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山雨欲来
南华国际机场。
一架又一架的领导人专机纷至沓来，先后降落在浩大的停机坪上。
各国的国旗鲜明地印在机身上，这一批到达的飞机里，有纳瓦科共和国、敦巴涅茨共和国、珐兰西第七共和国和加纳联邦合众国等等。
各国领导人纷纷从专机里下来。互相见面后，相隔百米就开始友好地打招呼，一个个面露喜色。
各个领导人的智能秘书兼翻译官跟在后面，不停地实时翻译着各国领导人的对话。
“你说，这可真算一件大好事啊！禹州国果然非同凡响，魄力惊人！”
“谁说不是呢，有史以来，哪有这样主动放弃特权的国家，确实令人钦佩！”
“我也是说啊：这次去上京，一定得学学人家禹州的思想建设。什么时候，我们国家的下一代行政官也都有这种人类休戚与共的觉悟，那就好了。”
几个领导人聚在一起，像是养老社区的几个老大爷一样，聊得喜笑颜开，一个个春光满面，尤其其中那个秃顶男人，更是笑得满脸通红。
智能秘书在一旁语无伦次地进行翻译信号实时互相传递，同时多个国家的语言实时翻译传达，再加上这些领导人七嘴八舌的妙语连珠，再智能的秘书此刻都有些不够智能了，甚至会偶尔传达词句不通的话。
但是，好像完全不妨碍这些中老年大叔互相理解，他们照样是止不住地笑，就好像大家都心知肚明彼此会说些什么话。
“诶，不过话说回来，像漂亮国这些人要是明天见了禹州行政官，恐怕要气得吹胡子瞪眼吧？”
“哈哈哈，那肯定啊！谁叫他现在是世界工厂呢？他跟禹州捆绑得那么深，这禹夏货币体系一旦解体，他的外贸体量恐怕要腰斩咯。”
“啧，我们这些国家小有小的好处啊！这老体系解体反而是个大好事啊，不用再被禹州压榨劳动力了，也不担心他输出通胀了。”
“是啊，可能他们的经济也是金融膨胀得太严重了，过分的去工业化到最后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们也需要改变。漂亮国以前又不是没经历过，对吧？”
“一说漂亮国以前，你看看，这对比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禹州这般的气量，敢于主动放弃，还是值得我们学习啊！两三百年前，漂亮国以前哪会这样，又是战争又是民粹的。”
“哈哈哈，真是人比人，比不得啊！”
……
几个领导人这次彻底变成养老社区的大爷了，像是找准了嘲讽对象似的，没完没了地调侃了起来。
杜正林坐在驾驶舱里，撑着脸看着这些行走迟缓的老年人——这已经是第三批来的各国行政官了。
“689，让智能使下去接他们，不用等他们按照流程回机场再上飞机了。按他们这个速度，得耽搁一个小时。”
“收到，杜机长。”
几个充好气的空乘人员调整好状态，面含微笑地朝舱门走去，前去迎接这些行政官。
突然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招手的“空姐”吸引了所有还在攀谈的行政官的注意。
“还请您往这边走，直接登上特-47即可，无须再进入机场内部。”
所有人的秘书同时收到了689强有力的讯号传递，进而转达给自己的国家领导人。
“嗯哼，那是个智能机器人？”
“应该是了，不然为什么是秘书开口了呢？”
“那快走吧，可能人家嫌我们走得太慢了。”
旋即，所有人就在“空姐”的带领下，登上早已等候多时的特-47。
“机长，一共四十个五人，第三批行政官全员到齐。”
“嗯，那通知他们准备起飞吧。”
“好的，机长。”
“副机长”的新式摄像头转了转，所有空乘人员就开始进行起飞准备——劝导乘客系紧安全带，飞机的起飞过程将会比一般客运飞机颠簸。
珐兰西的年轻行政官不屑地笑了笑，还要特意系紧到什么程度，有必要吗？
不过，有些从前有幸坐过特-47的领导人却是乖乖听话，此时加紧了安全带，令珐兰西的行政官很是费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特-47的双引擎早已缓缓完成了垂直变换，两道纯蓝色的火柱像瀑布一样撞击地面。
“轰！”
特-47几乎瞬间就来到了百米的高空位置，极端强烈的推背感让刚才还嘻嘻哈哈的珐兰西领导人脸色铁青，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生怕自己被扔出去似的。
“欢迎乘坐英雄班列特-47，本次航行大约三小时左右，祝各位旅途愉快。”
在平稳飞行的空域，终于好受些的珐兰西领导人开始对自己的秘书吐槽禹州的不合理安排：
“我不理解，为什么不让我们直接专机抵达上京，要整这么一出！真的就是大国霸权行径！”
经过上次的意外之后，特-47的通讯和防护设施全面加固，杜正林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已经是没有事情做了，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些变换的云层。
“689，最后一批人多久到？”
“根据我的数据收集，最后一批行政官到达时间大致在下午四点到五点左右。”
杜正林生无可恋地看了看眼中调出来的时间刻表，现在才早上八点钟，也就是说回到南华还得等上俩小时之久。
“昨天和今天的时间全拿来接这些老东西了，南华机场还封锁两天，真是劳民伤财！”
“机长，689认为您的发言属于抱怨，不是中肯的。”
“他妈的，你不是情商很高吗，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机长，我现在的幽默值设定为5，属于极其严肃的设定，无法和您打趣，抱歉。”
杜正林才想起，这是两天之前他自己设定的。
“我是真该死啊！”
……
下午四点五十一，杜正林终于在南华接上了最后一班领导人，保持时速1300，迅速开赴上京。
“我要下班，我受够了！”
“机长，您的发言是不理智的，您必须认真驾驶，不得懈怠。”
“你闭嘴！”
……
时间回到一周前。
坐在规划车里的罗德还是忍不住问起了郑浩云：
“第七行政官大人，我们为什么要去南城啊？”
郑浩云沉默片刻，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以后你的工作地点就在南城，明白吗？”
“啊？”
罗德大惊失色，满脸的不可置信：“那我怎么进行团队研究啊？”
郑浩云收到了步赤乌的远程警告，只好保持缄默，笑而不语。
“罗教授，隔墙有耳，还请你选择相信我们的决策。”
罗德只好三缄其口，转头望向车窗外的过往景色。
郑浩云感觉路程已经要结束了，随即眼球转动，激活工作模式，向步赤乌发出上京峰会的行程安排讯息。
规划车逐渐停稳，南城楼建筑群就在眼前了。
置身其中，整个上京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座庞大的蚁穴，无数的人们在这厚重夸张的城楼中的空间生存、工作。
郑浩云露出微笑，走下规划车，准备带着罗教授前往目的地：“走吧，罗教授。”
显然，这里并不是郑浩云日常工作的场所——
二人乘坐中央电梯，直下建筑群中心深处。
电梯门打开之后，是一片漆黑。郑浩云带着罗德熟悉地在黑暗中穿行，战战兢兢的罗德只能紧跟第七行政官。
到了某处，郑浩云驻足不动，瞳孔瞬间放大，接受藏在暗处的军事智能使的虹膜检测。
“身份验证成功！解除防御措施，请进！”
周遭的灯光接连亮起，一座庞大的行宫出现在视野中。各个待命智能使的生命实体浸泡在各自的营养液巨柱中，像供人参观的标本一般整齐排列。
郑浩云再次做出“请”的手势：
“罗教授，这边请。”
罗德震惊地看着沿途形形色色的智能使，他们都只有人形没有其他细节，机械而缓慢地在地面行走。
罗德想要发问，但心里又明白：自己很可能已经见到了禹州的国家机密，随意发问会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两个全副武装的智能使持枪守住一扇大门前面，没有五官的人脸凝视前方，却给罗德一种威严的感受。只有他有任何轻微不轨动作，他毫不怀疑：自己将会被瞬间抹除。
“身份验证成功，尊敬的第七行政官，请进！”
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巨型机械大脑上插满了各式管线，悬挂在天花板正中央，带给罗德强烈的视觉冲击。管线从房间各处通往外界，周遭的墙壁上像是长满了钢铁枝条。
罗德没有看见什么自己脑海里面设想的休眠仓，只有几个连接管线的球状容器，里面空空如也。
罗德有些惊恐地望向旁边的郑浩云，不禁发问道：
“这里……到底是哪里？”
—— “这里就是罗教授你以后的工作场所啊！”
罗德已经没有心思接着质问了，只觉得震撼：在这座城楼的中心深处，居然有这种骇人的机械构造存在。
郑浩云还是决定向罗德稍微透露一些信息：
“这里是智能使研究中心，本来我们是打算建设碳基智能指挥中心的，奈何技术条件不充足，就只能建造这样的硬件替代品。
至于罗教授您的工作呢，出于保密缘故，我不能告诉您。但您只需要放心遵照智能使的指引即可，智能使000号一定能保证您的安全！”
郑浩云指了指上空的机械大脑，两个不成形的智能使正从门后缓缓走来……
郑浩云也准备转身离开，朝罗德招了招手：
“罗教授，您别紧张，放轻松就好！我先走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罗德静静伫立，看着两个智能使的靠近和第七行政官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