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无剑胜有剑

    回了房间，安九黎坐下来，拿起那颗灵珠来，仔细端详起来。

    他记得在红尘谷的时候，这颗灵珠交易时的价钱是两千两黄金，普通的低阶灵石，顶多也就二十两一颗，灵草之类因稀缺程度药用价值价值各有差异，唯独这灵珠，还真是千金难买啊！

    左密到红尘谷，主要事务是负责暗中调查神羽司的下落，买灵珠也不过是为了便于设伏的权宜之计。

    除了李剑山，他们两个直到男子揭下面具，这才认出来，那个神秘的谷主竟然就是昭宁寺的觉山和尚。

    那颗灵珠就奇迹般地落到了自己手中。

    灵珠安静地躺在安九黎的手掌中间。蓝色的光芒已经褪去，安九黎不太熟悉怎么用它，毕竟是第一次拿到这种宝物，用的方法不对，很可能浪费里面的灵气。

    这种东西应该不能直接吃，表面天蓝色，光是看着就没有食欲。再者说，吃下去万一灵气过于强大，可能不止毁坏丹田，弄不了直接爆体而亡，原地去世。不可能再有那么好的机会，让他再重生到另一个世界，得小心谨慎为之。

    安九黎想了一想，王临瑶已经从回到了屋子里，她换了一个更大的木箱，喂了些谷物菜叶之类的，把鸟儿转移到了里面。

    她十分得意，朝着安九黎单闭一只眼。

    王临瑶屋子对面西厢房里一直空着，里面放着都是一些安九黎经常会读的书籍，以及备用的纸墨之类的东西，她抱着箱子往里面走去，把鸟儿安顿在了西厢房里。

    王临瑶拍着手，来到屋子里。问道：

    “少爷，这是什么？”

    安九黎依旧目不斜视地盯着珠子，言不由衷地说道：

    “仙界的宝物，灵珠。”

    “仙界的宝物，不就是一颗珠子而已，又不是夜明珠，能吃吗？”

    安九黎已经想过这颗珠子的用法，包括直接吃下去这种办法，他觉得这个险不值得冒。

    “不行，吃了会撑。”

    王临瑶支着脸，眼神烂漫无邪。

    “也是，这么大一颗珠子，吃下去可能真的会撑。”

    王临瑶想起府上大院的一个丫鬟说，仙人都会法术，能飞天遁地，点石成金，像这样大的一颗珠子，想来吃了能升天也不一定，可问题是，自家少爷要是升天了，那她这个丫鬟不就无家可归了？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可怕地要命。

    王临瑶看向安九黎，问道：

    “吃了它，会不会长生不老，或者飞上天之类的？”

    安九黎一手握紧了珠子，说道：

    “不能飞上天，直接下地府！转世投胎一条龙，十八年后又是你少爷，我这样的一条好汉。”

    王临瑶移开了胳膊，歪着嘴巴不屑地道：

    “得得，你悠着点，还是别吃了吧，万一真去投胎了，下一辈子还不一定能进安家这门庭呢！”

    安九黎一笑。

    “也是，说的在理！”

    王临瑶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那个，小虎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秋娘都病了好几天了，闭上眼就看到小虎，睁开眼小虎就在堂屋里转悠，挺邪乎的，你想想办法啊。”

    安九黎紧锁眉头，小虎失踪后，他就就意外掉落了山崖，去了红尘谷，从他离开府上到现在，也好大半个月了，还是没有小虎的消息，要是小虎真出了什么意外，他倒是挺对不起秋娘的。

    “有那么严重？我来府上这一两天，倒还真没碰到秋娘，要真像你说的，是该想想办法。本来就是安家的事，不能这么连累秋娘，让小虎遭罪。”

    安九黎站起身来，将珠子收了起来，转身大步走出了门。

    “少爷？”

    “我去找李冬官，你自己去花园里刨土，再喂一喂那只圣鸟。”

    此时，安九黎走出了院子，穿过长廊，来到李剑山的住处。

    他将小虎失踪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其实李剑山早已知晓此事，只是魔窟洞的情况他也不是太了解，即便他现在已是圣武境剑修，可这世上也有他所顾忌的东西。

    就比如剑阁的前任主人，那个叫做林月晚的女子。

    安九黎还是希望李剑山能提前出发，大不了去了颍州摸清楚情况再行动。可救小虎的事不能拖延太久。神羽司武承漠的手段他有所领教，其人心狠手辣，难以保证他不会摄取小虎的魂魄拿去祭炼。

    李剑山拿着酒壶喝着酒，一言不发，许久后：

    “既然你有这个顾虑，那我可以答应你尽量提前。”

    安九黎笑着说道：

    “我就说，你李冬官绝非见死不救之辈。”

    李剑山一口一口地喝着酒。袖子抹了抹嘴，酣畅淋漓。

    “别奉承我，我可没有你的菩萨心肠，对我而言，多救一个人，多一件功德，稳赚不赔。”

    安九黎笑道：

    “李冬官深谙稳赚不赔之道，佩服佩服。”

    李剑山憋着笑，摇了摇头：

    “扶舟啊扶舟，你看你，有时候就是这样，说话就阴阳怪气的。”

    安九黎摸着没有胡须的稚嫩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像你这种圣武境得剑修，为什么就不带一把趁手的剑？”

    他跟安玲珑问过道门修炼的境界，抛开佛门不论，儒生要修行，大多走的还是道门的路子，毕竟修炼儒家的浩然气极为注重天资，而且就算修炼成了浩然气，到时候也只可踏入神道，无法飞升仙界。

    而道门修炼，一跨入涅槃境，就面临着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炼心历程。道门练气士，尽管根骨天子良莠不齐，可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个练气士都会有心魔，而剔除心里的心魔是一件让自己痛苦的事，换来的大概就是李剑山的这种淡然。

    他仍旧不紧不慢地端着酒壶喝酒。

    “带什么剑？剑道至高境，剑在于心，心里有剑，无剑胜有剑。”

    安九黎就有些好奇，依李剑山的说法，那高阶剑修岂不是都不用带剑？

    “你说现在是不是流行剑修不带剑，还是说就李冬官你不带剑？”

    李剑山一愣，缓缓说道：

    “扶舟啊扶舟，等你修行到了一定境界你就会明白，但凡是剑修，都有自己的神意剑，简单来说，就是剑主和剑本身神意相通，神意所到，长剑随行，对于剑修来说，挑选一把好剑，就好像挑选媳妇，容不得半点马虎。”

    安九黎点头，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

    “我明白，李冬官说的在理，入了道门，江湖路远，女人远没有手里的剑来的踏实。”

    李剑山粲然一笑，说道：

    “扶舟聪慧，正是此理。”

    安九黎喝了一口水，李剑山自然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听安玲珑说，他的剑道独树一帜，属于当代剑道宗师级别的剑修，因此，他的剑道极受当代修仙界推崇，无剑胜有剑是也是他首创，如今风靡整个修仙界。

    剑修都以身负名剑而自得，唯独不屑于追求身外之物的李剑山，连带一把剑都觉得俗气，或者说，他本身就没有带剑的必要。

    他就是一把剑，藏在他袖子里的剑气，也不过就是他身上一星半点的锋芒。

    “女人和剑，你选哪一个？”

    安九黎的状态很放松，杯盏里是清水，他却喝得津津有味。

    细品好茶，如尝世间苦涩，细品清水，更知人生百味。

    李剑山笑而不语。笑得有些苦涩。

    安九黎话锋一转：

    “我自知没有天赋，恐怕穷极此生，也难以在修行上有所建树。”

    李剑山温和一笑，说道：

    “未必，后生可畏。”

    “李冬官，有一件事我要请教你。”

    “扶舟不必客气，但说无妨。&34;

    安九黎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去了红尘谷？”

    李剑山面露难色，沉默了一会儿。

    “你去青云山练功，当时我就注意到了。”

    安九黎脸上掠过一色诧异。

    “那我很想知道，红尘谷的异象你也有所察觉？”

    李剑山装起了糊涂。

    “呃——略微知道一点，就是那个地方灵气异常。”

    这话一出口，安九黎顿时来了气。

    “李冬官，你太不仗义，，看着我往火坑里跳。”

    红尘谷灵气异常，有很多练气士去那里寻觅机缘。安九黎一早就应该想到李剑山不可能毫无察觉。

    “扶舟兄弟别急，那颗灵珠送给你，就当是赔罪。”

    安九黎追问道：

    “觉山大师就是红尘谷谷主的事，你也早就知道？”

    李剑山连忙摆手。

    “扶舟兄弟，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只是觉得红尘谷灵气异常，想着很可能和神羽司有关，当时可是你自己去的青云山。灵珠已经赠你了，别不知足啊。”

    这么一说，安九黎错愕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噢——我不知足，你早点儿出手我和左密会败得那么狼狈？——要我说，你就应该直接去谷里，依你圣武境的修为，谁见了不得跪地求饶？”

    “扶舟兄弟啊，你和左中丞居功至伟，没有你们的出力，那觉山和尚怎么肯露面？你说说，我的出现是不是恰到好处？而且收获不小，至少知道那老和尚跟神羽司有牵连，不然那些丢了魂魄的傀儡也不会出现在红尘谷。”

    安九黎拿到了灵珠，他不想让李剑山觉得自己贪得无厌，起码他自己是知足了。

    他总觉得自己像是一枚棋子，连李剑山这样他很信任的人，到最后也摆了他一道。

    安九黎虽然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看在最后的结果并不算坏，李剑山有自己的考量，他这个只有大周天修为的修士，在李剑山眼里，大概也就是一个小兵卒，太在意这些，反倒是一种煎熬。

    两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