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老夫妻

    空中张开裂缝，启明星重重的摔了下来，他背对大地，黑色长发全乱完了。

    天上的星星还在闪烁，他躺在地上看着星星，已经没有力气再动弹了。

    这个方向…自己居然传送到同盟国内陆。

    之前他问维纳斯应该去哪里，对方说随便，命运会指引他去到该去的地方，

    灯光从不远处亮起，在更远的地方有一座小镇，他现在待的地方是回镇要经过的小路之一。

    「哥哥有人来了，是普通人，」

    他也看到了，在身下扒拉了几块石子，要是是坏人的话就用来防身。

    “老头子，那里是不是有人啊，是阿布回来了吗？”

    “唉，不是阿布，荒郊野岭的说不定是野猪，”

    “你骗我，肯定是阿布，你去看看，”

    “好好好，我去看看，”

    说话的声音变大，衣服摩擦植物的声音响起，灯光已经透过植物打到了启明星身上。

    出现的是一个老头，约是花甲的年龄，头已经白了大半，穿着一身洗净发白的衣服，拿手电筒的手指长满了茧子，

    他看到倒在路边的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尸体，但并没有闻到臭味，两人的目光对上，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黑色的眼瞳闪着光。

    老人回过头大喊:“老太婆，这里有人受伤了。”

    后方老婆婆也连忙上来，“是阿布吗！妈妈在这里，”

    跑上来的老婆婆看到倒在地上的启明星眼睛一亮，连忙蹲下来去扶他。

    “阿布！你回来了！你的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了，妈买了你最喜欢的糖，起来和妈回家，”

    这位老婆婆显然是认错人了，但这里可是同盟国啊，黑头发的应该很少见吧，启明星艰难地看向一边的那位老爷爷。

    老爷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老太婆你认错人了，这不是阿布，你动作小点别伤到人家。”

    老婆婆倔强了起来:“这怎么不是阿布了，你老花眼了吧，你看这黑头发，肯定是我家阿布！好啊，是不是你把阿布送走的！”

    启明星看着有点无理取闹的奶奶，他大概分辨出来应该是老年痴呆了，出现了某些认知障碍。

    老爷子显然说不过她，干脆就不理会了。

    “小伙子意识还清醒吗？这是几？”

    点头算是回应，想说话但是嘴巴发出的声音很沙哑，干脆就不说了。

    老爷子便开始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老婆婆这时候安静下来了也在紧张的看着。

    发现除了擦伤之外什么都没有，但是这个人应该不是装的，老爷子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那我背你起来不要紧吧，”

    启明星的身体确实没什么事，完全就是太过虚弱没力气动了，实际上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可比一般人还要强。

    得到同意之后，老爷子叫老婆婆帮忙小心翼翼的把人背上了后背，

    “小心点，阿布肯定是累坏了，咱这就回家啊，”

    老婆婆在一旁走来走去，眼睛一直看着启明星，这让他有一点不自在。

    “谢……谢…”他小声道谢。

    老爷子应该是听到了点点头，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味，想来也是一个烟民。

    在小路上，停着一架上了岁数的自行车，后座上放了一袋东西看样子是米之类的，前面的车框里面还有蔬菜。

    老两口自己也不太舍得坐这个车怕压坏了，老婆婆牵着车，老爷子背着启明星向着不远外的小镇走去。

    “小伙子欢迎你来做客了，看样子你是外国人吧，最近外国人可不好过喽，我们家因为我爷爷是外国人，我儿子长得很像混血也被抓走了，”

    “你先待在他的房间一段时间吧，记得白天千万不要出门，要是被那些人看见了会把你抓去领奖金，”

    老爷子絮絮叨叨的抱怨，想来好不容易有个人听他说话一下子停不下来。

    同盟国以前就是由无数个小国组成的，经过了那么多年的融合，原本也算是一家人了。

    可蚁后和救济会的状纸一下来瞬间就将这些年的和平给打破了，虽然内陆要的人少可他们也很难凑出来，于是便有了栽赃对方是外国间谍这种无稽之谈。

    人缘不太好的，长相和当地人有所差异的，第一批就被抓走了。

    进入居住地后老爷子不在出声了，晚上人并不多，他们家住址附近的人也都是些不太喜欢出门的，倒是没有几个人看到他们进镇。

    老夫妻住在一间小院里，围墙是用石头堆砌的，整个院子最显眼的就是那一颗树叶掉完了的大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粗壮的树枝上还挂着秋千。

    毕竟已经入冬了，虽然今年还没有下雪，但是院子里的植物们也都枯萎完了，显得有点冷清。

    “你去先把东西放好，看看家里面还有什么菜，我一会点个炉，”

    老婆婆目光不舍的带着大爷车去后院了，老爷子背着人进屋上了二楼，房子里的灯没有开，老爷子很是轻车熟路。

    等到进了他儿子的房门他才开了灯，整个房间布置得很有少年气氛，有时下流行的游戏机，还有一些武器模型，墙上贴的壁纸也是某部中二少年影视作品的角色。

    房间打扫的很干净，但是却缺少人生活的烟火气，很多时候房子有没有人住一眼就能看出来。

    启明星躺到了木板床上，老婆婆已经放完东西跑回来了，连忙给他盖被子，

    “看看这大冷天的，都不多穿点，露着个腿，到时候年纪大了就跟隔壁老头一样得老寒腿，”

    老婆婆说完又去翻衣柜，从里面拿了几件非常厚重的衣服，上面的标签都没有剪，把衣服抖开盖到了被子上。

    “看看妈给你买的，我让老板打折了，这可是加绒的，你摸摸多保暖，”

    “还打折呢，86的衣服给了老板98，母神都得让你当，”

    “说什么呢死老头！在孩子面前非得拆我台是吧！还不去做饭。”

    看着这对老夫妻恩爱的样子，启明星都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不由得露出笑容。

    老爷子注意到了，也不由得一笑，自从阿布离开后老婆婆已经很久没那么活跃了，这让他很高兴。

    “别让客人见笑了，老太婆你也出来，别打扰孩子休息，”老爷子拉上老婆婆出门。

    “对，休息，要休息，阿布要休息，妈晚点来看你。”

    门口合上，传出了下楼梯的声音，空间留给了启明星一个人。

    老爷子去炉壁前瞧了瞧，里面的草木灰都没剩多少了，他连忙走到院子去找以前堆放的干木柴，

    木头被冻的有点硬，放到了木桩上，老人用了蛮大的力气才劈开，灶台边上老婆婆正熬着浓汤，里面有一整块完整的姜在飘着，她拿勺子品尝了一下觉得太淡了，想着儿子喜欢重口味一点的又放了一颗辣椒进去。

    不过在她放香料的时候手一抖一整包都倒进去了，也许放多了味道也更香，她这样想着。

    院子里的老爷子抱着木材进到房子里面就被呛到了，他连忙放下木头跑到灶台旁边观察，这才注意到老伴煮了一锅颜色浓重的汤，

    老婆婆又小心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糖想放进去，不过还是被老爷子眼疾手快的制止了。

    “我来我来，你到一边去，我劈了些柴火你把炉子点一下，”

    虽说老伴有点老年痴呆，但是生火做饭好歹做了这么多年也是有本能反应了，至少这种事上不会出错。

    不过老爷子对着浓汤有点发愁，他尝了一口全是香料的味道，生病的人怎么受得了，他把一半的汤倒出来，放到柜子里储存，剩下的在兑水尽量弄的清淡一点。

    他的勺子捞着捞着又捞出了一整块生姜，又只能无奈的去找案板洗干净切碎。

    房子里的壁炉升了起来，暖流通过隧道渐渐传满了房间，在二楼上警惕的启明星，也被暖气熏得昏昏欲睡。

    自告奋勇的老婆婆端着饭菜上来的时候，发现孩子已经睡着了，她瞪了一眼老头子，让他走路小声点，不过老爷子显然没有领悟到。

    “阿布，阿布？先吃饭，吃完再睡，”

    老婆婆把晚餐放到桌边，小心翼翼地推动了一下被子，平时这种时候阿布应该抱怨的说不想吃或者让他再睡一会才对。

    但是被子里面的人却没有回答，这让她不由得有点心急。

    启明星在她站到床边的时候就清醒了，艰难的哼哼两声，回应后老婆婆脸色松了一口气。

    “你先回去睡觉，这么晚了你一个老太婆待在男孩子房间算什么事，”

    在老爷子劝说下，老婆婆总算是离开了，

    在小睡了一会之后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勉强支撑他坐起来，这才看到了放在床头柜边上的饭菜。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浓汤，一小碟肉干和两个加热过的大面包，光是拿在手里就感觉身体都变暖了。

    这一顿饭用了很长的时间来吃，老爷子也没有提出要帮忙或者什么，毕竟男孩子还是要脸面的，他只是在启明星吃完之后去收拾了碗，

    “好了，你是病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谈吧，老头子我不会害你，放心睡，”

    出门的时候还顺手关上了灯，启明星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现在睡不着了，闲来无事找那两位聊起了。

    「我们有钱吗，」

    「应该没有，哥哥要钱的话我可以拿几件宝贝去卖，」

    「墨丘利，此处所有的物品都讲究一个缘，不可随意贩卖，」

    啊，自己好穷啊，

    要怎么报答老人家才好，那些东西不合适送给老人家，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已经给人家添了麻烦了。

    「说起来我离开家之后麻烦了好多人，一直没有注意到钱的事，」

    离家之后唯一一次花钱还是去买酒，想来他一直被别人帮，最开始是君笏和羽蒙前辈，然后是小九和岛民们，现在又是这对陌生的老夫妻。

    这么一想，他真的很幸运，每次都在需要的时候遇到那些善良的人，

    「大人和气运之子们的相遇是注定的，虽然得到了帮助，但是大人每次都有好好的回报，」

    「气运之子？这个词汇好像听过几次，维纳斯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也是吗？」

    「从某种角度来看大人也是气运之子，气运之子都是出生的时候受到世界祝福的孩子，他们每一个都承载着世界部分的气，有人遍地坎坷，有人一路高歌，但他们所能达到的成就非常人能企及。」

    「气运之子的强弱体现了这个世界的体量，在大人的记忆里面我们已经遇上了两位，按理来说每个世界只会出现一位，他们会互相厮杀，直到决出胜者。」

    「但是大人的气却能改变他们的命运，如果我原本的推衍没有错误，余九的气本该散去，是大人拉住了他，从这方面讲大人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还有这种事，要是我和小九说能不能让我蹭一顿烤鱼，还没和他学过鱼汤呢，太可惜了！」

    「哥哥……你为什么说着这么严肃的话题能跑题到这种地方……」

    「因为我不想再谈了啊，」

    ？

    伸手小心抚摸手环上的珍珠，启明星表情有点寂寞，什么他救了别人，

    明明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在获得了维纳斯的天赋之后，他就有一种预感所有的危险都是自己带来的，他们都是被自己牵连了，

    什么气运之子啊，就羽蒙前辈和余九那样，一个毕业被死党拉去开猫咖一个守着海岛当岛主的气运之子吗，

    所谓的气运之子只会将他们从自己的梦想中卷离，让他们参加进这一场时代的洪流，而自己就是那根引线。

    可笑的是，他自己早就已经深陷其中了，所谓的改变别人的命运简直是个笑话，启明星你连自己的命都掌握不了，你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笑死人了。

    在变强了之后，他越发的清晰自己和世界的隔阂，墨丘利和维纳斯对他来说才是同类。

    「维纳斯你知道吗，我一直等着你醒过来，因为有好多的问题想要知道，比如…我的身世，我到底是谁…」

    「抱歉大人，你要自己想起来」

    是了，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自己何必问呢，等伤养好之后得尽快走，不能连累这对老人家。

    如果可以的话，帮他们找一下那个叫阿布的人吧，

    想到那个有点老年痴呆的老婆婆开心的样子，他就有点沉重。

    太多的问题要找到答案了。

    岭左作为战场他的家人还好吗，

    战争的起因是什么，

    为什么选择了岭左作为战场，

    蚁后为什么在大量抓捕人手，

    同盟国为什么要大老远攻击鲸岛，严格意义上鲸岛也是一个国家，他们就不怕被其他世界各国围攻吗，

    光是想想就让他头大，看来是时候动用他精神系的身份，去那些人的脑子里面找找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