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卖身葬父女
两人走了一段路,街市上人流拥挤,王临瑶跟在安九黎身后,差点跟丢了安九黎,在一片比较宽阔的地带,安九黎停下了脚步,等了一会儿,王临瑶才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一脸埋汰地指责安九黎:
“走那么快干嘛,赶着去投胎啊?”
安九黎指了指旁边,有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商铺,他之前留心过,王临瑶来过这里好多次,想来里面的东西应该是她比较喜欢的。
“去里面逛一逛?你想买什么都可以,我包了,怎么样?”
王临瑶还没见安九黎这么大方过,立马喜笑颜开,说道:
“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商铺,商铺里面琳琅满目,王临瑶这下终于是彻底地摒弃前嫌,在商铺里精挑细选,呲着白牙笑着。终于是有了一个青春年纪女孩儿该有的样子,不像刚才那样,板着一张脸,连狗瞧见都要躲开。
每一次挑选到心仪的东西,都向安九黎问要不要买下来,好不好看。安九黎虽然是不耐烦,但看到王临瑶认真投入的样子,还是耐着烦帮王临瑶一一斟酌,最后看王临瑶自己的态度,王临瑶觉得合适那就买下来。
王临瑶平常比较粗心,东西放在哪儿经常忘记,需要安九黎的提醒才能找到,但在挑选胭脂的之后却很细心,挑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到最后就只买了两盒。还是她天人交战许久好不容易的抉择。
“行了, 就这两件,老板结账。”
这两盒胭脂花费了安九黎好几两银子,贵的要命,要不是安九黎有言在先,他真想现在就一走了之。
和王临瑶在一块儿,尤其是卖胭脂的时候,安九黎总觉得时间很漫长,漫长到他真想找个地方倒下去睡一觉,一觉醒来,王临瑶东西买好了,他也睡足了,恰到好处。
可现实就是,没有安九黎,王临瑶就不会这么精心地去挑选他喜欢胭脂,不知道为什么,王临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从不去卖胭脂水粉之类,她平常最喜欢的物品,只有和安九黎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刻意去摆弄。
安九黎以为,王临瑶是在成心折磨他。
两人带着东西出了门,走了不多远的路,安九黎看到一幕熟悉的场景,前面蹲着一个女孩儿,大概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衣衫褴褛,面色憔悴,她的前面摆着一块写着卖身葬父字样的牌子。安九黎几个月前就见过,现在又遇见了,他还是和先前一样,尽量不去管闲事,像这种情况十有八九都是骗局。
可王临瑶不这么想,她左顾右盼,见女子看起来可怜,就想着要不要帮忙。
安九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王临瑶也不敢多言,只能跟着安九黎路过,装作一个视而不见。
“少爷,你看。”
王临瑶忽然拉住安九黎,他也听到似乎身后有女子呼喊的声音,转身一看,着实吓了一跳。
原来有几个地痞打扮的男子,一脚踢在了女子前面的牌子上,骂道:
“他娘的,乞讨也不看看地方,赶紧给我滚,滚的远远的。”
大概有三五个大汉,五大三粗的模样,穿着葛布短衫。
安九黎从来都不喜欢多管闲事,他也没想着上去见义勇为,女子卖身葬父有好几个月了,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如果这几个人真是要欺负她,总有乐于见义勇为的好人站出来,如果只是一个骗局,那可能要白白上当。
安九黎是没那个心,但王临瑶可不这么想,王临瑶早已经走上前去,明明只是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弱女子,却毅然走上前去,扶起女子,质问几个大汉道:
“你们凭什么要赶人走?”
一个女子勇气可嘉, 就这么站在他们几个面前,别说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连安九黎都觉得佩服,是真的佩服。
但凡他所做不到的,而别人可以轻而易举都能做成的,安九黎内心都会由衷地升起一种敬意。
他不敢为,而王临瑶为之,虽然只是他的一个丫鬟,但安九黎觉得她是胜过自己的。他害怕因此而惹上没必要的麻烦,而王临瑶不怕。他也不知道王临瑶哪里来的那种底气,但她站在那里保护别人的样子让安九黎有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我们也是拿钱办事,总之,这个地方不能放任何东西,快点收拾东西走人。”
“那我要说不呢?”王临瑶说道。
“好说,敬酒不吃,还有罚酒。”
说着领头的大汉一招收,顿时三五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上前,就要强行动手。
王临瑶站起身来,往前一推,其中一人冷不防,向后倒退了几步。周围人群看情况不妙,都赶紧躲开。
安九黎想着,果然路人都会是这种态度,毕竟事不关己,谁会去插手这种闲事,王临瑶虽然勇气可嘉,可毕竟力量弱小。看那几个男子,估计也是早有预谋,受人指使,想方设法是要赶走女子。这种闲事一旦去帮忙,到最后会变得很棘手。
那男子被王临瑶一推,有些恼火,当下几人就要动手,安九黎及时上前,伸出臂膀挡了下来。
“呦,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毛都没长齐,怎么,想着英雄救美?我看你就是找死。”
说着几个分量很足的大汉,一拥而上,抡拳的抡拳,抬脚的抬脚,气势汹汹,狠厉十足。
刹那间,几个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稀里糊涂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叫喊不迭。
王临瑶扶起女子,安九黎也就只能跟着,以防几个大汉跟上来。
当然走肯定是要走的,这几个人倒霉也是应该的,不然就让那女子任由驱赶,这不就是明摆着欺负人。
那女子萍水相逢,她受人欺负,安九黎可以视而不见。他没想着去行侠仗义。
但这一次不一样,王临瑶在乎,他没道理坐视不理。
王临瑶带着女子顺着女子所指的路径,走了很远的路,来到山下一间低矮的茅屋前。
茅屋很破落,破损的窗棂在风里摇动,这间小院子周围的篱笆早已经斑驳不看,冬天季节,干黄颓败。
走入院子里,女子拉开房门口的一扇破败的木门,只听得吱呀一声,屋内的场景映入眼中,和屋子外的萧索相比起来,屋子里桌椅柜子等物件,看起来虽然老旧,但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在屋子里坐下,王临瑶问起女子的的身世。
女子虽然和王临瑶比起来要年长,可却一直啼哭不休,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上挂着泪痕。
“你叫什么名字?”王临瑶问道。
“念悌。”
王临瑶苦口婆心道:
“严姑娘,别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女子听王临瑶一劝,果然就破涕为笑。
“对了,我看你拿着一块牌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女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二人这才知道,原来女子有一兄长和一老父。山上还有一间院子,是他父亲经常打柴时住的地方,他父亲每次打柴挑到长安集市营生,而他的兄长早年出门加入了一个江湖门派,后来逃回来了几个同乡,说遇到了妖兽,好多人都被吃了,只剩下他们几个有幸逃了回来。
从那以后,他的父亲就开始一病不起,死活不肯搬下山来,他每个月都要上山几次去探望,现在眼看着一天不如一天,她也找了大夫,可他父亲死活不让大夫接近,说他的兄长就在山里,他能见得到。后来大夫说,找他没有用,应该找道士,她的父亲这是魔怔了。
“这么说,你的父亲还在?”安九黎问道。
女子点头默认。
安九黎觉得就很离谱,怪不得卖身葬父几个月,这算是干什么,诅咒自己亲爹?
“既然姑娘已经送到了,那我们也应该走了。”
说着安九黎就往门外走。这一下倒是急了王临瑶,她追着安九黎到院子里,拦住了安九黎的去路。
“你要做什么?”安九黎问道。
“你答应我一件事。”王临瑶正色道。
安九黎仿佛能猜到王临瑶要说什么,便说道:
“我说我们还是赶快走,好事我们也做了,人也送到了,还要怎么样?”
“你听我说,不要那么不耐烦,我们是送人回来了,可她的父亲还病着,你难道就忍心不管?”
安九黎无奈道:
“这事又跟我无关,我凭什么要去管?”
“你要走是不是?”王临瑶确认道。
安九黎没有说话,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可走了不远,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转身回望了一眼,神识一探,发现山上灵气异常。灵气的气旋在朝着一个方向涌动。如果不是有练气士在,那就一定藏着什么妖魔。
安九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山里一探究竟。
结果,他就又回到茅草屋的篱笆院里。
王临瑶还在原地,像是从没有动过,还真是沉得住气。
“少爷,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