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让李大壮坐下看一会儿书比揍他一顿还困难，但和他形影不离的拇指姑娘对于《高级魔药熬制大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天天跟着劳伦左研究园艺的拇指姑娘没机会接触到这些全新改良版的魔药手册，但她其实很有种族优势。
我不是一个经常为其他种族争取权益的魅魔，但拇指姑娘的情况总让我觉得她的、甚至是她们的天赋被肆意浪费了，仅仅是因为体型过于矮小这样的原因。
这是妖都标准化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弊端。但基于她们独特的传承形式，开花结果继承天赋也许是最适合拇指姑娘的方式。
李大壮给拇指姑娘淘来了花瓣大小的坩埚，偶尔的闲暇时刻，我能看到他们两个在宿舍的窗台上嘀嘀咕咕，旁边摊着熬制大全，迷你坩埚里不停冒出泡泡和白烟。
当然这一切他们都是避开卡西尔完成的。拇指姑娘对于新来的哑巴魅魔抱有一种天然的不信任。
拇指姑娘私下曾找我谈话，她说卡西尔身上的魔纹很高级。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东西居然也会区分等级，绘制的图案越精致，线条越干净，对应的效能就越强，按照卡西尔身上的纹路来看，线条流畅，印下魔纹的人至少也是屈指可数的大魔法师。
不仅如此，拇指姑娘对着我打印出来的魔纹照片指指点点，汲取了多部魔法书知识后的她能说的头头是道。
“这个弯角的颜料上色不匀，藏在里面的青灰色粘液应该是蓝箱水母的眼泪，用来做上色材料虽然不算奢侈但也少见。蓝箱水母主要生活在深海，打捞数量本就不多，还要凑够足够量的眼泪……”拇指姑娘一脸凝重。“我觉得你捡了个了不得的魅魔。”
我拿着放大镜看拇指姑娘魔法书上的蓝箱水母的手绘图，透明的外胚轻松裹着里面一个形似大脑模样的中胶层，两个墨点汇集处宛如眼睛，无神地盯着书外的人。
拇指姑娘的魔法书是祖传的，历史很遥远。
“以现在引进的人类技术，去迷雾海上捕捞蓝箱水母说不定并不困难。”我对于卡西尔的来历不感兴趣，或许他身上的魔纹会是个隐患，但我不觉得危险。
不仅是因为我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魅魔大学生，更因为我一直相信“魔法的解除方法比魔法本身多得多”这句话。
我不知道卡西尔对魔纹的态度，或许他坦然接受，或许他正在粉饰太平。
我有足够的时间等到他愿意聊起并彻底解决。不过作为他现在的“残疾监护人”，我更想知道他的舌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拇指姑娘已经在偷偷看手语书了，她对此的解释是：得盯着点卡西尔。她不信任他，拇指姑娘就像我和李大壮刚住进宿舍时一样警惕。
但对卡西尔来说，解脱魔纹控制醒来后的他对于寄人篱下这件事接受良好，不出门也不讲话，像个田螺姑娘一样在宿舍整理内务。
他会补拇指姑娘的迷你小裙子，甚至能面不改色地给李大壮铲猫屎，不过大概只有天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他拎着我湿漉漉的内衣迎风飘扬时有多尴尬……
李大壮对于卡西尔的勤劳给予了高度赞扬，并宣称以后只吃卡西尔给他做的猫粮拌饭。
我不明白一样的材料和厨具，为什么经过卡西尔的手就会好吃很多。不过在他的照顾下，我已经很久没去学校的餐厅尝鲜了。
但这周不一样，我的手头终于稍微宽裕些，我打算发挥我老家的优良传统，出门聚餐。理由是我在人界的生日到了。
除去找吐尔科姆订做魔法棒预支的175单位的材料费，这周末我还能请李大壮和劳伦左出去吃顿饭，哦现在还得算上那个魅魔卡西尔。
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真实的出生日期，甚至不确定魅魔有没有过生日的传统……但收到邀请的大家都没有提出异议。
为了我们宿舍的团结和友谊，我忍痛订下了附近最昂贵的自助餐。那里提供私密包厢，并且可以最大程度地让不同种族的客人体会到半自助的乐趣。
非常适合掩盖劳伦佐吞咽时空腔的声音，能提供草莓味的眼泪、花季恋人的甜蜜爱意和活禽活鱼，提前预定还会准备好适合拇指姑娘尺寸的花盆座椅让她体验回家般的温馨。
餐后甜品和酒水种类多样，团购加20标准单位享受飞龙接送服务，零手续费。
20单位的服务费可能稍微有点贵，但是拜托诶，那可是飞龙耶！你坐过吗？反正我没有。
晚上下班前，我检查过药田，锁好后院的门，卡着点赶到学校门口。
最近几乎没回过宿舍的劳伦左终于出现了，他的肩膀上坐着端庄的拇指姑娘，卡西尔怀里抱着猫猫李大壮。
第一次见面，看起来他们两个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不过让一个发不出声的魅魔讲话也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我想象了一下卡西尔张着嘴发出“啊啊”的声音，莫名很魔性啊有木有！
“好久不见。”劳伦左体贴地笑笑，我现在大概能从他的骷髅脸上读出微妙的表情。
“嗨。”
虽然学校确实不禁止学生带男女朋友回来住宿——当然卡西尔不是我的男朋友——但是在一个拥有洁癖且从不带女伴回来的室友面前，我莫名有些尴尬。
卡西尔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魅魔对这些一向很敏感，他摸摸怀里李大壮的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擅自用了什么混淆情感的小把戏，不过在那之后，我的心情稳定许多。
“人齐了，我们上车——龙吧。”
一头漂亮的红龙挥舞着黑色的骨翅稳稳地降落在校门外，吐出的龙息将盖在水果摊上的遮布吹起来，红龙抬起它巨大的爪子勾起格子布的一角，将它重新盖回原位。
从红龙的脖子上滑下一位驯龙人，他穿着纯黑色的燕尾服，文质彬彬地冲我们弯腰，“尊贵的客人。”
鉴于我是几个人当中唯一一个具有女性特征的，因此我被第一个扶上固定在红龙背脊上的座位，驯龙人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掌很有力，他的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不像是服务人员那种几乎长在脸上的客套笑，他显得很真诚，“抓稳扶手，小姐。”他还很贴心地用丝带给拇指姑娘做了一个安全带。
李大壮四只爪子紧紧勾在我的外套上，几乎要整个钻进我衣服里，我只好腾出一只手防止他滑落下去。
所有人都上来后，红龙展开了一直收敛在自己身侧布满骨刺的翅膀。
驯龙人手脚利落地攀上红龙的身体，驯龙人的身后绑着一条鞭子，但栓结处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他拍拍红龙的脖子，“走吧，好姑娘。”
红龙应声而起，骨翅剧烈挥动，我能感觉到腿下鼓起的肌肉，离地的一瞬间很颠簸，龙身剧烈摇晃，有几次我以为自己就要掉下去了。
但红龙很快找到了重心，带着我们跃入空中，穿过云层。白色的云朵在我们脚底缓缓挪动，挡住了下城的景色。
渐入佳境的红龙飞得很平缓，李大壮从我怀里探头探脑，用爪子去够身侧的稀薄的云彩。
“这是你的龙？”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