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个世界
斑驳的光照穿过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枝桠才到达了雪白的医院墙面上,星光点点的也别有趣味,躺在病床的林从庸在这千篇一律的日子里总是这样,看这每日每刻的光影、看这小小日光的变化来打发时间。
“林先生,输液了”推开门进来一个护士,端着医药盘,轻声轻语的说道。
林从庸转过头来,“好的”配合的坐起来伸出胳膊,露出瘦骨嶙峋的手来。
小护士暗暗在心里道了一句可惜了,手却利索的扎下了针又挂起了吊瓶。
“林先生,我们今天换药了,主要是止痛您”护士欲言又止。
“好的,我知道的,谢谢你了”林从庸心里明白,从换药开始,就说明他的生命已经在倒计时了,这原本就是他和医生商量好的,虽然还是有点不甘心,可是生死有命,他又能怎么办呢?
小护士望着眼前这个才刚过五十的男人,明明被病痛折磨着,不说样貌,只说到了现在还是难掩这儒雅的气息。由此可见当他年轻的时候又是何等的风采呢?
不知道是不是止痛的药加大的原因,林从庸确实感觉到从自己这腐败又脆弱的身体里感到了一丝久违的轻松。
从胃癌查出来那刻起,他除了在最好的医院积极的治疗,他还考察了国内的临终关爱中心。
百般挣扎,四处求医,却还是走到了今天!
“也好,终于不用再忍受被病痛啃噬的痛苦了”
林从庸从一个山沟奋斗出来的企业家,从一无所有到了市内有名的富豪,到头来还是孜然一身。没结婚没生孩子的他竟连一个平静的晚年都没有了。
已经如此了,林从庸也想开了,他仔细规划的往后几天的计划,上午要去院子里走一圈,下午在屋子里泡个普尔茶,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拒绝了所有好友的探视,只想静静的享受最后的静谧时光。
“滴滴”
生命钱还是在某个安静的夜晚变成了一天直线。
耳边好像还能听见吵嚷的声音,林从庸没什么放心不下的,后事也早已安排的妥妥当当。只是为什么当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还是有意识呢?
“滴宿主林从庸绑定成功万千世界一路平安。”
一句充满机械感的声音似远似近的在耳边响起。
林从庸还没来的及思考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自己拉扯进了一个深洞里。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清晰地声音在耳边出现。
“老爷!老爷!”一个身穿浅褐色交领上襦又配以深色孔雀蓝褶裙的妇人焦急的坐在榻前一边上身前倾,双手揉搓着帕子低声喊着。
这是妻子张氏,林从庸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意识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啊?自己不是死了吗?恍惚中听到些什么?
头脑中混混沉沉的自己,又没有结婚怎么就知道这喊人的就是妻子张氏呢?
迷迷蒙蒙中林从庸听见越来越焦急的张氏在质问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啊?老爷怎么还没醒啊?”
“夫人莫急,林老爷不过是怒急攻心罢了,稍等片刻,便可马上清醒了!”大夫一边搭着脉一边不紧不慢的回道。
看来近日京城里都在传,林小公子一怒为红颜一时不慎从茶楼里跌下跌断胳膊,从而错过乡试的事倒是真的了,林大人都这般年纪了还被气到昏倒。唉,真是子孙不肖啊!!大夫默默吐槽。
短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林从庸脑子里就缕清思绪了,在临死前听到的那一句机械声想必是真的。重来一次,即便是古代,也足够让他欣喜若狂了。只是让他疑惑的是现在这个身份,也叫林从庸,而他拥有他的全部记忆并无一点不适,仿佛他就是这个人!
他早年娶妻张氏,有一子一女。子林淮已去年娶妻同僚之女刘氏,而女儿林月如三年之前嫁给了上京高考的裕县举人,今日刚刚入京考中了进士。
而林从庸在呢,在正元三年考中进士因在殿试中字法飘逸、惊艳绝绝,被周正帝派进翰林院成了一名编修,只负责些抄抄写写的的工作。
这十几年他兢兢业业的一直扑在书本上,不媚上不结党。倒是有人看不惯他这般好运的,只是如此好字无人能替,恰又处于不甚重要的官位倒也无人费尽心思能拉他下马来着!
在宦海浮沉的官场的这些年,他一个小小县城出来的学子,能够幸运留京并得到了一份难得的安宁,倒也是苦读十几年的最好结果了。
日子平坦朴实的过着,前段时间正应备考的林淮却诸事不断,先是因去街头看热闹而跌断了胳膊,错过科举后,前两天又在茶馆英雄救美和纨绔子弟争执起来还差点大打出手!
就在这时一股突兀的市井流言就在这时竟把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竟说林淮为娼妓之流大打出手以至于跌断胳膊,而在翰林院的林大人也有教子不严管家无方之责!消息传到了林从庸的耳朵里自是怒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晕了!
可是这一晕,要是传了出去,必是子孙不孝气晕老父!那林淮以后也不必再科举了!
不行,不能在犹豫了!这流言来的蹊跷,必是有小人作祟!
林从庸想到这里,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妻子张氏那张惊喜的脸,大概四十来岁,只梳了个简单的牡丹髻,淡妆似无的脸上眼角处已有了细纹,那已不甚清澈的眼里还泛着淡淡的泪花。不知怎的,林从庸并无半点的陌生,打心底里笃定,她就是与自己相濡以沫从困苦到现在的妻子!
他先是安慰似的拍了拍老妻的手。才对大夫说道“这年纪大了,毛病也多了,不过是伏案太久,起猛了些。竟是晕了过去!”
大夫心领神会,附和道“林老爷无甚大事,以后多加注意便是了!老朽开几道养身方子,林老爷喝它个几天便好!”却又是暗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张氏看着醒来的林从庸,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攥着帕子沾了沾眼角,夫君是一家之的顶梁支柱,他这要是塌了这个家也完了!而他们就只这一个儿子,儿子却又不争气,惹下这般多的祸事来,如今夫君都被淮儿气晕,她也是心中又恨又急。可若是如此不孝传了出去,淮儿又该如何是好呢?
这下好了!夫君醒了,还把一切都解决了!
张氏扭过头朝管家王田示意了一下,王田自是明白什么意思,等送大夫出了寝房后,才摸了摸内兜,拿出一个大大的荷包递过去“王大夫,真是劳烦您跑这一趟了!”
“那老朽就不客气了!”
大夫面不改色的绕过跪在门前的林淮,暗暗掂量了一下荷包的重量才随意的揣进了内兜。“以后自该请林老爷少坐缓起,以免眩晕啊!”
“是,是,是,以后小人定当多加提醒!”王田眼睛一亮点头哈腰的答道。
“王管家,王管家,我爹醒了吗”林淮跪着不敢动,探头焦急的问着。
“少爷放心,老爷已醒,已无大碍!”王田连忙低着头安慰道。
“让那逆子滚进来!”想来这是醒来的林从庸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这一吼中气之足的,让林淮稍稍放了一下心。
可这个语气,多少年没听过了?上一次听还是他小时候调皮撕坏了同僚所赠的大家字画。那时候暴怒的林从庸....
想到这里门外的林淮和管家王田对视一眼不由齐齐的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