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剑痴
安九黎经过多次交手磨练，剑法虽然无序，可招式往往变换奇诡，往往让对方捉摸不透。
一直在宗门修行的弟子，招式都有固定的套路，展示的时候这样的套路会让剑法整体变得美观，具有很强的观赏性，但是在实战里，招式的变化在瞬息之间，以固定的套路对敌，往往会让自己输得很惨。胜负往往都是一招见高下。
安九黎趁对方举剑而来，露出破绽，以极快的速度攻向对方防守的薄弱点。男子眼疾手快，横剑来挡，堪堪挡下一剑。
两人你来我往，又过了十多招。听到了锣响之声。
“时间到，平局。”
两人互望一眼，相对无言，行礼退下。
弟子们也一个个瞪着眼睛，都在议论是谁胜一筹。
支持安九黎的人说，他的剑法凌厉多变，极有新意。而支持内门弟子的人说，他的剑法招式严密，井然有序。
总之，谁胜谁负，一时间莫衷一是。
此后的几场比试，安九黎一场一场地看完，受益良多。
大周天中期和后期的弟子，不但剑招衔接很自然，每一招每一式出手轻重也都不同。
他们经历过很多次的剑道切磋，心里明白一点，比剑点到为止，要是不小心伤到了对方，也算是剑法不精，就是失败。
安九黎从接下来的几场比试中，主要观察双方比试过程中是怎么破招的，几场看下来，安九黎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剑术越好的弟子，在找到对方剑招的破绽后，并不忙着去拆招，而是通过和对方的周旋，逐渐让对手阵脚大乱，做到不攻而自破。
而自己刚才在台上，那名内门弟子露出了破绽，就马上去拆招，这样做，很容易给对方反应过来的机会。也暴露了自己在剑术修炼上的浅薄。
剑道切磋结束后，安九黎几乎沉浸在了剑法修炼上，他去藏经楼挑选了几本修炼剑法的书籍，带回房舍里仔细研读，一有时间就去练武场。偶尔见到练武场练剑的弟子，讨论起剑法来，也会切磋几招。
一晃的功夫，安九黎在山门已经待了一年多，在剑术修炼上，他有了很大的提升。
即便这样，安九黎还是在寻求突破，在安九黎眼里，剑法不应该有固定的套路，剑招应当做到克敌制胜，如果不能，那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剑招灵活很重要。
外门弟子常年处于放养状态，宗门长老爱搭不理，每隔一段时间外门弟子会聚在一起，由长老传授心法，甚至还有传授心法时长老睡着的先例。
外门弟子师承也各有不同，新进的入门弟子，宗门查验弟子根骨，而后分派给不同的长老。
外门弟子一般都是长老们挑着剩下来的没有潜质的弟子，所以有一次传授心诀的机会，弟子们还是很珍惜的。
安九黎去过一次，后面就再不去了。
长老是一个霜鬓老者，外门弟子都管他叫师父，听弟子们说，大多时候心法都是由他来传授。
安九黎进去挑了一张书案坐下，只听了两句，就昏昏欲睡，脑袋里一片空白。
听长老师父传授心法，一般需要极大的耐心，因为很容易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很多东西，他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修为上的事，安九黎还是决定自己去体悟。
安九黎没事就去议事大堂后面的亭子里坐着，看飞鹤戏水、猕猴攀藤，他觉得飞鹤的戏水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要是修炼剑法能有这么飘逸自然，那一定是一件很酷的事情，而猕猴在树藤上攀爬又让他觉得，练剑的时候，如果能像猿猴一样，控制自身气息，使气力和长剑融为一体，收放自如，何愁剑道不成？
安九黎入了魔，他身边的弟子都知道，甚至连魔体都自叹不如。
这天，练武场上宗门执事带领弟子们练剑，安九黎没有去，一日往常地待在亭子里。
教授外门弟子练剑的那位，剑道切磋和他一对一打成了平手，相互不待见。
过了一会儿，练武场上的弟子们都各自散去，韩楚带着几个外门弟子来到亭子里，见安九黎还在打坐。就一拥而上，也不知道是谁脱了外衫，韩楚拿着外衫蒙住了安九黎，安九黎慌忙之间掀开衣服，都逃到了亭子外。
“扶舟，你打算在这里待多长时间？这都好几天了，你就一直坐在亭子里，你不觉得孤独寂寞？”韩楚用心良苦道。
见安九黎没气性，在那里不动声色，弟子们也都陆陆续续地回到了亭子里。
韩楚勾着安九黎的肩，指着亭子外路过的女修，跟安九黎说道：
“找一个，双休，免得你这么孤孤单单的，闹得大家也都停担心你的，怕你一不小心走火入魔。”
说着，韩楚指了指亭子外。
亭子外带剑路过的女修一听，翻过围栏就要来跟韩楚算账，韩楚身法敏捷，一个秦王绕柱，让女修无可奈何。
女子恼羞成怒，怒极反笑。韩楚抱着柱子不撒手。
“你下来。”女子道。
“你上来。”韩楚道。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安九黎道。
女修似乎对安九黎很忌惮的样子，望向安九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畏色。
至于女修为何如此，安九黎大概能猜到一些，首先他带来的丫鬟姿色过人，其次，他和狐妖纠缠不清。
要知道，陈子期自从被狐妖烧伤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整天把自己关在房舍里，原本一张俊俏的脸现在只剩下了半张。
巫山派女修称呼萧云裘是女魔头，而自己又和魔头走的那么近，想来风评是好不到哪里去。
“韩楚，走着瞧。”
女子瞪了韩楚一眼，讪讪而去。
此时，韩楚才敢从柱子上滑溜下来。
韩楚向安九黎道了声谢。这样一来，弟子们的话题就转向了女修弟子，开始讨论哪个女修弟子长得好看，说着说着，就开始离了谱。
“扶舟，上次来过的王姑娘，他去哪儿了？”韩楚跟安九黎问道。
“去了萧山。”
弟子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就再没了声音。
“师兄，我听说你跟萧山那狐妖有些来往，不知道是真是假？”一个弟子道。
韩楚听闻，连忙扇了那弟子一个巴掌，笑道：
“咱扶舟怎么可能跟狐妖有来往，不要乱说话。”
安九黎一言不发。
其实韩楚知道安九黎和狐妖有一些关系，但他选择回避，因为只有这样，对谁都好。
韩楚敬重安九黎，虽然陈子期的事他有些过意不去，可掌门的命令，此事以后不可再提，愧疚是有一点，可他作为一个低阶弟子，也只能奉命行事。
弟子们说起了一件事，倒是引起了安九黎的兴趣。
“听说最近从外面来了几个修为甚高的弟子，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在巫咸街作威作福，现在掌门正在闭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关，搞得巫山弟子各个都不敢去巫咸街。甚至有弟子出山捕猎妖兽，妖兽没能捕猎到，丹药灵器全部被搜罗了去。”
“真有这样的事？”韩楚道。
“骗你不成？你要是不信，可以下山去看看，他们的人就在巫咸街西边，湖水汇流的那一片现在成了他们的地盘，叫什么剑湖山庄，他们还在招纳势力，现在啊，我们巫山派的日子可不好过喽。”
“岂有此理。”韩楚道。
“消消气，师兄，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嘛。”旁边的弟子道。
“放心，宗门高阶弟子会出手的。”安九黎道。
巫山派在巫咸街经营了这么多年，如今势力早已经是盘根错节，安九黎不太相信区区几个外来的弟子就能轻而易举地撼动巫山派。
“希望如此吧。”韩楚旁边的弟子道。
“如果宗门不出手，到时候我们自己去找他们。”一个弟子义愤填膺地道。
“对，是可忍熟不可忍。”又一名弟子道。
“各位师兄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韩楚道。
安九黎也不太在意这些，他不会主动去找不自在。
“扶舟师兄，你说呢？”一名弟子道。
安九黎想了想，说道：
“韩楚师兄说的对，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众弟子也都没了声音，当然弟子们都在顾虑一件事，会不会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同时，他们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倒霉。
于是，大家又说起了修为上的事。你一言我一语，说到了剑道上，便有弟子问安九黎：
“扶舟师兄，你练剑练的怎么样了？”
安九黎叹了一口气，他自己觉得自己其实收获不大，每天从打坐练气，到现在打坐悟剑，每次参悟有所得，他都不会自己不厌其烦地反复练习，可这么长时间下来，剑法修炼就好像是到了一个瓶颈，自己无论如何都突破不了。
“得过且过，自己参悟。”安九黎道。
“对了，扶舟，我听说东边的起云峰前两年来了个剑痴，一般长老们在剑道上有什么疑惑，都会向他去请教。你不如去他那儿问问。”
安九黎迟疑一会，说道：
“剑痴？我有资格向他去请教吗？”
韩楚听了，皱起眉头，道：
“当然可以，凡是巫山弟子，带上腰牌就可以去向他请教。因此，也有很多人称呼他为剑师。”
安九黎望向东边，云蒸霞蔚之处，有一座大山，比朝云峰略低一些。安九黎不觉站起身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起云峰，有意思。”
韩楚一听，双眼光芒一闪，拉着安九黎挤开一众弟子，一路到房舍，拿出笔让安九黎把刚才那句话写下来。
安九黎无奈，笔走龙蛇，落款古籍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