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年罪犯

    转眼初一下学期开始了，一出正月，天气见暖，冰雪开始融化，经常是早起上学走的时候还有冰，中午回家时，到处都是泥巴，骑车走不动的时候，是泥巴护住了车胎的瓦片，拿棍捅下来就可以了，一路走，一路捅，那个时候，叶小薇就很羡慕骑小自行车的女生，很轻巧，不像叶小薇的二八带杠的大自行车，上下可是不方便，尤其是这样的路上，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弄一身泥，但是叶小薇从来不跟爸爸妈妈提起，想要小自行车的事。只在心里偷偷羡慕。

    转眼开春了，路上积雪化了，窝了一冬的小商小贩也活跃了起来，走街串巷的卖糖葫芦的，卖豆沙糕的，还有拨浪鼓卖糖果和贴画的，剪头发卖菜刀的……都吆喝了起来，叶小薇所在的中学也热闹了，最近老是有什么派出所，少管所的人，给他们来讲安全出行，女生要结伴同行，不要晚回家，叶小薇以为那个流氓又出来了，一问才知道，那个人早就被抓了，但是他有精神病，已经送到精神病院了，但是，最近，少管所进去了好多学生，所以来做普法宣传。有打架斗殴的，有抢劫的，还有因为哥们义气帮忙杀了人的。后来学校规定，每月有一天的普法日，全校师生集中到操场，请少管所或者公安局的人员来做普法宣传讲座，普法日任何学生不得请假。

    又过了几天，学校多了好多彩页易拉宝展架，一个展架一个打了马赛克的少年犯的照片，看不清长啥样，但是有村的名称和隐藏了一个字的姓名，其中有个15岁的男生，引起了叶小薇的注意，他是姥姥那个村的，但是想了半天，叶小薇也没想出来是谁，不应该啊，这么大的，都是跟我玩的很好的伙伴，我怎么不知道是谁呢，不行，我得回去问问妈妈，不行我星期天就去姥姥家，必须知道他是谁。还是强奸幼女案，真他妈不是人，我要知道是谁，我打死他。

    晚上回到家，叶小薇迫不及待就问妈妈，妈妈说不知道是谁，这个名字可能是学名，没准在家里还有个别名呢，过两天去姥姥家，一打听就知道了。妈妈又再次嘱咐叶小薇，一定要注意安全，大了，不能再单独和男孩子们玩。

    终于盼到周日了，妈妈和叶小薇还有弟弟，一起去姥姥家，刚进门，叶小薇就迫不及待的问那个强奸犯是谁，姥姥小声说，别咋咋呼呼的，是萝卜头，啊，萝卜头啊，叶小薇叹了口气，萝卜头是很老实的孩子，印象中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那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啊，离姥姥家很近的，直到叶小薇上初中来姥姥家少了，和小萝卜头接触的也少了。

    原来，小学毕业后，萝卜头因为木讷老实，长相奇怪，大大的脑袋细细的脖子，老是被一群好闹的同学们嘲笑和叫外号，有时候，还故意学他出丑的样子，逗得其他同学也时常哈哈大笑，他不敢反击辩解，也不敢和父母老师求助，上了不到俩月，就主动退学了，爸爸因为早年干建筑工地摔伤了腰，干不了活，妈妈长年操持家里，地里，维克多多挣点钱，给爸爸看病，又学了磨豆腐的手艺，哥哥在读大学，也帮不了家里忙，妈妈看萝卜头实在不想上，也感觉他可能是真的学不会，就同意了退学，正好回家能帮妈妈做豆腐卖豆腐。

    就这样，萝卜头干起了走街串巷吆喝卖豆腐的营生，一开始，他出门不喊不吆喝，转一天，人家也不知道他是干啥的，三天，每天都推着豆腐出去，晚上又推回来，妈妈急得骂他，好好的一方豆腐，秋天虽说凉快了，可也架不住他这样出去转一天一点不卖的推回来啊，坏了，别说挣钱了，还得赔豆子钱，连着好几天街坊邻居都能听见萝卜头妈妈破口大骂他没出息，干啥都不行，接着又骂他爸爸，窝囊废，摔伤也没算个工伤就让人给抬回来了，这么多年，跟个废人一样，后来，邻居们都多多少少去他家买点，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有个邻居开玩笑似的说：“萝卜头，你出去不敢张嘴喊，你碰见过别人卖豆腐吗？”“碰见过”“那你就跟在他后面，跟着学，人家咋吆喝你就咋吆喝。”

    后来，萝卜头真的跟在一个卖豆腐的后面，人家喊“卖豆腐喽，卖豆腐来喽。”萝卜头就在后面也大声喊一句：“我也是！”人家前面吆喝一声，他后面跟一声“我也是！”把人家那个卖豆腐的气的哭笑不得，有人出来买豆腐，他也喊一句“我也是！”跟了两天，豆腐多少卖了一点，后来那个人实在是受不了他了，就说，我喊啥你喊啥，手把手的教他喊“卖豆腐，卖豆腐。”还吓唬他，不喊这个，就不让他跟着，终于给他逼得会卖豆腐了，从此，七四里八乡的又多了一个头发脖子细的卖豆腐的。他天天早出晚归，卖不完豆腐不回家。

    假期哥哥回来了，哥俩一起卖豆腐，后来哥哥心疼弟弟，让弟弟在家歇着，哥哥出去卖，没几天就出事了。晚上，警察来他们家，直接把萝卜头给带走了，罪名是“强奸幼女罪。”据说是邻村的一对五六岁的双胞胎，有女孩同村的人认出他在同一时间去过，也没见他卖豆腐，看到人来还匆匆忙忙的跑了。警察把他带走没两天，家里就收到了信，让给送换洗衣服，说是判刑了，受害女孩父母请求重判严惩，据说是判了差不多十年。具体判了多少年，也许只有他父母知道吧。

    发生这事后，他们家也不做豆腐了，哥哥也上学走了，家里就剩下萝卜头父母，整天都躲在家里，看到邻居们，也是匆匆走开。

    姥姥讲完，叹了口气说：“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天天照顾他家生意，竟然养那么一个孩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想想薇薇小时候天天跟他一起玩，我都后怕。”“姥姥怕啥，小时候他也不错，可老实了。”“老实人也能干坏事，微微以后可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啊。”“知道了知道了。”

    人们常说，最熟悉反而是陌生人，危险就在身边，叶小薇第一次感觉，人性是如此复杂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