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以后
池沁看着韩夏旋去找了罗飙,没什么情绪,想着白容双这么久没回来,于是起身慢慢走回车里。
风有些冷,她拢紧大衣,左右看了看也没见人,刚准备拉开车子门把手,倏忽间,一道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靠近,她还来不及看清楚,手腕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掌扣住,十几秒的功夫,池沁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被抵到车尾处。
抬眼看清来人,她顿时恼怒:“放开,会有人来。”
沈纪淮顺势拉下她手,五指强硬挤进指缝,十指紧扣,另一只手拦着她细腰,让池沁在自己怀里动弹不得,也挣脱不了。
“怕什么?”沈纪淮目光紧盯着她,勾唇笑起来:“谁敢过来看,我有的是方法让他闭嘴。”
池沁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纪淮不回答,掌心在她后腰游走,蹙着眉不满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池沁绷紧身体,不自在地推开他手:“关你什么事,快放开我,别在这耍流氓。”
“这算什么流氓?更流氓的那些晚上你又不是没体验过。”
池沁脸迅速发烫,大白天他就说这种放荡话。
她瞪着他踩了一脚,趁他吃痛想借机跑掉,沈纪淮从身后把人搂住又按了回去,低下脖颈啃咬着她耳垂,这个吻滚烫得厉害,池沁心脏狂跳,险些站不稳,沈纪淮手臂收紧给她借力。
“沈纪淮你够了……”池沁不停偏头躲过。
沈纪淮呼出的气息灼热,慢慢停在她锁骨处没再继续,轻笑几声,把池沁更近按在怀里,克制着没再亲上去,薄唇贴着她耳畔,呼出的气息灼热,声音像带了几分委屈:
“小没良心的,就这么把我推给别人,我好歹也救过你两次,做人是不是得知恩图报?”
池沁沉默了下,问:“你要多少钱?”
很简单,她打算花钱消灾。
沈纪淮挑眉,捏了下她的指节,语气漫不经心:“我要什么钱,我要的是什么你不清楚?”
从始至终,他要的只有一个她。
“沈纪淮。”池沁闭了闭眼,正色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不管你来参加这次综艺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吃回头草,也希望你不要再故意缠着我,不要再对我耍流氓,我很讨厌,如果再有,我会报警。”
沈纪淮低垂着眼看她,听她认认真真说完这些拒绝的话,听她说讨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和她紧扣的手松了力道,但依然没放开,他嗓音很哑:
“行,综艺听我的,录完就不再缠你。”
左右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还了人情,给他想要的,池沁只求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她轻点头: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最后是凌睿明和关馨负责情人桥的拍摄,其他人员陆续回到民宿,晚饭后还有聚在一起的游戏环节。
桌面摆有酒和零食,罗飙说让他们自由发挥,看看效果怎么样再考虑要不要剪辑进正片里。
池沁卸完妆下来,沈纪淮在倒酒,身边留有一个空位,她没说什么,坐了过去。
全东和邹玉宇提议玩扑克牌,一人做庄,抽到相同花色的两个人由庄主问问题或者做指定动作,不愿意的要喝双倍酒,一轮下来,池沁看了眼自己拿到的牌,黑桃七。
“红桃三有没有?”邹玉宇问。
众人摇头。
凌睿明亮牌,看向旁边的关馨:“红桃九?”
“我是红桃九。”韩夏旋悠悠出声。
全东嘿嘿笑,和邹玉宇对视了一眼,先问的男方:“现在单身还是恋爱?”
娱乐圈最令人感兴趣的事情就是恋情,有些秘密对圈外的人来说是秘密,但艺人恋爱的秘密在圈内是公开的。
现在全东之所以敢这么问,除了节目效果和凌睿明不温不火外,无非就是看不起他不敢承认,不是个男人,又正好借着录节目这个由头,满足玩心。
凌睿明没得选择:“还是单身。”
全东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然后接着又问韩夏旋:“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凌睿明顿时紧张,看向韩夏旋的眼神透着哀求,微微摇头,要是说出来,他上升期就没指望了。
韩夏旋笑得苦涩,凌睿明那个人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本来就不应该报什么希望。
只是这么多年,她不甘心,不甘心凭什么跟他谈地下恋那么久,到快要分手了还是不能公之于众。
但她又不忍心,不忍心看他失去一直努力想要的东西,左右权衡之下,她先让步。
她摇头,选择喝酒,把所有委屈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凌睿明终于松了口气,邵滨在嗑瓜子看戏,关馨对此无所谓,不打算参与说话。
继续,邵滨的是黑桃五,关馨的是红心四,都没有。
轮到沈纪淮开牌,池沁瞥了眼,想翻开自己牌的手停住了,全东问:“黑桃七,池沁你的是什么?”
沈纪淮整晚的情绪都不高,懒洋洋地睨她手里不敢亮出来的牌,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池沁慢吞吞翻开,全东越过桌子看:“要不这回做动作吧,要不然观众看了也无聊,导演你觉得怎么样?”
昏昏欲睡的罗飙突然被点名,他先看了眼沈纪淮,而后才摆手说:“你们随便。”
全东得话,想了下说:“来点大的,给个特写的间接接吻镜头行不行?到时候剪进预告片,肯定能吸引几波观众。”
不愧是综艺咖,果然知道怎么玩最佳。
池沁觉得自己没办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前任间接接吻,想说自己喝酒,一旁的沈纪淮却在这个时候出声:“行啊,接呗。”
“……”
邹玉宇很快就过去拿了台摄影机,调试镜头,池沁
看向沈纪淮,他挑着眉,手心里转着那张黑桃七,下午他说的那句话仿佛响在耳边,她没办法拒绝。
“坐近点,两位为了我们这节目配合下。”邹玉宇在他们正前方,半蹲着对镜头。
沈纪淮扔了牌,手按在池沁的后脖,漆黑的瞳孔紧盯着她,一点点靠近。池沁身体僵硬,只觉得比她拍戏时候还要紧张,她垂下眼睫,等着借位好躲开。
就在俩人鼻尖触碰在一起时,沈纪淮刚准备侧头向下压过去,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现场的安静。
池沁洗完澡,顺手就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拿了下来,一时竟忘记关静音,她看了眼来电联系人,然后挂断没接,不好意思地向所有人致歉。
沈纪淮目光停在她亮了不到五秒钟的手机屏幕,却也足够看清是谁,他忽然没了什么兴致,松开池沁,又继续靠回原来的位置,不顾还在拍摄中,随意点了烟,淡淡道:
“这个镜头让凌睿明和韩夏旋来拍,导演,你说呢?”
罗飙又被点名,站起来回道:“好的没问题。”
最后沈纪淮喝了酒,池沁想把自己的那份喝了,他拦下来,池沁小声说了句:“谢谢。”
他没看她,朝楼梯处抬下巴:“回去休息。”
池沁回去后,沈纪淮喝完酒起身,韩夏旋向他点了点头,他没回应径直往楼上走,没有任何意思,只不过是为了还刚刚调换她牌的人情。
经过三楼,沈纪淮听见池沁在回刚刚的那个电话,不同于和他说话时的不耐烦,现在反而是带着笑的,还带着几分娇嗔。
“就在临宜的一个海岛上,不远。”
“大概半个月,你过来干嘛?”
“裴逸年你说什么土味情话,又犯病了是不是?”
“查什么岗啊,我在录节目又不是玩。”
“知道啦,我会好好吃饭,不用担心我。”
“……”
沈纪淮靠着墙不知道听了多久,池沁挂完电话才发现他在那里,怔了一下,然后直接转身回了房间,“咔”的一声轻响,他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他垂着眼皮,上了四楼没开灯,房间有个很大的阳台,开着窗,风把他头发吹得凌乱,不觉得冷,往左边望过去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大海,浪花拍打礁石,也拍打在他心口,一阵一阵地泛疼。
喉咙发苦,沈纪淮眯眼点了根烟,指腹摩挲着打火机的几个字母,想起和池沁在一起的那三年,还有分开的那段时间。
那天晚上池沁走后,求婚戒指掉进下水道,他打不开,又叫了谈景树过来帮忙,足足忙了两个小时才找回来,然后他又继续赶去机场。
因为不知道池沁的机票是多少点,所以他在车里,从凌晨二点等到早上十点才看到她。
沈纪淮知道池沁不愿意再看到他,没再上去打扰,默默看着她一步步进机场,拖运,安检,最后独自坐在椅子,纤瘦的一道身影,没玩手机像在发呆。
他担心她没吃早餐,让一起去的谈景树帮忙,送了虎皮卷和黄桃酸奶过去,理由是刚好在机场接朋友,她没起疑收下了。
那次机场是最后一面,沈纪淮回来后废了很久,久到他都想不起来上一次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他不去学校上课,答应过他妈不再管俱乐部,不再碰赛车,没有了发泄的出口,他只能靠酒精来麻痹自己,公寓里不论早晚,整日拉着厚重的窗帘,到处堆满酒瓶子,到处都是烟头。
乔盛卓进来的时候呛得难受,把沈纪淮从床上拽起来:“你他妈的不就失个恋至于吗?我不也被甩了吗?有兄弟给你做伴,不孤单。”
沈纪淮起来就从冰箱拿酒,扔了瓶给乔盛卓,坐在地上对着瓶口就开始空腹喝,电视放着池沁最喜欢看的电影,还是没声音的那种。
乔盛卓看他那样子,情绪也上来了:“女人是不是都这么狠心?说出国就出国?说分手就分手?”
沈纪淮嗤了声:“我跟你可不一样,你他妈的是无理由被甩。”
“……”
那会儿没人劝得动沈纪淮,直到向秀找到公寓,一言不合就捆了他送往加拿大进修,扔了一堆公司文件,最后轻飘飘丢了几句话:
“你要是想这么一直废下去也行,但如果你们几年后再重逢,她变得越来越优秀,身边都是有为青年,而你却什么都不是,你想再追回来也没用,她现在不会选择你以后更不会选择你,感情是需要时间沉淀的,是真正对的人,从来不急在一时。”
就是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让沈纪淮醒了,他想,现在池沁不愿意原谅他没关系,以后呢,以后那么长,他们再见到的时候呢,她会不会气消了,会不会也很想他。
从那以后,沈纪淮开始学着接手公司,把项目拓展到娱乐圈,他知道池沁大学毕业就当了演员,于是他投资了她所在的那家公司,他才渐渐觉得自己和她离得不远,对未来又重新有了想法。
向秀或许是年纪越来越大,或许是已经失去过丈夫,又或许是见到沈纪淮一蹶不振的样子,她不再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谁也没想到,沈纪淮却再也开不了赛车。
在加拿大呆了四年,沈纪淮回国还是没勇气去找池沁,她事业正处在上升期,他怕她看见他会不开心,会影响她的生活,他尽量控制着不去见她。
直到在下雪的元湖,他再看到她的第一眼还是有强烈的感觉,想要去拥有,想要让她在自己身边。
他买了烫伤膏走过去,仅仅几步的距离却像走了几千米,等了很久,池沁终于开口,一说就是拒绝他的话。
别的男人就这么当着他面搂她,把她接走了,从前谁敢。
沈纪淮根本不相信那是她男朋友,她怎么可能有了别人,怎么可能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找了宋周,找了罗飙,电影综艺,只要跟池沁相关的,他都参与,他想见到她,想重新追回她,想让她对他笑,想回到他们大学那样在一起。
可他刚刚看见池沁的手机屏幕,来电联系人的备注只有三个字——男朋友。
这个明明曾经是独属于他的昵称,竟然就这么轻易换了人,曾经对着他才有的说话声音,现在也可以对着别人,沈纪淮说不明白是什么感受,他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人,现在是真的有男朋友了。
烟烧到尽头,烫着指尖,沈纪淮却没放手,像全身被抽干了力气,低着头靠坐在阳台,月光照进来,在地面投出一片不成形的阴影,孤独又落寞。
原来她真的不要他了,以后也再不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