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章一共五百
29-1
漱过两次口的残阳口腔已经较为干净了,墨言让他仰起头,瓦数不低的灯光下很容易就看到了口腔内壁的伤处。
墨言又挪动残阳的下颚变换着方位看了看,才确认道:“牙齿和牙龈都没事,就是口腔内里磨破了点皮。就这个姿势别动,我给你喷点药。”
“呃恩。”残阳嘴张得都快抽筋了,只希望他哥能再快点。
墨言也没让残阳痛苦太久,速度很快就帮他上好了药。之后又给他肿胀的面颊上了层活血化瘀的药膏,不过,并不能止痛。
残阳就由着他哥侍弄,双手不安地攥握成拳,他不知道接下来墨言哥会怎样对自己。
实际上,墨言并没有再继续罚,而是吩咐道:“去你床上躺一会,十二点下来吃午饭。”
本以为要继续引颈就戮的残阳突然听到了让自己休息的话,没反应过来。他就看着墨言哥,也不挪动:“哥?”
“怎么,还没挨够?我是教训弟弟又不是刑讯犯人,你现在的承受能力已经不支持我继续施罚了,让你休息就去休息。”墨言边说边亲自收拾着托盘上面那一摊子,里面还包括残阳吐出来的液体,他也没有嫌弃。
“哦,是。”墨言哥的话说明了两点,一是短时间内不打他了,二是长时间内不保证不罚。傅残阳这才挪动起有些僵直的双腿,回头不放心地看了眼他哥,然后自己朝卧室走去。
残阳去休息,墨言并没有闲着。
不久后,就有佣人从别墅偏房端来一些熬制好的米汤、面点等,这是大少爷之前就吩咐的。墨言洗刷好托盘上面的用具,进了厨房,不知道在弄些什么东西。
尽管残阳感觉挨罚简直度日如年,实则一上午过得很快。当残阳侧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已经十一点十分了,他只是浅眠,平复着起伏的情绪。
墨言哥说十二点吃午饭,残阳知道自己还没还完账,不敢让墨言哥等,十一点五十就下了楼。一进厨房,残阳就看到哥忙碌的背影,眼眶一下就红了。墨言哥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却总是害他担心。
墨言根本没有扭头就知道残阳过来了:“去洗手,自己拿坐垫。”
残阳的慨叹时间被打断,反应过来后径自去了洗手间,回来后看到自己桌前放了一碗有小米粥,残阳给他哥也盛了一碗。
墨言端过来午餐后,就看到残阳盛的那碗粥,嘴上没说什么,内心却是欣慰的。“先把米汤喝了。”
残阳看到,哥端上来的有鸡蛋羹、土豆泥和奇异果切,都是不需要张大口且好咬的东西:“谢谢哥。”虽然面颊肿胀,但残阳一定要把这句话说出来。
相对残阳的感性,墨言其实并没有感触多深,因为日复一日他都是这么做的:“你的感谢哥领了。乖起来的时候也挺讨人喜欢,怎么犯事的时候胆子就那么大?吃饭吧。”
傅残阳理亏,墨言哥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挑不出毛病,吃瘪的残阳只能拿起勺子好好吃饭,倒是给嘴省了些说话的折磨。
第一日的下午,墨言没有继续责罚,只是让傅残阳站着写检讨书。反省不到位,重写;反省不深刻,重写;甚至字迹略有潦草,还是要重写。傍晚时分,当傅残阳用酸痛到几乎动不了的手指拿着他的第十三份检讨交给他哥的时候,终于没再听到墨言哥要求重写的话,但相应的,也没有赞赏。
墨言哥只是收起来那份检讨,并没有就事论事地对残阳加以说教或处罚,直到睡觉前,残阳心里面都是惴惴不安的。
八点,墨言敲响了傅残阳的房门。
“哥请进。”经过一下午,残阳面部已经没有那么肿了,说话也方便了许多。
墨言拿了几片黄瓜片给残阳敷眼睛:“以后每天睡前都冷敷半小时,以备你第二天继续哭。”
残阳本来还很感动,听完最后一句话,小脸整个地垮了下来:“不用了,就这样肿着也挺好。”
墨言看着别扭的傅残阳:“你按我说的做,我不保证你能撑到最后,但是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你撑不到最后。敷,还是不敷?”
残阳低头思考了几秒,然后顺着墨言哥的动作将黄瓜片放在眼部周围,闭上眼睛,似乎这样看不见他哥就不害怕了。
墨言给残阳放上最后一片黄瓜片的时候,只听手下的人儿闭着眼睛开口:“哥,明天……要罚什么?”
“我建议你不要问。”
“为什么?”残阳不解。
墨言也没有藏着掖着,表情冷淡:“因为我怕你知道后,睡不好觉。”
墨言不说还好,说完更加勾起残阳的好奇心。尽管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也比他自己胡思乱想要好:“没事,哥,你说吧。”
傅残阳闭着眼睛,看不到墨言哥冷淡的表情,“明天打嘴唇,另外未来四天,你需要早晚来我这领5下红木板子。”
打嘴唇!傅残阳突然感觉他哥不让自己问是有道理的,这还让他怎么睡觉?
29-2
“哥…”残阳看见墨言哥过来了,还拿着昨日的红木板子。
“嗯。今天打嘴唇,昨晚跟你说过的。”墨言的面色平静,似乎跟喊残阳吃饭一个模样。
要说掌嘴残阳还是经历过的,但他的嘴唇可是从小到大都没被罚过。
残阳跪坐在床上,看着哥往这边来,忍不住地往后撤。
“又躲?”墨言只是两个字,就让残阳定住了。不过说来也是,床就那么大块地方,又能挪到哪去。
墨言哥让自己跪在床沿,双手背后,然后拿出红木板子就往自己嘴唇上面招呼。
嘴唇上能有多少肉,几乎是面部最脆弱的地方,残阳的方向正好能看到衣柜上的衣帽镜,才不过五六下,自己嘴唇就被打成一摊烂肉,周围全都是血。
残阳哭喊着挡住脸,红木板子直接打到了自己手上,身上……
“啊啊啊——”
残阳惊叫,睁眼,才发现刚才是在做梦。
被噩梦惊醒的傅残阳呼吸都急促了许多,他看了眼挂钟,刚好七点钟。
残阳越来越觉得他哥简直就是个神仙,哥昨天说自己会睡不好,果不其然,他还真就做梦了,而且梦里全都是打嘴唇。
真是胡思乱想越想越怕,残阳摇了摇脑袋,想继续睡一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这万恶的惩罚期,他发誓,就算让他以后都不碰赛车,他也同意。
七点半的时候,残阳起来床,敲响了他哥的房门。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自投罗网来得痛快。
墨言开门的时候已经洗漱完毕并且穿戴整齐,他看了看傅残阳惺忪的睡眼:“昨晚没睡好?”
昨天睡前墨言哥又给自己的脸上了一次药,现在虽是仍有些肿,但已经不影响说话:“嗯。而且…而且我梦见被打了嘴唇,都被你打烂了哥。”傅残阳好不容易能说利落话,也顾不得他哥会不会嘲笑自己,一股脑的全往外抖。反正是梦,他哥也不能怪罪他。
墨言微微一笑,侧身把残阳让进来:“那你梦里感觉到疼没有?”
残阳站在墨言面前,挠了挠头。诶,好像还真没觉得疼,哪怕嘴唇都被打出血了也没觉得疼。
残阳现在觉得那句老话“害怕是梦就自己掐自己一下”,真是前辈总结出来的至真妙语。
墨言看着发愣的傅残阳,走去一边拿了瓶药剂:“别愣着了,屁股上的伤怎么样了?我给你上药。”
残阳听到这番话才从精神游离中挪了回来,他看了看哥手中的东西,红着脸开口:“我没看,不过感觉跟昨天一样,还是很疼。”
墨言拉着残阳走到自己床边:“疼还想些有的没的。趴床上吧,它还有四天修整时间,你最好期盼它快点好。”
上好药,又吃了早饭,墨言才说罚的事。
“吃饱了?”
“嗯。”残阳开始紧张了。
“走吧,去书房。”墨言撂下一句话就转身上了楼。
残阳感觉墨言哥的脸是真的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残阳不敢耽搁,紧跟着墨言哥就上了楼。
进了书房后,残阳便被吩咐跪在房间中央大声朗读他的检讨书。墨言哥则是在一旁弄什么东西。
残阳一边朗读,一边用余光看着他哥的动作。就好像打针的小孩会紧盯着医生打破玻璃药瓶、吸取药剂、排净空气的动作一样,似乎这样就可以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掌舵。
只见墨言哥再次给红木板子消毒,然后另外拿出一个顶部装有黑色皮料似的东西,难道后者是用来打嘴唇的?
在这之后,哥好像又拿出来一根弹力绳,同样也消了毒,不知道要作何用处。
“跪着不好好念就脱了裤子念。”墨言好像背后长了眼睛,能看见傅残阳的一举一动。
残阳被突如其来的警告吓了一跳,不敢继续张望:“我错了哥。”
墨言扭过头看着残阳:“晚了。你自己褪到膝弯,别逼我过去逮你。”
残阳哀求地看着墨言哥,但他哥不为所动,反而转过身去。无奈之下,残阳只得红着脸解开腰带,将宽松牛仔裤褪了下来。
屋子里,除了墨言哥,就是光着青紫发黑的屁股朗读检讨书的自己。残阳脸都快丢尽了,涨得通红。当然他的面颊本就红肿,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免去了一些窘迫。
没过多久,墨言哥就走了过来。墨言看着脸也红、屁股也紫的傅残阳:“东张西望,让你读检讨是让你反思,一天天的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该干嘛。”
“我不敢了哥……”残阳这下学乖了,连墨言手里拿了什么都不敢看。
不过,墨言现在手中确实没拿什么特别的,“先掌嘴,红木板子,5下。”
因着数量不多,墨言这次只是让傅残阳咬着方巾,没有再放护齿。残阳现在看见那个红木板就心中打颤,尽管只有五下,可他一下也不想挨。
“啪。”墨言手里的板子可不像傅残阳那样犹豫许多,干净利落地罚在那仍然红肿发青的脸上。
“唔!”面部集中了大量神经,掌嘴的回锅有多痛,可想而知。
“不听话的嘴,就应该让它天天肿着。”墨言丝毫没留情,继续落板。五下过后,残阳刚有些消肿的双颊再次高高肿起。
因着嘴里咬着方巾,残阳说不了话,只能疼得流泪。果然,昨天哥说的“以备你第二天接着哭”再次应验了。
掌完嘴,墨言给傅残阳取出方巾,又让他缓了几分钟,然后从旁边书架上拿过来一瓶药膏,一根弹力绳和傅残阳之前看到的那个皮拍。
“自己蘸些药膏涂在嘴唇上。”
原来,这瓶药膏不是用来给面颊上药的。
29-3
“哥……这药膏是做什么用的?”现在的傅残阳,裤子松松垮垮地堆积在跪立的膝弯处,上衣堪堪遮住前面和小部分屁股。
“你觉着呢?”
墨言哥让自己猜,残阳心里面更慌了,直接做了最坏的打算:“是不是增加皮肤敏感度的那种……”残阳之前偶尔听说有种药剂用在皮肤上可以增加敏感度,涂上药膏后,看似不轻不重的罚,到了被罚之人那里痛楚将成倍地增长。
墨言还真没想到这小子会往这个方面猜,他以为残阳顶多会回答“不知道”,看来这次是真的被吓得不轻:“你还挺懂,不过你说的药剂在书架最上层,看见没?红色膏体的那个,”墨言边说边用手中的长柄皮拍指了指,眼见残阳瑟缩了一下,“不过,你这么脆,我要是用了那种药,就不是给你找罪受,是给我自己找罪受。”
面对残阳不解的眼神,墨言解释道:“哥现在罚你都还收着力,你说我要是给你涂上药膏,你让我拍羽毛啊。”
虽然是数落,但也是事实。残阳小声回了一句“可是,真的疼”之后,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
墨言完美地捕捉到了残阳的这句话:“疼是吧。傅残阳,我告诉你,哥不忍心真的伤了你,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所以我对你用的都是你能受的住的法子。你最好给我牢牢记死了撒谎这条规矩,知道在你魅影哥的同事徵那里撒谎都是怎么罚的吗?”
傅残阳没听过“徵”这个名字,但现在他更好奇的是墨言哥接下来的话。
墨言拿长柄皮拍点了点傅残阳屁股中间:“撒谎,上面那张嘴和下面那张嘴两头罚。”
残阳仿佛听到了惊天噩耗,吓得眼睛瞪得溜圆,一边拿一只手捂着屁股一边拉着他哥的裤脚:“哥!不要这样对我,哥!”
墨言蹲下身来,安抚着被吓到的残阳:“哥永远不会这样对我们残阳。”
“呜呜呜……哥……”
墨言看着伏在自己膝上的人,顺势递给他那瓶药膏:“这个是防止打破皮的,你自己涂上。”
残阳看见墨言哥递过来的药是白色膏体,用出着冷汗的双手接过。药膏的盖子已经被拿了下来,哥还给了一个类似于涂唇膜时候的小刷子。残阳逐渐止住抽泣,拿刷子挖出来一些药膏,颤颤悠悠地往自己嘴唇上面抹。
待傅残阳涂好后,墨言又让他好好按揉以至于充分吸收。残阳感觉拿手在嘴唇上面按压抚摸简直太羞耻了,不过等他一切做好,墨言又说出一句让他更加羞耻的话:“把嘴嘟起来。”
残阳不明就里,却看见墨言哥就着蹲下的姿势拿出手里面的弹力绳。残阳看着他哥不容拒绝的眼神,思考了一番逃跑不被抓住的可能性以及求饶被放过的可能性,悲哀地发现两者均为零。然后,他只得羞红了脸,把涂好药膏的嘴唇撅了起来。
“不够,再往外撅。”墨言看着傅残阳说道。
残阳又加了一把劲,几乎上嘴唇都贴到了鼻子,墨言才让他保持这个姿势别动。残阳只见他哥拿起那条弹力绳,直接上手捆在了自己嘟起来的嘴唇根部,还绕了几圈后才打上结。
原来绳子是这个用处。
墨言看着残阳不安的眼神,知道他现在没办法讲话:“给你捆起来是为了防止打坏你前牙,羞也好,疼也罢,敢犯错就给我受好了。”
说完后,墨言拿起那个黑色长柄皮拍,在空中挥了挥试了下力道:“梦见我用红木板子打你?”
残阳点点头,他哥可真是料事如神。
倒不是墨言多灵,只是所有的猜测都是建立在已有逻辑基础上的,他昨天拿了红木板子教训残阳,后来也不曾换过其他刑具,残阳这样想也正常。
“红木板子罚嘴唇,你可真敢想。要是用那个,三下就能把你牙打掉。受罚期间,我希望你的胡思乱想能少一点,痛定思痛的深刻反省能多一点,听到了?”
残阳被绑上嘴无法开口,听懂了之后点点头。
墨言没再多言,皮拍自上而下地打在那聚在一起的唇肉上。看不大出来痕迹,但唇肉被打得猛一颤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唔……”残阳嘴巴张不开,发不出来“啊”字,只感觉被皮面扫过的地方往外一凸一凸地疼。
嘴唇跟面颊还不一样,更娇嫩也更脆弱,残阳挨过一下就觉得整个嘴唇一瞬间就肿起来了,有种上火时候嘴上起泡的感觉。
“下次还敢两头瞒吗?”墨言说着,又是一下。
“额唔唔!”残阳拼命摇着头,这次下唇也遭到了波及,他用双眼全神贯注地盯着墨言哥的皮拍,似乎这样就可以在下一次落下的时候及时逃开幸免于难。
“知道吗?实话说起来,这才叫掌嘴,嘴巴犯的错,就用嘴巴挨。”墨言用皮拍一头点着傅残阳肿起来的唇,冷冷说道。
残阳现在一天天的情绪就如过山车一般,痛苦是常态,不痛苦是例外。他想开口说话认错,可是绳子把嘴唇绑的很紧,现在似乎更紧了。
墨言没有心软,继续落拍,这两下,是正对着嘴唇打下去的。尽管力道不是很重,放在屁股上可能只是微痛,但那两篇薄翼在受击打过后肉眼可见地高肿起来。之前傅残阳的上下嘴唇之间还能有些空隙,现在是一点也不剩了,甚至还有些挤,就像一个熟透的烂桃子。
29-4
才不过四下,残阳的嘴唇就已经肿胀充血,嘴唇相比面颊,地面更小,这也说明剩下的拍子全部要叠在这个被绑起来的小球上,痛楚可想而知。
残阳看着挥下来的皮拍,下意识地肌肉绷紧,嘴唇也跟着用力。
但墨言怎么可能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滑,下一拍加了力道落在傅残阳嘴唇上,直打得那块肉荡起又重重弹回来:“放松。”
残阳被这一下打得两眼冒金星,手控制不住地朝嘴唇摸去,想要揉一揉这个刚刚遭受毒打的地方:“唔呜呜呜……”
“傅残阳,给你脸了是不是?”
墨言的话先残阳动作一步,吓得残阳一动不敢动,只有疼狠的肌肉在不断发颤,“我让你姿势摆正,你给我双手乱动!”
残阳眼角流泪,墨言哥说完也不再继续动手,就静静地看着他。残阳疼过那股劲后才小心地拽着他哥的裤脚,眼泪汪汪地去瞅墨言,示意自己不敢了。
“加罚三下,撅好。”
“恩……”残阳只以为是平常的三下,可没想到竟然是跟刚才那一下同样的力道。
“唔!”残阳发誓,如果不是嘴巴捆着,他一定会叫得声嘶力竭。疼,太疼了,就像剜肉一样疼。
可是残阳只敢哭,不敢再用手扶。狠厉的三下过后,本就肿胀的唇已经几近透明。残阳感觉不光是嘴唇,就连弹力绳绑着的勒痕处都是火烧火燎的疼。
墨言竖着握拍:“放松,别让我说第三遍。”
残阳疼得再次绷紧嘴唇,显然没能逃过他哥的法眼。当他再次放松下来的时候,下一拍应声而至。
残阳感觉嘴唇都要被打裂了,但是事实上,之前的药膏效果出奇的好,挨了那么多下,愣是没有破皮。
可是不破皮也照样疼。
墨言恢复了最初的力道,每隔十秒就打一下:“给我记住了,你这张嘴,连着这张脸,都是因为什么受罪。再敢骗我一回……”墨言还没说完,残阳就忙着摇头,他真的再也不敢了。
墨言用手拂过傅残阳的眼泪,又用手浅浅按了下他高肿的嘴唇。被罚的唇,透明且坚硬,似乎再有一下,内里的积液就会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别动,给你解开。”墨言把皮拍扔在一边,示意惩罚结束。
残阳这才反应过来不打了,看着他哥伸过来的手都怵了一下。待墨言给他松开弹力绳,瞬间回血的两片嘴唇格外红艳,宛如涂了牛血色口红。
“呜呜呜,哥……”残阳一开口,便发现整张嘴几乎都动不了了,外面好像锢着一层东西,摆不脱甩不掉。
墨言狠心道:“从现在起到今天晚上,我不会给你的嘴唇上药,好好疼着。”墨言一边说,残阳一边哭。
“哥……我疼……”
“疼就不用张嘴了,有什么事情写在纸上递给我。这两天的饭食免了,给你打营养针。”墨言的安排是符合逻辑的,可也正是符合逻辑,才更让残阳感到不近人情。
墨言说完,就去书架边归置东西了,收拾完所有的物件后,残阳还跪在地上,“你打算在这跪一天?”
残阳抹了把泪,摇摇头,小声求着:“哥……给词(can)阳适(shang)药好不好……”
“药没有,疼着。”墨言斩钉截铁,然后把方才残阳放地上的两张纸捡起来递给他:“把你的检讨带走,今天下午每一条错分条罗列,下面写上你犯错前、犯错时和犯错后的心理状态,晚上我检查。另外提醒你一句,你的错误差了一条,今天下午自己好好想想,还犯了什么。”
残阳寻药无果,顶着一张香肠嘴点点头。
回房间后,残阳忍着脸上的火辣冥思苦想,究竟差了哪一条呢?撒谎、不爱惜生命、不遵指令擅自去主赛道,甚至连技艺不精还妄图逞能他都写了,残阳实在想不出来还差哪一条。
大脑在思考,时间在流逝,伤处在发酵。
当墨言在十二点左右拿着吊瓶进到残阳房间的时候,残阳的嘴已经肿起来两指高。
“…”残阳本想开口喊一声“哥”,却发现嘴唇的轻微翕动都是折磨。他眼看着哥拿着两瓶药水挂在自己床边的架子上,然后朝他招了招手。
残阳不好意思地挪了过去,输过这么多次液,竟然第一次因为嘴被打得张不开而挂水,他真是羞到家了。
不过残阳坐到床边后打量了一下,进来的只有墨言哥一个人,没有扎针的医生。眼看着墨言哥摆弄好止血带和碘酒就要拉他的手,残阳着急了。
他想起来墨言哥之前说的话,躲过墨言的手起身去桌上拿了纸和笔,写道:哥,您会扎针吗?
残阳还不知道他哥已经是医大二院的主治医师。
墨言拿着纸条笑了笑:“放心,你哥现在还有一重身份,在医院当医生。”看残阳一脸震惊的样子,墨言拿过针头给输液器排气:“怎么,不信啊,要不我叫个护士来给你扎?”
残阳连忙摇了摇头,先不说墨言哥技术怎么样,他现在这副样子若是被外人瞧见,他还不如死了得了。
墨言似乎知道残阳会摇头,关闭输液器的调节器将针头挂在一边,然后拉过残阳的胳膊给它扎上止血带:“握拳。”
残阳配合地握上拳头后,消毒、进针、回血、松调节器一气呵成,残阳还没反应过来,他哥就已经松了止血带在给他粘胶布了:“不疼吧,拳头可以松开了,把手放平。”
29-5
打针这点疼,比起来整个脸上的火烧火燎,可真是小巫见大巫。再加上墨言手法娴熟,进针位置找得好,残阳几乎没怎么感觉到刺痛就被吊上水。
残阳看着细致入微的墨言哥,你能想到这么好的哥哥竟然不给上药吗?
墨言不知道残阳的腹诽,联系管家送了份饭到傅残阳的卧室门口。墨言取过来餐车上的几个餐盘,放到残阳的写字台上:“打针的时候允许你休息,睡会吧,我给你看着吊瓶。”
残阳张望着墨言哥那边,自己的桌子上被墨言哥摆了好几样爱吃的菜。
“别看了,你的嘴吃不了这些。”
被墨言哥赤裸裸驳回来的傅残阳悻悻地收回好奇的目光,自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去了。
墨言看了看憋屈的残阳,随口问了句:“身后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残阳现在一点也不想理会墨言哥。
墨言眉头一凛:“问话不答什么毛病?疼得很就点头,有好转就摇头。”
屈服于威压的残阳只能摇摇头,睁开眼睛怯怯地看着他哥。身后的伤的确没有那么疼了,只要不去碰,坐卧还是可以的。
“嗯,睡会儿吧。”墨言这才放过傅残阳。
残阳被墨言哥这几天训得格外听话,连委屈都不敢了。看墨言哥语气不再严肃,他才一点点地闭上双眼。
房间的挂钟走过十二点一刻,傅残阳兴许是累了,再加上墨言进食压着声音,迷迷糊糊地他很快就睡着了。这一次,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墨言在身边,残阳没再做噩梦。
这样的营养针注射在晚饭时间又如法炮制地来了一遍,除了傅残阳对于晚上检查检讨的焦虑加重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直到傍晚墨言哥来验收成果的时候,残阳还是对所谓的“最后一条错处”没底,他写了几个认为可能的,但都不太确定。
墨言先是给傅残阳身后的伤处又上了一遍药,然后才拿过来残阳码放整齐的心得,上下翻了翻。
残阳听着纸页翻动的声音,只觉得头皮发麻,好像自己整个人都被剥开裸露在外,毫无保留。
墨言走走停停,然后把视线停留在最后一页上。他抬眼看了看笔直地站在一旁的傅残阳:“你觉得自己总结得对吗?”这句话,显然针对的就是残阳新加的错处。
墨言哥这样问,本来残阳还觉得希望有五成,现在连三成也没有了。站在一旁的小孩飞快地摇了摇头。
墨言笑了:“不对你往上写什么,给我凑数呢?既然咱们傅少写都写了,要不就攒起来一块罚吧。”墨言瞥了眼慌忙无措的残阳,知道自己这句话说重了,残阳有没有在认真反省他能看得出来,“我可以提醒你,不过要拿100下来换,你可以选择继续想,或者接受我的帮助。”
残阳清楚得很,哥给的看似是选择题,但答案只有一个。他用了一下午时间都没想到点子上,肯定是思维在哪里没转过来弯,这也就意味着再给他一个下午、两个下午,结果都是一样的。
“嗯……”这种不用张口的音节,傅残阳还是可以发出来的。
“你这句话是接受提醒的意思?”墨言又确认一遍。
残阳点点头。
墨言不禁对比了一下残阳跟小影的上道速度,小影当时可是挨了不少下才选择接受提醒,看来残阳已经预料到不经过提醒最后是想不出来的。不过,自己这个弟弟聪明是聪明,但聪明往往不用在正经道上。
既然话说出口,墨言便不会食言。他看着一旁的残阳,语重心长:“你最后一条错处在于,你不该连累你魅影哥,因为自己的私欲给他人带来困扰。傅残阳,这条错处你可认?”
墨言叫了残阳的大名,语气格外郑重。
残阳被说得一惊,然后瞬间反应过来,羞愧不已。他光顾着反省自身做法的不妥之处,忽略了自己行为的社会影响其实也属于自己犯的错误。
残阳思索了两秒,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条错误,他认。
其实,墨言说这一条是站在傅残阳的角度上总结的错处。尽管他对魅影的责罚没有一条是因为残阳赛车而迁怒于他,但这并不意味着在傅残阳的角度就可以被认为是不存在错误。如果自己确实因为魅影带傅残阳赛车处罚他了呢?这其实是不确定因素,你不能因为一件恶劣事件的补救措施处理得好,就认为该事件无伤大雅。
“好。这些错处先给你记着,明天罚。现在给你的嘴唇上药。”墨言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一瓶跟之前让傅残阳抹在唇上的药膏有些类似的药,示意傅残阳坐在床上,拿棉签蘸着给他涂抹。
残阳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伤药,也不嫌疼了,上药过程格外配合。上好后,残阳感觉一片清凉,后臀上也没有那么难受了,简直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谁奈,在残阳以为可以躺床上睡觉的时候,墨言哥来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残阳没反应过来,明显一愣。但当他看见墨言哥从自己床头柜下面拿出的红木板子的时候,之前的记忆席卷而来,“未来四天,你需要早晚来我这领5下红木板子”!
墨言哥是什么时候把红木板子放在自己床头柜里的?傅残阳不得而知,但他知道的是,自己肿胀的脸又要受苦了。
29-6
第二天晚上的5下板子罚完后,墨言给傅残阳的面颊上完药便让他睡觉了。这次残阳没有再问第三天罚什么,原因可想而知。
“回哥的话,残阳犯的错误共有六条。撒谎,赛车,不爱惜生命,不遵指令擅自去主赛道,技艺不精却妄图逞能,连累魅影哥,请哥责罚。”别墅大厅里,挨了早上5下红木板子的傅残阳跪在地上,在墨言的要求下叙述自己的错误。
不知是墨言哥涂的药效果太好,还是营养针里掺杂着消炎药的缘故,今天的傅残阳,隐约能开口说话了。
墨言没有再看傅残阳交上来的总结表,而是盯着他红肿的面颊:“撒谎这一条算罚过了,早晚的红木板子还完就算完事。另外,赛车我不罚你,剩下的四条每条一百下,加上之前提醒的一百,一共五百。”
残阳不知道为什么不罚赛车这一条,但他注意力很快就被后面那句“一共五百”牵扯住了。残阳显然慌了,拿货币来打比方的话,这可不是价值尺度,而是流通手段。五百下,这是要实实在在打在他身上的。
墨言看着残阳:“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一次性打完。今天是惩罚日的第三天,给你个宽限,你可以自己选择受罚部位、受罚数量和受罚时间。之前说过,前五天我不动你身后,但是从第六天开始,剩下的数量只能用屁股挨。听明白了?”
完了,这下流通手段变成支付手段了。因为货币流通手段的要点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货币支付手段则允许时空分离,也就是允许赊账行为的存在。
虽然墨言哥允许他自定数目,但总数量在那摆着,再怎么宽限也也还是骇人得狠,更何况还有三天后所有的罚都要用屁股挨的规定。“残阳……明白了。”傅残阳脑子是听明白了,可身体不想明白。
墨言看着残阳闪烁的眼神,语气骤然严肃:“你有异议?是觉得哪条冤枉你了还是…”没等墨言说完,残阳便插嘴道:“没有,就是……数量会不会太多了点,不,我是说,受罚部位都有什么……哥。”
“哼,嫌数量多就别给我一次性犯这么多错,就凭你在摩纳哥玩命这一条,打死都不屈!”墨言从傅残阳的支支吾吾中便听出个大概,语气丝毫不带怜惜:“至于受罚部位,手心、脚心、背、胳膊、大腿,还有小腿,这些还用我教?”
墨言没说出来之前,残阳就已经有所预料,现在受罚部位尽数被说出来,残阳连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也没了。残阳感觉墨言哥每说每一处,他身体的对应部位就跟着疼起来。
“不用……不用哥教。”残阳心里露怯,说出的话也少了些底气。
墨言没计较残阳这句话有几分真假,直截了当地开口:“这次不用戒尺,也不用藤条,去你房间昨天挂吊瓶的地方,把打针用的止血带拿来。”
残阳听完,疑惑地看了看墨言哥,在未收到对方进一步指示的情况下,只得带着满心的不解去了自己的房间。
止血带还放在桌边的托盘上,通体米黄色,内外直径69mm,约1m长。残阳拿起来这根还没有手指粗的东西,远没有戒尺的沉重和板子的厚重。墨言哥难道要用这个东西打自己吗?是不是数目太多,所以哥心疼自己了。
残阳如是想着,回去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走回大厅中央,墨言哥在等他。
“哥,给。”残阳把东西递交给墨言。
墨言接过止血带,将其在食指和中指上缠了几圈:“住院这一个月,没少跟它打交道吧。”
残阳不知道哥是什么意思,不过确实,他住院期间几乎每天都要打消炎针,再加上昨天的营养针,他现在感觉手背上面都是针眼。
“是。”残阳点了点头。
“哥,您要用这个罚我吗?”残阳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所想。
“对,五百下都用这个打。以后凡是涉及自己把身体弄垮的错,你就拿好了医用止血带找我,或者听诊器上连接的皮管也可以。”墨言看了看手里的物件,一席话在傅残阳现在看来说的是云淡风轻。
残阳努力去联系吊水用的止血带和听诊器上的皮管有什么共同之处,后来他才知道,两者都是强弹力橡胶制成品。
墨言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残阳:“从现在起,你可以随时找我领罚,还是那句话,数量、部位你定。现在需要还账吗?”
残阳还没缓过来,就已经要面对这种两难境遇。这俨然是自己给自己上刑啊,但是总数摆在那,现在不还账以后只能更痛苦。
上赶着挨打,恐怕说的就是他了吧。
“需要。”残阳本就红肿的脸又饱和了一个度。
“好,多少下,打哪?”墨言说这句话,随意地就好像在问“今天中午吃什么,清蒸还是红烧。”
残阳犹豫了。手,脚……他可是一处也不想挨,思前想后,残阳感觉手心受伤做各种事情都会不方便,于是纠结了好半天蹦出来一句:“残阳选50下,打背上吧……”
“50?”墨言强调了一遍。
残阳还没发现墨言哥话语中的异常,只是点点头,他还沉浸在自己说出数量部位的难堪当中。
既如此,墨言也没再多言,“去那边,上衣脱掉,手扶墙。”
残阳走到客厅内洁白的影音墙旁边,看了眼跟过来的他哥,抿了下上唇,抬手脱掉了上衣体恤。
“双腿分开与肩同宽,手扶墙,撑好了。”墨言下着命令。
青春期的小孩,身躯精瘦,本来还有点肉的脊背因为多日的养病也胖不起来,肩胛骨明显,不过并非瘦骨嶙峋的那种。
墨言将手中的橡胶带对折了一次,握住中间偏下的部位抽了上去。只一下,傅残阳的背部就立马浮现出一道红痕,还是凸起的能摸出来的那种。
“啊!”为什么会这么疼?比藤条还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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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不知道的是,这种橡胶质地的胶管打在身上,不伤内里却伤表皮,痛感是极强的。墨言选择了这个工具,说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轻饶他。
止血带被对折,不像软鞭或者皮带那样需要缓冲,打起来也格外顺手,只是苦了受罚的人。后面的几下紧跟而至,因为材质的缘故,倒是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击打声音,但是傅残阳后背上的肿痕却道道分明。
残阳都疼懵了,他的后背肌肉在突如其来的剧痛下不受控制地颤抖,嘴上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现在呼吸急促得很,他怕自己一个开口就根本顾不上喘气了。
墨言打了五下后,停了下来:“调整你的呼吸。”
残阳这才惨叫出声来,伴随着身形的剧烈起伏:“哥……好疼……”
“疼就对了。有时间喊疼倒不如多吸几口气,因为接下来会更疼。”墨言说完没过几秒,那橡胶皮管就再次落到了傅残阳后背上。
“啊啊啊!”残阳忍不住扭动,却被墨言按住肩颈贴在墙面上生生地受着每一下捶楚。
残阳上半身动不了,但下半身没有被束缚,挨这几下期间他整个人像条脱水的鱼,活动个不停。
整个大厅内,呼痛声和傅残阳忍不住的跺脚声不绝于耳,聒得墨言烦躁:“多少了?”胶管再次停了下来,只不过这次高墨言的声音冷了许多。
墨言胶管一停,傅残阳也跟着停了下来,只敢脚尖微微挪动。“九下……”
墨言没有继续打:“你转过来。”
残阳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不敢违逆地转过身来,正对着墨言哥。
“傅残阳,你看着我,”看面前的人抬起来低着的头,墨言才继续说:“你想干嘛?”一句话,丝毫不拐弯抹角,却让傅残阳惶恐。
“我……我不想干嘛。”残阳回答。
“错你认了,怎么罚我也跟你说了。而且,50下,打背,你定的。你现在给我哭天喊地的踢蹦,你什么意思?”墨言不满意傅残阳受罚的态度,这才只是第一顿,不知道的以为自己要宰了他。
残阳被说得低下了头:“对不起哥,但是那个东西真的好疼。”残阳拿手指了指墨言手里拎着的黄色胶管,怯怯地说道。
墨言被气笑了,残阳到底还是个小孩,就好像你要带宝宝去打针,哪怕之前给他做过再多的心理建设,他也三番两次地说好会勇敢,但医生拿出针管的一刹那,一切都免谈,该哭还得哭。
“我知道疼,很疼很疼。但是残阳,你自己说,在我先前罚过你一次的情况下,你第二次因为赛车这件同样的事情把自己置于危险当中,应该被狠狠地打吗?”
“该……”残阳联想到墨言哥刚回来时候跟自己算总账的那次,确实当时哥哥已经给自己讲得很明白了,是他经不住诱惑明知故犯。
“即便去了蒙特卡洛,魅影不让你去主赛道可你偏要偷偷去,逞能不成还差点把命搭在里面,应该被狠狠地打吗?”
“该。”
“你瞒着我也就算了,还把你魅影哥蒙在鼓里,你说他以后还敢带你出去玩吗?”墨言点到为止。
听到这里,残阳一阵后怕。后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要钱地往下掉。
“像你这种只满足一己私欲而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他人处境的行为,不该被狠狠地打吗?”
“呜呜呜……该。”墨言越说,残阳头越低。
墨言抬起傅残阳的下巴,“既然该,那你就应当心悦诚服、痛定思痛,好好体会每一下的痛,并警醒自己不要再犯。这种东西到现在了还要我教,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残阳也是羞愧不已,这些道理他都懂,但每次刑具一上身,他的感性往往就会冲击掉理性。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做个勇于承担的人。“哥,残阳明白了,残阳会努力反思自己的错误,为犯的错买单。”
墨言给残阳擦了擦眼泪:“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看着点点头的残阳,墨言继续开口:“哥不是强求你受罚不出声,疼狠了不能动,而是希望你真的沉下心去体味和反思。挨打要立正,说的不只是姿势,更是态度。”
“是。”残阳看着他哥,他信任的墨言哥,会跟他讲道理的墨言哥。
既然话说通了,便没有再僵着的道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惩罚继续。”
残阳还真有要说的,“哥……惩罚数量和部位可以改吗?”说到这,残阳担心墨言哥误会自己出尔反尔,特地补充:“我不是想讨滑,只是之前没有对止血带的力道产生预判,五十下……我的背恐怕受不住。”
没想到墨言轻易地答应了:“可以。我说过数量,部位和时间都由你定,我只负责计总数。你是要换部位还是减数量?”
看来墨言在惩罚前的那句“50下”不是白确认的,他已经料到以这样的打法,残阳的背部一次性撑不过五十。
减数量的话,剩下的数早晚都得挨,还是换部位吧。傅残阳想好了开口:“我想换部位……背上30,胳膊20。”
“行,转过去撑好吧,咱们继续。”墨言淡淡说道。
总数已定的分段惩罚就像对策问题中的一方取得了优先权,无论对手怎么选择,结果都是一样的。
29-8
再次撑到墙面上的时候,残阳虽然害怕,但没有那么焦虑了。他知道这是自己犯了错的惩罚,他需要承担也必须承担。
“残阳,”墨言边说边落胶管,“你知道我看见你昏迷不醒的那一刻,心里有多害怕吗?”
“额嘶……”残阳仍然疼,但却不呼痛了,他没脸喊痛:“都怪我,是我让哥担心了。我不该去赛车。”
墨言的手顿了顿,“可是,你不是喜欢赛车吗?”说完,才继续打下去。
“唔,我……我以后不喜欢了,再也不敢喜欢了。”残阳带着哭腔喊道。
墨言笑了:“你认为你犯错的原因是不应该喜欢赛车?”
残阳听到他哥的问话,觉得也是也不是。若他不喜欢赛车,就根本不会想着去蒙特卡洛,也就不会出事了。而且,墨言哥因为赛车罚了自己这么多回,他应该也不喜欢自己赛车吧。
“不是……”傅残阳说道。
墨言看他没了下文,胶管紧跟着就抽了下来,“你赛车本身没有错,你错在自己没有金刚钻却偏要揽瓷器活。”墨言一针见血地说道。
残阳愣了一下。
墨言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有节奏地落着胶皮管,“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结束了对话,房间内便再次只剩下击打声与呼痛声,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呼痛声中多了份隐忍。
一条条凸起的檩子在傅残阳背上平行地出现,牵连着周围肌肤跟着浮肿、颤抖,残阳把双手紧握成拳,感受着墨言哥的力道,思索着墨言哥刚才的一番话。
似乎是思考转移了注意力,背上的剩余21下,竟然很快便挨完了。
墨言收回止血带,对着残阳下令:“转过身来,手腕朝上,手臂举高。”
残阳知道这是要罚胳膊上的20下了,配合地转过身,按照墨言哥要求的姿势摆好。
第一下他就后悔了,胳膊上肉少,他感觉简直比背上还要疼。对比之下,残阳觉得自己的后背甚至还可以再坚持几下。
第二皮管,第三皮管……残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条小臂上面凸起的红痕,刚才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终于,在第七下的时候,残阳开口了:“哥……剩下的能不能还打背……”
出乎意料的是,残阳刚一说完,墨言还真就停了。“那你侧过去。”墨言发话。
残阳看了看墨言哥,发现他哥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才侧过了身。现在的他,既没有正对墙,也没有侧对墙。
残阳不知道墨言哥是何用意,但没等他继续想,墨言哥的胶管便再次落到了自己后背上。可是不知是伤处随时间发酵的缘故,还是之前自己沉浸于思考没有真正体会到背上伤的严重,残阳只觉得这一下打得他两眼冒金星。
其实还真不是墨言加了力,只不过傅残阳背上现在已经横亘了三十道平行伤痕,在打下去,只能交错或重合。
“哥!换……换,还是换胳膊吧。”残阳实在痛极,只能反复横跳。
墨言没有说别的,胶管直接变换了方向朝傅残阳的两条胳膊袭去。
残阳只觉得胳膊也疼,背也疼:“啊啊啊!”残阳这才知道墨言哥为什么让自己侧着站,因为换地方方便。
“怎么,你到底要罚哪?”墨言好整以暇地拿着手里的胶皮管,盯着手忙脚乱的傅残阳。
残阳被逼的哭了出来:“呜呜呜……背,不对,还是胳膊吧,不对!呜呜呜,残阳哪都不想被打……”
“哪都不想被打啊,那就不打了,剩下的到时候全打屁股上好了。”
“不……”残阳摇着头。
墨言脸上的温柔荡尽,“打,还是不打!”一句话,说得森冷而凌厉。
残阳被凶得不敢再在雷区蹦迪,赶忙回话:“打,呜呜呜……”
“打就把胳膊伸直了,还有12下,打完再给我掉眼泪!”墨言不再跟残阳讨价还价。
“呜呜呜…”
傅残阳是叫喊着挨完12下的,中间还因为墨言哥的警告,想哭又不敢哭。打完后,如释重负的小孩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条条肿痕,眉头都拧成了川字。
“去沙发上趴着,我给你上药。剩下的罚,你想好了数量自己来找我。”墨言甩下一句话便去拿药了,徒留傅残阳在脑海中绘制绝望。
这才50下,就已经这样了,后面他该怎么还?
残阳被墨言哥上完药后,就一直忧心忡忡,以至于中午到嘴的饭都不香了。墨言哥却仿佛忘记了这件事一般,该干什么干什么,甚至有空还会跟自己聊会天,只要自己不提还账的事,他就也不急,也不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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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言哥不提惩罚的事,不代表残阳心里面不琢磨。今天是第三天,除去今天,他仅有两天的时间为自己身后分担刑罚。
如果早晚各领五十,那么到第六天,他就已经挨完了三百。不对,他应该每天再加一顿,早中晚各五十,那么到第六天他就只剩五十下了。
但是,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睡晚午觉的傅残阳自己捧了那条皮质柔软但杀伤力极强的止血带去找墨言哥。
路上他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毕竟身上哪哪都疼,他这一觉根本没睡多安稳。
轻敲了两下房门,“进。”
残阳推开门,就看到他哥的桌子上堆满了文件。
哥陪自己这些天,一定耽误了很多工作吧。残阳一阵自责。
墨言见残阳没说话,才抬起头来看他:“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下次就少让我操点心。”
“嗯。”残阳不好意思跟墨言哥对视,几乎是他哥一抬头他便低下头去。
墨言说话也没停下手中的活,继续伏案写着东西。
残阳将手里的橡胶管握了握,然后一步作两步地往墨言那边走去。走到他哥身边后,双手平摊,把手里的物件对着他哥:“墨言哥,残阳来请罚了。”
说完残阳的脸就红了,他这真的是上赶着挨打。
墨言批阅了一份文件,又拿出下一个文件夹,“我这样教你请罚的?”他本是没想到残阳时隔三个小时就再次过来,不过既然来了,便没有姑息的道理。
残阳听到墨言哥的话,遂联想到多年前立规矩的经历。他不禁小嘴一撇,往后退了半步,左膝着地,紧跟着右膝屈膝,跪了下来。
然后,残阳将双手举高:“残阳瞒着哥赛车出事故,请哥责罚。”
墨言让残阳请罚,就是打算接着的:“这次领多少下?”
残阳本来想说五十,但来到墨言哥面前便觉得身上的伤痛得愈发厉害,短暂纠结了下:“三十。”
墨言接过来止血带,将手臂架在膝盖上近距离地看着残阳:“你自己说的。”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大概就是提醒傅残阳不要反悔。
残阳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架势,一咬牙:“嗯。”
尽管残阳的决心表得挺好,可不代表墨言就信了他的话:“你最好能坚持下来。受罚过程中你叫不叫停无所谓,受罚部位来回换我也能配合,只不过我会根据你的状态决定下一次你请罚的时候,我还答不答应让你还账。”墨言的一席话说得并不重,但却极具有艺术性。傅残阳只要想继续还账,就得乖乖配合。
“好。”残阳紧了紧腿侧的双手,郑重答道。
“这次打哪?”墨言起身,将桌面上的文件归置到一边,留出一大片空地。
残阳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脊背在短时间内是不能再挨了,胳膊上也是火辣辣的疼,所以他选择了腿部受罚。别问他为什么不选打手心,十指连心,能不挨就不挨。
“大腿十下,小腿二十……”
“分得还挺匀和。裤子去了,跪椅子上,我就不绑你了。”墨言顺手拉过来刚才坐的红木椅子,将椅背靠在桌沿上,也能防止椅子上的人用力大了掀翻。
明明知道是自己请的罚,可每当真正要把受罚部位送到墨言哥手上的时候,残阳总是忍不住紧张。
残阳将手放到宽松家居裤的腰间系带上,在心里反复给自己打气:捱过去就好,捱过去就少了三十下……
整条裤子褪下来后,残阳屁股上的伤处也一览无余。由于这些天积极的上药,没破皮的地方几乎不再肿胀,破皮的伤口也已经尽数脱落所结的痂,如果不刻意去碰,已经不怎么疼了。
残阳在墨言哥的要求下爬上了椅凳,面朝椅背跪在上面,上半身伏在椅背上。
“准备好了?”墨言倚靠着桌沿问道。
“嗯。”残阳心一横眼一闭,等待着接下来的责罚。
墨言没有墨迹,手起管落就是一下,抽的是小腿腿肚靠上,接近膝弯的地方。
“唔!”残阳尽量忍住挣扎的欲望,小腿上肉也不多,感觉疼痛级别介于罚背与罚手臂之间。
“做的很好。”三天来,墨言第一次给予了赞赏。
残阳仿佛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他哥夸他了,他哥居然夸他了!
只是,心中的喜悦还未来得及洋溢,就被下一胶管抽了回去。
疼,皮肉被削掉一般的疼。
“好好体会每一下,疼了就想想在医院的那几十天,昏迷骨折好不好受。”墨言边说边落皮管,心疼却丝毫不留情。
说到医院,残阳就想到了那些天噩梦般的经历,他本身很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下意识感觉那是预示着不健康、预示着病痛的味道,再加上墨言哥还冷着自己。
一想到这里,残阳就委屈到不行,忍不住问道:“哥,如果当时,爸和嫂子没有替我求情,您还会要我吗?”
他想知道,墨言哥从心底里还愿不愿意认自己这个弟弟。
29-10
残阳感觉到,身后的打停止了。
空气中弥漫的是他愈发紧张的呼吸,尽管他在心里觉得墨言哥应该不会不要自己,但他就怕那份漏网之鱼,名叫万一。
“会。”
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反问或冷嘲热讽,墨言的回答,直接而坚定。
几乎是听到那个字的瞬间,残阳的两行热泪就下来了。他有些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就是眼睛湿湿的,鼻尖在颤抖,而他全然不觉。
墨言知道残阳这些天的担惊受怕,所以没有阻止他的情绪宣泄,而是在残阳过了哭得最凶的阶段后用手轻抚他的肩膀,“你用脑子想想,我若是不要你,会找那么多人看着你养伤?会特地天天跑到医院盯着你喝药?”
“那……那你为什么除了喂药,都不理我。”既然开头的话说出了口,残阳便一股脑将心中所想连带着说了出来。
墨言在傅残阳不经意间又落了一胶管:“为什么?因为我是真的生你的气,我怕一个忍不住把你打死。不然,你瞒着我赛车出了事我还得在那陪你玩陪你笑啊,傅残阳。”
残阳被墨言骂得抬不起头来,他也知道自己理亏,硬是说不出一句回怼的话来。
“不过,话说回来,父亲来给你求情的那日,我本来决定不再冷着你了。谁承想父亲为你求情深切,我自然不能浪费你给咱爸打报告的一番心意。”
墨言刚说完,残阳就忍不住反驳道:“哥,我没有!”若是现在有后悔药,残阳保证无论多少钱他一定买。墨言哥当时马上要原谅自己了,自己就不该在医院跟父亲多嘴。
“真没有?”墨言反问。
残阳不做声了。在病房里跟父亲哭诉墨言哥不要自己了,这能算打报告吗?残阳觉得不能,但他哥肯定觉得算。
“有的,对不起哥。”傅残阳败下阵来。
“你要是嘴上还想受罪,就尽管不过脑子说话。”墨言语气严肃了许多。
残阳生怯,点点头。
“还有十下,好好撑着。”墨言再度拿起手中止血带,轻点了两下傅残阳的膝弯,示意惩罚继续。
残阳这才回过神来,远水救不了近火,当下捱过去才是最重要的。“是,墨言哥。”
这一回,尽管残阳也会呼痛,但终究没有剧烈摆动。后来墨言又让他趴在办公桌上挨完了大腿上的十下,大腿比小腿更加敏感,尤其是臀腿交界处。
整个三十下打完后,残阳脱力地瘫在桌沿边上,额角的冷汗已经汇聚成小小的一摊水渍,后背也出了不少汗,蛰得伤口格外疼。
“这就撑不住了?我建议你下次定数量的时候慎重考虑一下自己是否挨得住,我可不想每次打完人还要搬尸体。”虽然嘴上说话不好听,但墨言已经放下了止血带,走到残阳身边要去拉他。
残阳知道这一阵子哥定不能再罚,胆子也大了些,“哥!你见过会说话的尸体吗?”
墨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孩青春期自尊心强,他犯了错能任你说,但若是随口嘲弄一句,他怎么也得给你怼回来。
“走,哥抱你上药去。”墨言没有责怪残阳刚才说的话,他不需要弟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残阳被墨言公主抱回了他的房间,至于为什么公主抱,因为小孩下半身就膝弯的地方没有伤。
残阳发誓,若不是腿疼得狠使不上劲,他绝对不会让墨言哥这么抱着他。他腿上可是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屁股露在外面,丢死人了!
“把上衣也脱了,给你擦擦汗,再上一遍药。”墨言把残阳放到床上,边去拿药边吩咐。
“哦。”残阳背上汗水浸得疼,也不顾得其他,听完墨言哥的话就开始解上衣的扣子。
墨言回来后,先给残阳拿湿毛巾和干毛巾擦拭一遍身体,然后才开始上药。
“嘶,哥轻点儿,疼……”残阳忍不住开口。
“疼?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未来几天你会更疼。”墨言没给傅残阳开玩笑,后期伤痕叠加,痛感跟现在绝对不是一个层级的。
残阳现在还不知道这句话的具体含义,只是听到后感觉脊背发凉。他也不敢给自己求情,只能偷偷攥住了墨言哥另一只没有上药的手。
“与其担心,你不如想想今天晚上还要不要领罚。”墨言没有拿开残阳的手,就这样让他拽着,只不过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
残阳被墨言一提点,才想起来之前的计划。他计划什么来着,早中晚各五十,果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