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押对宝，小人物也能一飞冲天

    风萧萧兮，颖水寒，县丞一去兮，能不能返？

    墨天仅仅把钱白坡送出城，之后挥手告别，意味着剩下的路要他自己慢慢走。

    钱白坡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跑路，妻儿尚在回乡的途中，跑快点他还能追上，去老家待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一个是老老实实地去颖河渡口，与申屠敬聊上几句，此举祸福难断，最终结果是听天由命。

    举棋不定啊。

    钱白坡牵着马走，一路磨蹭，老半天才走到分叉路口。

    身后跟了心腹衙役晏三果，他不安地搓着手，“县丞，直走就是颖河渡口，咱们……”

    钱白坡转过头，“你怎么想？”

    晏三果是他的表外甥，别看长得瘦小，力气却特别大，被路过的武夫看中，练过几年功夫，在颖川城里，他一个人可以干翻三五个城防军。

    他性子憨，脑子却不笨，这会儿张口就来，“性命只有一条，当然是往左拐。”

    钱白坡转头看向左边。

    天寒地冻，草木萧瑟，泥土小路冻得结实。这种路面，马蹄踏上去会有“咔嗒咔嗒”的独特声响。若选择归家，沿着这条路，两个时辰就能回到祖居之地，与父母兄嫂妻儿团圆。

    他也想，但是脑海中始终有声音提醒他：不能啊。

    叹一口气，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三果，你往这条路走，帮我把这个布袋交给你表舅妈。这里头是我藏的金子，让她给宝娃打个寄命锁，保岁岁平安。”

    晏三果愣住，“表舅你不回去？”

    钱白坡笑着摇头，“世道要变了，我若回去，咱们老钱家就少了一条路。若战祸起来，天下就不会有净土，怕到时候无处可逃啊。”

    晏三果听懂他的意思，犹豫片刻，他咬一咬牙，“表舅，我和你一起去。”

    钱白坡又是摇头，“我若无事，会给你带信，到时候你再出来。还有这些金子，你可不能贪墨了。”

    晏三果心头难受，但他明白这件事情的利害得失，低着头，默默地接过布袋。

    钱白坡翻身上马，昂立风中，他胸中荡起一股豪情。乱世出豪杰，押对宝，小人物也能一飞冲天。

    ……

    颖川城内有一半是王家人，宗祠议会之后，权位高的门户，偷偷收拾细软，携家带眷出城避难。刚开始未有引起注意，后面出城之人愈来愈多，城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

    城门外，上午搬出去的尸体已经烧得差不多，硬梆梆的冻土燃得软了，铁铲翻一翻，把烧不化的骨头埋去下方。

    与此同时，申屠敬麾下的佐将军已经率五千人马，驻扎于颖川城东城门外一里处的山坳，随时可以进发围城。

    附近有村民看到，消息传入颖川城，顿时炸了锅。

    慕燚早有准备，午时已经关闭东西两个城门，其余南城由胡澜负责，北门由墨岩负责，各领二百军士，防御森严。

    言明：今日与往日一般，日落之前关闭城门。想要出城的百姓不必着急，排好队伍，按序出城。凡哄抢队伍者，鞭二十，立即执行。

    城防军素来嘻哈，好些人不当一回事，躁动之时，被墨岩扯出队列，当众鞭刑。

    南门那头胡澜也有相当举动。

    之后秩序便趋井然。

    见此场景，亦有人退出出城队列，且乐观表示，有万安公在，颖川城无有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