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两全之策

    灵钥知道自己再继续和父皇争辩也是徒劳。武罗皇室女子本来就无法决定自己的姻缘，大多数人和安排好的男子幸福的生活着，偶尔幸运的人恰好是与自己恋慕之人结为夫妻。因为她们生来便带着任务，若是血统纯正，甚至是所谓的人生也是从出生那一刻便写好了本子，照着活就可以了，其中生出些许旁枝末节来，也无法阻碍那本子的走向。遇见苍海，爱上他，灵钥本以为自己也可以是那个幸运儿，即使人生被书写好了，若有真心相待的人共同度过，也就无所谓了。

    灵钥有着洒脱的性格，脑海中有众多稀奇古怪的思想，她不像一般的公主那般恭谨娴淑，但她不是会去反抗自己生来肩负的责任的女子，她骨子里所受到的教育，让她必须寻找到一条路，一条不忤逆父皇，又不辜负情人的两全之路。

    武罗建国，虽然离不开历代君主的励精图治，但最初能够称霸各国，其中最重要的因素便是那神兽狰所赠天书。

    寻一个比如今这灵蛇能够给予父皇的至宝更加有用的宝物，类似于那天书一般的东西，也许便能够化解此刻的僵局。灵钥庆幸苍海未曾与她一同回来。她在皇室的书阁将那天书细细阅读，查阅当时记录下的遗录。

    “武罗以西，行至西水，再行四百里，见流沙河，行一百多里处有小村庄，途经此地，在草丛中见一兽，全身红色，其状如豹，五尾一角，被猎户夹子所伤，挣扎时五尾齐动，发出的哀鸣似击石的铮铮声武罗族长之女，见其受困，解救之，并为其处理伤口。几日后，那兽竟衔来一株形状像兰草，却有着方形的茎干，开黄色的花朵，结红色的果实，根就像藁本这种香草的根的植物赠予族长之女，此兽一直发出铮铮的声音，似引导族长之女食用此草，见此兽似是报恩，便将此草捶打揉成丸状服下，沉睡两日，众人四处寻找见族长之女昏睡却仍有脉搏，皆感惊恐，医师也无法诊断是为何故。第三日，一兽发出铮铮声出现在部落中，并带来了一本书，众人不可靠近，族长之女终于醒来，此兽将书交到族长之女手中，翻开竟无一字，而族长之女竟然能从此书中看见字，是为天书文字，凡人不得而识。此兽自此便未在出现，后族长之女将书中所见文字翻录出来，竟是一剑谱，历经数年，族长之女年岁渐长，同龄之人皆现老态，她却皮肤越发红润光泽，焕发青春光彩，生下的子女更是俊美异常，尤其女子倾国绝色。”

    这些故事，这些故事灵钥自小便知晓，世人只道是传说，她确是亲身经历。

    “若是再次找到那里，或许能够遇见那神兽，到时候不说是赠予天书，说不定还能在得到那神草赠予父皇，我和苍海之事父皇应该不会再如此决绝。”

    她主意已定，写信给苍海，诉说思念。“父皇还问我为何没有带你回武罗，他对你我之事极为赞同，但我告知他你现下有许多事需要处理，他也表示理解最近你政务繁忙，不必写信与我，待你要前来之际，写信告知我即可”

    将书信交予信使，灵钥留言给父皇：“父皇与苍海，我一个都不会辜负。望父皇给女儿时间，女儿定将寻回胜于那灵蛇所献之物，助我武罗帝业稳固。”

    广渠拿到书信的时候，灵钥已经离开。

    “也罢，出去散散心也好，说不定就会忘了那个苍海，少些波折。”

    “公主送出去的信，你交予书阁的人，让他看看和以往变化大不大，若是有区别，让临摹之人再精进一些。”

    灵钥踏上了寻找神兽的旅程。

    她沿着武罗以西行走，一路人烟稀少，两匹马换着骑，干粮都快吃完了，便在树上摘些果子来吃。大约行了四天四夜，当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周边地形也变化了许多，按照遗录中的地图，灵钥越发觉得那地图已经不准确了，唯有持续的前行，朝西而行，只要能走到一处地图中所描绘之地也可以。

    灵钥不是如此不理智之人，但她知道此举并非靠理智可以达成的，她内心中深知不能忤逆父皇，不能背负武罗，所以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试一试，因为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能去做。已经十天了，灵钥感觉自己完全迷失了方向，虽然一直朝着西方走，但越走越觉得这日月星辰根本起不到指路的作用。其实早已过了十天，因为太过劳累，她已经分不清白天晚上了，自然也不记得已经过了几天。

    人一旦被激发了身体的极限，精神的极限，不是力竭而亡偃旗息鼓就是莫名其妙的滋生出更可怕的毅力来，灵钥便是这样的人。她有一种信念，若是神兽出没之地，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地界，若是随随便便就走到了，岂不是人人都得见神兽了。而且，那可是一千多年前，现在很多地方都有人居住开疆辟土，神兽自然要住的偏远一些，远离世间凡俗。

    “事已至此，也就只能继续前行了，若是前方有村落也可以歇歇脚。”就这样想着，灵钥继续前行，从之前的山道进入了茂密的森林，这森林密不透风，热的人都喘不过气来，好在四处都有水和果子，其中一匹马因为疲惫和闷热倒在地上。

    灵钥找了处空地将马埋葬。“对不起，不过还好你能在死后葬于这密林之中，若是什么干涸之地，也许你就会葬在我的腹中了。”似是调侃，也是无奈。灵钥看着另外一匹马，轻轻的拍着它，“你放心吧，我不会吃掉你的。毕竟，如果连你也没有了，这荒郊野外，我就真的是独自一人了。你等着，我去为你摘些果子来，然后呢，咋们赶紧从这片林子出去，免得被这水汽给闷死。”

    修整片刻，灵钥便牵着那马匹继续前行，幸运的是，她没有迷路，这密林虽然密不透风，无法以星辰辨方向，却好像有人故意安排了一条道路引导她离开此处。

    那人正是从朱厌族折返准备回昆仑山的长乘。

    长乘虽为神，却不喜欢飞来飞去，他喜欢走路，尤其是走些崎岖之路。这条密林他最为喜欢，从朱厌族的村落回到昆仑山有两条路，一条用飞的，一条走的就是这条，密不透风，无论是神是人从那里面出来都会浑身沾满水汽，十分有趣。

    而今日，这条路更有趣了。长乘看见了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子竟然在这树林里挖坑，她在埋一匹马，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个不停。待抬起头来，虽然看上去极为落魄，眼神却清亮异常，自己如此不堪，还安慰受到惊吓的马儿。

    灵钥感觉自己竟然没一会儿时间便从那密林中出来了，她浑身水汽，十几日来的奔波一身尘土，衣服全都被黏在身上，此刻皓月当空，在她面前一条河宽阔蜿蜒，铺陈在她眼前。

    灵钥激动的牵着马就跳入那河中，在水里又蹦又跳，水花四溅，马儿也兴奋的鸣叫起来，一人一马，这往日寂静的神圣之河，喧闹异常。

    长乘隐了身形跟随在灵钥身旁，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那女子跳入河中，本以为她去寻短见正想阻止，她的雀跃与兴喜打消了他的顾虑。

    灵钥开心的第一件事是，从武罗沿着西方走了这么久，什么样的地形都见过，唯独未见过一次这样的大河。虽然千年了地形会有所变化，可是那么大的河应该还会存在吧，所以终于看见了一条大河，灵钥只觉得自己的方向是对的，真的有一条大河，只要继续前行，一定能够找到神兽。第二件事便是浑身污秽，虽然也遇见过一些小湖泊，沿途也不缺水喝，可是这样可以畅游的大河，正好可以洗去一身疲惫，重新上路。

    她抬眼看向四周，此地背后是密林，月色下，远处影影绰绰，似乎是夜雾，但周围全部是水，这样的地方肯定是不会有人来的。想着便准备在水中脱了衣裳好好洗一洗，反正行囊里还有两身换洗的。

    月色正美，少女在水中与马儿嬉闹，长乘看的正起劲，突然发现那水中的女子要褪去衣衫，连忙显露身形，“且慢！”

    灵钥听见一男子声音从身后传来，转头看见一身着水红色长衫的男子正看着自己。夜色正浓，虽有月光，奈何雾气太重，在水中的灵钥并未看清那人面目，吓得连忙闭气匿于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