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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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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来的老妪叫菜娘,原来在外翁家管洗衣做饭。

    到了萦芯家,阿娘安排她继续管洗衣和洒扫,倒是解放了灶上的那个七婆的媳妇娘子,以后她俩就专管做饭烧水了。

    虽然害怕阿娘过于哀痛伤了身子,头七之前萦芯也不敢放大招开解她。只是每日在不大的园子里寻些野花野草给阿娘送去插瓶子。

    因她年纪小,头七凌晨给外翁烧纸也没带她去。萦芯也只是穿着小肚兜,在榻上朝着她以为外翁祖坟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头七一过,阿耶就继续坐着慢悠悠的牛车去上学,剩下萦芯娘俩在家,守孝。

    日子,就随着厅前摇曳的白灯笼,渐渐泛黄。

    萦芯她娘好歹还得管家,每十几天还能处理庄子上来人报的账,萦芯就难了。

    自外翁离世,再没人时不时的来找萦芯玩儿,好悬没给她憋疯。外翁留下的那箱子玩具都让她盘的泛起油光,萦芯都开始怀念“前世”的早教班了。

    得亏她有个三十多岁的内芯儿,搁普通孩子早就开始作妖了。

    热孝一过,天气开始越来越冷,园子里的那两棵石榴树的叶子只剩几片,随着冬天的北风摇曳。

    算是彻底摘掉商人女婿帽子的阿耶终于在学里交上了朋友,休沐的时候开始有同期参加南亭雅集的同学约他出去。

    萦芯看着越来越意气风发的阿耶,觉得可以开始从感情上撮合他俩了。

    今年的春耕已经开始,再有三天就又是阿耶的休沐。

    吃过晚饭,萦芯偷偷的跑到阿耶书房的门口,巴着门框往里偷看。

    阿耶每每翻书时,余光都能看见门外自以为藏的很好的女儿的半个脑门儿。他也不出声,就想看看她到底要作什么妖。

    最后还是萦芯绷不住,轻轻的用小指甲挠门框上的门纸。

    “成什么样子。”虽然训了萦芯一句,但阿耶看起来倒也没生气。

    “阿耶。”萦芯跨到门里,装着规矩给他行了个礼。

    阿耶倒也没难为她:“怎么?”

    萦芯立刻顺杆儿上,几步窜到阿耶背后,握着小拳头给他阿耶捶肩膀:“阿耶天天上学累不累?阿耶,小娘给你捶捶呗。”

    阿耶勾唇一笑,“嗯——再捶捶这边。”

    萦芯立刻换了一边,“阿耶喜欢?那小娘天天给阿耶锤。”

    心知这丫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阿耶便问她:“怎地今天这么孝顺?”

    “阿耶阿耶,阿耶明天上学能带小娘去么?”萦芯这边捶了十几下,自觉的换了另外一边,“小娘在家呆的好无趣,小娘也要去上学。”

    “不行。”阿耶都没解释为啥不行,把注意力拉回到书上,也不管萦芯还在殷勤的给他锤肩膀。

    “那阿耶什么时候能带我出去玩呢?阿娘和我每天呆在家里好无趣的。”

    萦芯又换了一边,“要不这个休沐,阿耶带阿娘跟我出去走走吧。”

    看阿耶只是看书不理她,立刻升级磨人大法,拽着她阿耶拿书那手的袖子摇晃起来,“阿耶、阿耶、好阿耶!阿耶最好了。阿耶带我们出去吧。求求阿耶了。”

    最后连夹子音都用上了。

    “唉……行吧。”却不过女儿的歪缠,阿耶最后还是同意了。

    考虑到娘俩身上还带着孝,最后决定道:“这个休沐带你们去庄子上住一天。”

    “太好啦!阿耶最好了!”萦芯立刻香了她阿耶一下,“我去跟阿娘说!”转身就奔阿娘的卧房去报喜了。

    略过这三天萦芯跟她阿娘为了出门各种准备不提,休沐那天的用罢早饭,一家三口带着阿月、阿登两个仆从就去了阿娘陪嫁的庄子。

    说是庄子,其实就是南城外十多里的一个叫玉玦山的山坳。

    山如其名,好似一个半倾斜的玉玦一样环绕抱着山坳,临城的方向比较低,有个天然的缺口被先人开辟出一条进入的山路,远城的最高峰怪石嶙峋,年景不好的时候山顶还见过雪。

    山上植被繁多,常年背阴的一面长着半山的竹林,山腰有一条溪水潺潺流下,穿过竹林、山脚的梯田和山坳的田地,从玉环山的一个狭窄的断口,流向未知的远方。

    整个山坳都是萦芯她娘的嫁妆,外翁没了铺子之后,就把手中剩下的包括溪水、竹林在内的半座山也都给了女儿。

    山坳里平整的土地不多,现在大都用来种小米和高粱,剩余一些山脚还算平整的地方,也大部分都开辟了梯田用来种水稻,只剩一些边角地方这边几栋、那边几间的盖着一些茅顶的竹屋。

    这时节所有的人手都在地里忙活。

    阿娘没安排人提前通知,萦芯他们进了庄子才有人去喊庄头来迎。

    庄头名叫阿酒,原是外翁给阿娘陪嫁的家生子。

    庄子里并没有特意盖出主人家的房屋,他们今晚就都住在庄头的家里。

    男人们给大娘子见个礼就又回地里干活了,一群脸庞晒的黢黑,光着大毛腿穿连衣裙的大汉看的萦芯眼都直了。

    剩下几个女人去帮庄头娘子收拾屋子,只剩下庄头娘子和一个曾做过自己几天奶娘的大娘留下,伺候主子一家三口的饭食。

    可算被放出来的萦芯撒了欢,仗着自己身子小巧腿脚灵便,在庄子里到处出溜,一路撵鸡逗狗。

    把年纪轻轻的阿月累到岔气也抓不住她,最后差点被庄子上的一只大黄狗制裁。

    跟在后头的奶娘嗓子都喊劈叉了,才把阿黄赶走。

    以为小娘得被黄狗吓坏了,结果一看,好么,这小丫头乐的都能看见小舌头了。

    “奶娘奶娘!它叫什么?大黄么?公的母的?有小狗狗吗?有几个?”

    萦芯两辈子头一回看见大长腿的本土细犬,兴奋的不得了,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对对对,叫阿黄。”

    奶娘扶起被阿黄扑倒的萦芯,小心翼翼的拍打她身上的土,生怕打疼她,“是公狗,没崽子。小祖宗诶,可不敢再追了,追急了狗咬人的!”

    后面气喘吁吁地跟上来的阿月也赶紧蹲下身,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

    “庄上有母狗吗?能生小狗吗?什么时候生?我要!”

    萦芯太高兴了,早没想起来养个宠物,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家被关的好似坐牢了。

    “小娘乖乖的,别乱跑,咱们回去问问大娘子能不能养小狗吧。”

    眼看小娘没少一块油皮,阿月抱起她就要回去。

    萦芯已经初步了解了这个庄子的环境,就没继续作,乖乖的让阿月抱回了庄头家。

    庄头家里,阿娘正坐在正厅盘庄子上的账,阿耶坐在院子里的竹从下的席子上,喝着庄头自酿的野果酒吹风。

    “阿耶,我也要喝。”

    一进院子,萦芯就从阿月怀里出溜下来,跟她阿耶要酒喝。

    她阿耶也没溜儿,女儿要酒就给她倒了一杯,“跑到哪里去了,流了这多汗。”

    那酒酸酸的喝不出声是什么果子酿的,酒味很轻,三岁的娃娃喝一杯都不上头。

    阿月留她跟郎君喝酒,自去后院打了一盆晒的温温的溪水给她擦汗。

    “阿耶,我去追阿黄了。阿黄真好看,毛毛的黄黄的,比我还高,跑的那么快。明个走的时候咱们把阿黄带回去吧,行不?”

    萦芯用刚刚能够到脑门的手背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歪着一脸不知是酒醉的还是晒出来的红晕,脆生生的问阿耶要养狗。

    “不行。”她阿耶可不吃她这套。

    “为什么不行啊?”

    小嘴一噘,萦芯决定如果不能给她个合理的解释,她就改用熊孩子招数,滚地葫芦鸡了解一下。

    “你阿娘怕狗。”

    “真的么?我去问阿娘。”萦芯转头就往正屋跑。

    “阿娘阿娘,阿耶说的是真的么?”萦芯带着一身热汗扑到阿娘身上。

    阿娘接过阿月递过来的湿帕子,扫一眼院子里郎君冲她不停摇晃的头,一边温柔的给她擦汗,一边掩饰住窃笑,说:“是真的呀,阿娘怕狗啊。”

    “那好吧……”萦芯怏怏的接过阿月递过来的温水,一口气喝干。

    晚春的太阳就很厉害,下午萦芯也不想出去挨晒,很听话的跟阿娘睡了个午觉。

    太阳被山顶挡住一半的时候,萦芯又撺掇着几人一起去竹林里溜达。

    阿登拎着个装满茶水和小点的竹筐,阿月背着个大竹席,跟着三个主人信步竹林。

    萦芯时而在前、时而围着耶娘转圈,在幽静的竹林里跑的肋下生风。

    几人在溪边选了个还算平整的地方铺上竹席,开始野餐。

    “阿月阿月,你看这是什么?”

    熊孩子吃饱了就得折腾,萦芯带着阿月在河边这走走那看看,留下耶娘二人独处。

    “这是石头。”

    “那这个是什么啊?”没过一会儿,萦芯又捡起一块鹅卵石给她瞧。

    “这也是石头啊,小娘。”

    “那这个呢?”

    这转转,那看看。坏心眼的萦芯从一个枯枝上捡起一条蛇蜕。

    “这是……啊!!快扔掉!蛇——蛇啊!阿登!!阿登——”

    阿月头皮都炸了,差点给吓死!

    尖叫着拍掉萦芯手里的蛇蜕,风一样抱起她就往回跑。

    阿月的喊声吓得阿耶和阿登鞋子也不穿就跑过来接她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反抱在怀里的萦芯笑的直拍阿月的后背,“不是蛇,是蛇皮啦!哈哈哈!阿娘怕狗,阿月怕蛇啊!哈哈哈!咯!”

    阿娘站在席子边上接过萦芯,气的想揍她一顿,“你这孩子!怎地这样傻大胆!万一那蛇就在附近怎么办!”

    阿耶坐回席子上脱掉沾满泥土的足衣,也想打孩子,“我小时也在村中长大,也没这样大胆,这到底是像谁?”

    阿登去那里仔细检查了下,也是促狭,还把那中空的蛇蜕捡了回来给阿月瞧,气的阿月捡起地上枯败的竹叶就丢他。

    “哈哈哈!当然是像阿耶和阿娘啦!”萦芯给耶娘一人一个香香,又跑去安抚吓坏了的阿月,“好阿月别生气,逗你玩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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