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黄雀在后
郑本天坐在高高的板凳上，埋着头扒拉着盘子里的炒饭，戴着耳机仔细地反复收听之前张丰伟发给自己的录音。
一边的何帆紧张地环视四周，生怕有人跟踪。
“组长，前些天收到群众反映，蜀龙集团还严重涉黑。这些天，我们所到之处都比平常热闹了不少，可能有人跟踪。”
“没事，我们就是在后的黄雀，蜀龙现在的把柄在我们手上。等到刘坤现身，就动用警力给他拘起来就行了！”
何帆听着郑本天狠辣的提议，不禁表示担心——
“但是我们现在的证据，只有他金融犯罪上面的，贸然出警拘留，恐怕不妥吧。”
“不妥？怎么才叫妥当，等他把压榨老年人的养老钱这件事洗得清清白白就妥当了？我们得制造一个他们内斗的契机，等刘坤出面参与犯法活动，我们就立即拘捕！
抓起来之后，把我们手上的证据摆给他一看，再稍微合理‘劝导’一下他的同伙，还能有不招的？”
何帆眉头紧锁，担忧地看着郑本天——
“组长，我觉得还是稍有不妥，这样未免风险太大，而且手段不是很光明啊！”
郑本天不快地回头看着何帆，沉声回答道：
“当大过之时，为大过之事，未免有刚过之病，然不如是，不足以定倾而安国！”
何帆怔怔地看着凝视远方的郑本天。
“小何啊，不是所有工作都是带着人民寻找太阳，总得有人在黑夜里秉烛前行，你明白吗？”
“组长……我……唉。”
“张丰伟前些天的表现很明显，他们不和。估计在诉诸公堂之后很快就会发生一些事情，他们之中一定有人成为螳螂，有人成为蝉……”
看着缓缓回头，眼神意味颇深的郑本天，何帆轻声地补充道：“我们，就是黄雀？”
“走吧，去会会那几条刘坤后边的地头蛇。”
“喂，组长等等我！”
何帆还坐在座位上沉思，压根没反应过来身旁已经空无一人，连忙带上郑本天的公文包追了上去。
……
张丰伟看着眼前法院的起诉状副本，心里波涛汹涌。
呵呵，陈启胜啊陈启胜，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仇人啊！
“怎么了，丰伟？”
正在梳妆台前面整理打扮的皮雨佳余光瞄见一脸阴云的张丰伟，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恐怕我们的婚礼要推迟了。”
“啊？怎么了啊！”
“公司那边出问题了，我得去处理一些事情。今天就不拍婚纱照了，让婚庆公司暂延几周吧。”
皮雨佳看着镜子里面精致的自己，眼中的光亮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来，她没有回头看张丰伟，张丰伟也只是弓着腰坐在床上盯着手中的起诉状。
“那什么……我去联系婚庆公司吧，你……去忙吧。”
第二天一早。
刚刚醒来的张丰伟靠过来，轻轻抱住身侧的皮雨佳，然后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就离开了卧室，走出家门……
张丰伟叼着烟，站在前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里，脑子里疯狂回忆陈启胜在自己面前的所有细节——
“焯！”
张丰伟愤怒地把烟头扔在地上，一脚狠狠踩灭。
随后，张丰伟拨出了那一串之前拨打过一次的电话号码——
“带上东西，跟我去法院，我果然还是成被告了。”
“知道了，我这就来，法院门口见。”
一路上，张丰伟开着车，连僵硬的表情都没有变过，像凝固了一般。
……
郑本天坐在法庭里面的公民旁听席，耐心地等待主角登场。
“小何，记得把重要的证据线索什么的记下来。”
“录音不行吗？”
“你是法盲吗你！只能手写记笔记，录音录像违法！”
郑本天一巴掌拍在何帆后脑勺上，何帆只得悻悻地掏出专用的小小笔记本。
切，你怎么不记，就知道使唤我！
郑本天眼神凌厉地盯着幽怨的何帆，何帆顿时暂停了心里的抱怨：什么鬼嘛，人精吗？连我想什么都知道！
……
张丰伟把车停好之后，和之前打电话的人碰头——是个律师，名叫邓勇。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齐全的。”
“走吧，进去吧！”
张丰伟和邓勇一齐踏入了市法院的大门。
刚走没几步，就看见高德康作为控方代表站在法庭上，眼神嘲讽地看着自己，张丰伟毫无反应。但是，当张丰伟侧目看见躲在旁听席的陈启胜时，心中还是忍不住有怒火燃起。
……
“各位当事人都到齐了，那就验证一下身份吧！”
“请原告、被告双方陈述身份。”
张丰伟和高德康对视一眼，依次介绍自己。
当中的主法官宣布开庭！
“原告代表高德康，请你陈述控方上诉请求及其依据。”
高德康戏谑地看了一眼张丰伟，随即便开始了口若悬河的表述——
“我谨代表被蜀龙科技所损害利益的一众起诉人，对张丰伟提起控诉！他作为蜀龙科技的财务总监，一手签章批准并指导了恶意并购这一系列恶劣事件发生，导致我方蒙受巨大经济损失……随后我们将呈上物证。”
法官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张丰伟：
“被告张丰伟，请你对控方诉词作出答辩。”
张丰伟深吸一口气，泰然地看着发问的法官：
“我完全抗议控方提出的事实，他们所作的控诉完全是歪曲事实、恶意诬告。我并没有参与恶意并购等一系列事件，反之，我还是其中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同样，我的物证人证稍后呈上。”
高德康惊讶地看着本该惶恐不安的张丰伟现在镇定自若地一派胡言——
搞笑吗？陈启胜那天看着你签章的啊！我倒要看看你张丰伟在装什么蒜！
“原告，你是否增加或变更上诉请求？”
“维持原请求，法官大人。”
“那么，被告，你是否同意当庭审理？”
“同意，法官大人！”
高德康嘴角微微上扬：狂妄！实在是狂妄无知之徒！
“好，那么下面请当事人公布举证。”
高德康的律师——张渤，淡然地把起诉时陈启胜做的所有准备全部表述了出来，从张丰伟的签章到张丰伟参与过程的录像……纷纷交待得巨细无遗。
“相信我的证据将会是强有力的指控，还请法官明鉴！”高德康还补充发言一句。
“原告，庭审不得发表无关言论！现在，被告，你是否质证？”
“我质证！我的律师会向您上呈所有证据！”
张丰伟眼神恶毒地瞟了一眼旁边的高德康，心里早已咒骂不止。
庭上的法官翻阅着张丰伟律师邓勇提供的驳斥证据，纷纷轻声交头接耳，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好，那么接下来，请双方证人上场！”
陈启胜自信满满地走上前去，可谓意气风发、身姿昂扬。
张丰伟这边则是一个不知名的人物，是在蜀龙集团内部的人。
“法官大人，我可以作证：事发前日，张丰伟的确在我面前将此合同予以签章，我亲眼所见。”
“法官，我作证：于年2月，也就是事发前三个月，高德康等人于蜀龙集团本部密谋栽赃陷害张丰伟一事，我有录像为证！”
台下旁听席一片哗然，坐在最后面稳如泰山的刘坤老爷子也惊得瞪大双眼。
“肃静！”法官有力地敲击着手中的小槌。
张丰伟侧目静静地欣赏着大惊失色的高德康。
“好，接下来请勘验人鉴定该证据的真实性。”
只见鉴定人缓缓点头，没有说话。
“那接下来，将宣读合议庭收集的双方证据，予以明示。”
“首先，被告方提供证据，证明，张丰伟确没有于相关合同上签章，而是当天蜀龙科技另外的合同事务。”
“其次，根据被告方证据显示，相关关键合同上张丰伟的签章，的确系伪造假冒。”
“再次，相关人证物证皆显示，蜀龙科技恶意并购一事，确系高德康等人密谋并签章通过，并投入资金。”
……
“原告方当事人，你有什么异议问题吗？”
听着法官字字诛心的发言，高德康冷汗直流，手扶在架子上直发抖，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休庭！待合议庭审理被告方质证证据，再开庭宣判结果。”
“谢谢法官大人！”
张丰伟语气平静地说道，随后便离开法庭。
高德康还杵在原地，一时间心里一团乱麻。后面的刘坤更是怒不可遏地大骂了起来！
……
何帆看着自己满本的记录，心中同样震撼不已，转头望向郑本天。
“组长，这张丰伟确实是个人物啊！我一直以为在他和蜀龙当中，他肯定会是蝉，没想到他倒是成了螳螂啊！”
郑本天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张丰伟的空位。
“这个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这么看来，我们这黄雀有的忙了。走吧，小何！休庭了，我们也该走了。”
“好，组长！”
……
张丰伟坐在车上，依次拨通两个电话——
“邓哥，感谢你鼎力相助，除开律师费，日后弟弟我定有重谢，当面宴请你！”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还是张总你胸有城府！”
“阿方，得亏有你替我在总部，明天你离职了直接去天府新区的伟业公司报道就行了，我答应的，全部都不会少！”
“诶，谢谢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