的死让自己太过悲悯，才会这般
可这珠玑说的如此痛苦，若真的是曾经的经历，他虽然记不清梦中的一切，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恨，而是无尽的眷恋和不舍以及酸楚
那女子横剑自刎的场景，出现了无数次，那决绝却带着说不清楚的悲恸的眼神，绝不是珠玑所说的可以行下这般恶事的人
“你果然忘了！你忘记了所有的恨，你只记得那女子对你的欺骗不过没关系我本想自己一人承担所有，你既然知道了，便有权知道过去如今只要你我二人夫妻同心，我看天书得知，若是我二人在凡间生下孩子，便可将那苍海体内的属于我们孩子的肉身，到时候，他便能够重生。只要一切能恢复如常，我可以原谅她，我们一起回到昆仑山继续生活，忘记所有的一切”
“对不起，你所说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原谅我不能感同身受。我答应你的方法，你我二人成婚。但是你必须将了了的母亲放了，你我若是仙身，自然不可对凡人行此下作的手段。即使她前世如何作恶，此生也与我一般全都忘得干净，这便是天道。我二人可顺应天道，做我们该做的事情，让一切回到正轨，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对。可我的身体因为妄动仙术遭到反噬，只怕是撑不了几年了。你我二人成婚，又要为我们的孩子准备肉身”
“七日后吧，你我二人成婚。到时候别说生一个孩子，生个十个八个都可以。只是这七日前我有事要做，你也去准备大婚的事情即可。”
二人跟着放尸身的车走着，了了心事重重。
“你可曾见过那珠玑？”
了了突然发问，离绪并不看她。
“给我讲讲你和玉让的故事吧。那日他在我眼前离开，这几日，我总是做奇怪的梦，也许是当初太过震撼”
“我与他，没什么故事。”
“你无需愧疚，他离世并非全是因为你，我听闻他本就病重，不久于世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可以见到你，他很安然”
“我知道。他突然来到都城，也是因为玉筱姐姐的信我入宫之后，姐姐都告诉我了，还问我有没有见到他我担心我遇袭一事惹姐姐担忧，便未曾告知只是，你知道吗？正因为如此，我”
了了说着，哽咽起来，她转过头，想要眼泪回去。
离绪犹豫着，还是摸了摸她的头。
“心之所向，虽死犹生。”离绪说着，又揉了揉了了的头发继续说到：“他大概就是这样想的吧。”
了了低下头，泪水落在地上。
“你知道吗？你突然一下子变了好多。我摸你的头，你不反抗，你在我面前不停的掉眼泪”
“有吗？那可能是我如今比较脆弱吧。”
“其实这才是真实的你。我很高兴，你在我面前展示了最真实的你。哪怕是在苍海面前，你也未曾展现出这一面吧。应该是你拿我当朋友了，对，就是这样。你放心，这一路，你可以尽情做你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放声大笑，你的命是玉让的，可不能荒废。”
了了有些尴尬，快走了几步。
离绪看着她的背影，她一直在硬撑。那几日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大概是在迷糊之中宣泄了所有。醒来以后，为了让所有人放心，独自坚强，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夜里，二人继续赶路，不敢休息。那些冰坚持不了多久，因为不能久坐马车，又骑不了太久马，一路上大多数时候都在走路，她看着之前因为救他本就没有怎么休息的离绪，心中不忍。
“谢谢你。我突然感觉，对你我也变得越来越自私了。”
“你要考虑太多人的感受，我对你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必想太多。就当我是一个随从好了。”
二人就这样赶着路，了了开始讲自己在玉府偏院的故事。
讲自己的那棵树，讲爬上那棵树遇见的玉让。讲那个洞，讲过去她想要回避的种种，她从来不敢承认的那些话，那些内心活动。
在这个披星戴月赶路的旅途中，都讲给了离绪听。
三日后，二人不眠不休的走路，将玉让送回了家。
离绪以寺院的名义，告知玉府，玉让病故了。
玉府早就知晓他将不久于世。一直派人去接他，他都不愿回来。没想到，竟然到死了才肯回来。
玉擢秀感觉这送尸身的男子并非寺院之人，跟了出去，看见他与一女子回合。
而那女子，竟然同之前广渠帝派人送来的画像一样。
了了看见了玉擢秀，拱手行礼，带着离绪离去。
“这孩子，到死都难逃这情劫。”
玉擢秀看着玉让的尸身，泪难自已。
了了带着离绪前往蔓渠。
“我逃难之时，曾经过蔓渠，那位于孟槐和羽山交界之地，却不知为何那边人迹罕至，我想去那里给玉让立一个衣冠冢，这样他并未离开故土，我若想来吊唁，也可避开旁人。”
“已经来到此地，便按你心中所想去做好了。我说过了，把我”
“当一个随从吗？好的。
了了在离蔓渠的不远处为玉让建了衣冠冢。便让离绪等在远处，自己前往蔓渠之中。
“我很想感谢你，不过想想，你其实什么都不缺，此行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好运，我带你好好见识一下。你知道吗？我这剑的由来？当初我与母亲逃难至此，我去那蔓渠中取水，突然出现了婴童的啼哭之声，接着从那水中出来一个婴童，将这剑交给我可他似乎不愿见人，听见我母亲的声音便匿于水中。后来我在书院，也去过几次，又见过他几回。他总喜欢与我玩耍，再后来母亲喜欢我夜里出去，因为每次去了之后回来便会生病，她以为是夜露太重，引发了我的寒症。其实我告诉你，是那小婴童身上实在太过冰冷，他好像不能离开水里，我便只能在水中与他玩耍。这次，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他，我离开的太过匆忙，以为很快便能回来，这次希望能遇见他，告诉他我可能有一段时日都不能回来了”
此地清冷异常，随着了了靠近，隐约便可听见婴童的啼哭。
离绪稍微跟近了一些。
“你不要靠的太近，我怕有旁人，他不会出来。”
“可此地太过异常，我得在确保可以保护你的地方”
“我都说了，他是我的朋友，你不用担心。”
离绪不再动，看着了了进入水中。
突然间，水面开始异动，婴童的啼哭声越来越近，水位升高，本在水边只是没过脚面的，此刻水竟然没过了了腰间。
离绪连忙冲上前去，要将了了拉出来。
待他进入水中，“哎呀，我没事儿呀，你别过来”
了了话音未落，那小童便出现了，水位下降。
他并没有因为离绪的出现而藏起来，而是整个扑向离绪的怀里。
离绪惊的跌坐在水中。那小婴童对他又是亲、又是往怀里蹭，还扑簌簌的落泪，嘤嘤嘤的哭着，像久别重逢的故人，不断的撒娇。
马腹感觉到蔓渠不远处有人，并未在意，可随着人越来越靠近，他知道是了了来了。可在灵钥旁边，还有别的人在，了了进入水中，离绪走近蔓渠，马腹知道，是他来了。他曾经在交给他那柄剑的时候说过，让他等待，他向来说话算话，他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