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天拍完vlog之后，剧组的工作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是一场雨中戏，工作人员提前准备了几个大水管，远远地喷着白花花的水柱。
“《巷子》第三十九场第五镜第一次。action！”
天空中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城市如垂暮的老人，被笼罩在灰蒙蒙的水汽中，显得疲惫不堪。
冰冷的雨水浸湿这个阴暗逼仄的小巷，水珠顺着龟裂肮脏的墙壁滑落，滴在斑驳的青苔上，击打出黏黏糊糊的水声。
巷子里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许生穿着鞋帮开裂、鞋头与鞋底几乎分家的塑料拖鞋，于黑暗中晃晃悠悠地走出来。
她手里拎着洗衣服剩下的废水桶，走到了巷子后面的河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邋遢身影，步伐停顿了一下。
那是一个衣着破烂，身上散发出阵阵汗臭与酒气的流浪汉。他半长的头发已经打结，杂乱地散在常年怂着的肩上，几缕沾了雨水的发丝贴着眯缝的眼角，眼神油腻。
听到脚步声，流浪汉身形一晃，手里的啤酒瓶掉到了地上，“咕噜咕噜”滚到了许生的脚边。
“小，小美女，你是过来，陪，陪哥哥的吗？”流浪汉打了个酒嗝，眼里泛出淫/邪的光，手脚并用地爬到许生腿边。
他用粗糙潮湿的手紧紧抓住许生的小腿，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黄色的酒液，大着舌头道：“上，上次让你跑，跑了，怎么？后，后悔了？想陪，陪哥哥爽一把吗？”
许生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的流浪汉，不耐烦地踢开他的手。
她正准备绕到另一边把废水倒了，没想到流浪汉一个暴起，拽住了她的领口，臭气熏天的口气喷在她的脸上。
“走，走什么？你，你妈都被你爸气，气死了，你还赶着，伺，伺候你爸呢？不，不如伺候我！”
许生一开始挣扎着想拿开流浪汉的手，听了这话，她定定地盯着眼前男人的浑浊双眼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流浪汉看到她莫名绽开的笑容，一愣，手上的力气小了一些。许生的领口已经被拉开，露出大片瘦骨嶙峋的锁骨，她没有在意，只是推开男人，问道：“想喝酒吗？”
“什么？”流浪汉意识不清，被这跳跃的话题绕晕了。
许生走到墙角，对脏水和泥点视而不见，拿起地上一个不知道躺了多久的啤酒罐，在流浪汉面前晃了晃。
“想喝吗？”
“你，你骗我，里面哪有酒？”流浪汉早就神志不清，嘴上说着不信，却在目光对上许生透出诱惑意味的乌黑双瞳后，脸上浮现出一丝贪婪。
“没骗你，你自己喝喝看就知道了。”许生轻声说着，然后微笑着把易拉罐扔到了河里。
这条河看上去温和，实则深不见底，早几年也曾闹过不少溺水事件。不知不觉，雨越下越大，让这河流湍急了起来。
“给，给我酒！”流浪汉歪着身子要伸手去接，脚踩的石头一滑，他惊叫一声，一头栽进了河里。
流浪汉似乎不会游泳，他在水里拼命挣扎着，呛了好几口水，大喊着“救命”，但没有一个人过来。
许生面无表情地站在岸边，脸上看不出喜怒。
“许生！”陈琰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充满焦急。
听到陈琰声音的一刹那，许生的目光里瞬间涌出惊恐与脆弱，她扑进了陈琰的怀里，不住颤抖。
陈琰循着求救声赶过来，却在看到许生的第一眼，注意力被完全转移，她看着许生被撕开的领口，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头无法自控地升起一股戾气。
“他，他掉进水里了，快救救他！”许生眼眶通红，下嘴唇被咬得发白。
“救命，救救我！”流浪汉兀自挣扎着，动作却越来越无力，激起的水花越来越小。
陈琰动了，职业本能让她当即想跳下去救人，脑海中却突然闪过许生敞开的领口，和含着泪水的双眸。
她的眼底不由浮上一层阴郁与狠戾，竟然开口道：“我……我不会游泳。”
陈琰说出这句话后，心情莫名愉悦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不合时宜的兴奋感有多诡异。
挣扎的水声越来越小，直到这个可恶又可怜的罪恶者被彻底吞没。
许生趴在陈琰怀里，瘦削的身子仍打着颤，脸上却透着满足与享受。
“卡！过了！”
王导一说完，躲在一边的工作人员立刻跳进水里，架着流浪汉的演员游出来，水闸被关闭，哗啦啦的人工雨总算停了。
“李老师，辛苦了！这水还挺深的，还好您水性好！”王导忙和水里出来的演员握握手，尊敬道。
“我没事，倒是辛苦这两个omega小姑娘了，她们被水管呲半天了，小心别感冒了。”
一旁的助理早就迎了上来，拿出厚重温暖的毯子盖在戚予和顾芊的头上。
“顾姐，赶紧换身衣服吧，你看你脸都白成这样了！”小凡心疼地递上保温杯。
顾芊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热水，摇头道，“没事，我还好。”话音刚落，她用被泡得冰凉的手捂住口鼻，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还说没事呢，你看你嗓子都哑了。”小凡“啧啧”两声，护着顾芊急往片场的更衣室走去，她突然看向戚予，把悄咪|咪偷看顾芊的戚予吓了一跳。
“戚小姐，你也淋了很久，要不一起来换衣服吧。”
coco满脸关爱，附和道：“是啊戚姐，正好你和顾姐都是omega，一起去换衣服吧，是不是很冷呀？”
戚予不敢说，大夏天被冷水浇了一场其实挺爽的，再加上她最近火气比较旺，现在更是浑身舒坦。
“我还好吧，还是等顾前辈换好了我再……”
“戚姐你说啥呢！你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感冒了吴姐会骂死我的！”coco看不下去戚予这副“逞强”的样子，撵着她往更衣室走。
“咔哒。”
更衣室的门被锁上了。
戚予：“……”
顾芊笑了，“你好像很怕和我独处？”她一边说，一边脱下湿透的衣服，完全不顾忌傻站在一边的戚予。
戚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你想多了，我只是……”
“为什么你不换衣服？不冷吗？”
顾芊站在了她的面前，利落地换上干衣服，遮住了白皙光滑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的平坦小腹在戚予面前一闪而过。
“我，我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脱衣服。”戚予心虚地解释。
“我……是外人？”顾芊意味深长地笑了。
淋了雨后，她的声音比平常更低哑诱人，还带着一丝埋怨，“对姐姐做了……那种事，还说是外人？”
感受到纤细的手指攀上侧脸，戚予不禁想起了那个晚上。
此时耳畔是顾芊充满暗示意味的话，这让她更是心脏猛跳，满脸通红。
“不不不不，我那次只是为了帮你！”戚予舌头打结。
“只是帮我？”顾芊勾唇，“你觉得我需要你这样帮我？”
戚予闭上了嘴。
是啊，就算没有她帮忙，也会有什么徐曼之流献身，说不定顾大影后还嫌弃她是个“omega”呢。戚予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
见戚予沉默，顾芊的手放在了她潮湿的襟口，语气微妙，“你真得不喜欢我？”
“对不起，如果顾前辈一定要逗我的话，我可以穿着湿衣服继续拍戏。”戚予按住对方的手。
“你威胁我？”顾芊的脸色彻底冷下来。
“没有，我也说了，只是不习惯被人看着换衣服。”
顾芊冷笑一声，“自从分化后，你就非常抗拒我碰你。”她审视着戚予，语带嘲讽，“就因为不喜欢？我有这么让你厌恶？”
戚予哑口无言，实在不明白就是个脱衣服的小事而已，顾芊为什么非要死钻牛角尖，还扯出这么多七七八八的。
最后顾芊神色不渝地离开，在她的耳边丢下一句话。
“我不信你不喜欢我，小予。”
当天在河边，戚予和顾芊还有几个单人镜头要拍，在顾芊拍戏的时候，戚予就等在一边，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一想到顾芊说的那句“你觉得我需要你这样帮我？”，她就越发觉得自己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做出那么荒谬的事。
为了缓和情绪，她点进了剧组发七夕视频的那条微博，有些好奇粉丝们的看法。
买不到演唱会门票：王导真得有心了，这次七夕活动诚意满满啊。
喜欢冯启的第十年：我看到冯老师被公主抱的时候，笑得整张床都在抖，舍友问我是不是地震了哈哈哈哈！
顾芊的女友粉：我怀疑顾老师最近被夺舍了，没见过她对风华的其他人也这么温柔。
予宝予宝妈妈的宝：予宝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呀，口腔溃疡可难受了~
戚予十年老粉：看予宝这小可怜的样子我好想笑，难道我是假粉吗？23333
磕cp活该单身：听我的，入股温柔成熟ox青涩娇气o，绝对不亏！
顾芊的小跟班：cp粉圈地自萌不行吗？跑来官博下面秀什么下限？
四时郁芊芊：戚予买了多少水军？影后的大腿还没抱够吗？
戚予颇为无奈，她被拉cp她也很委屈啊。
正在她换上小号，准备替自己和顾芊澄清两句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惊呼。从人群中爆发出了巨大的躁动声，拍戏现场一片混乱不堪。
“顾老师落水了！”
“顾老师不会游泳！你们赶紧救她！”
戚予的手机滑落到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头也不回地往顾芊落水的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