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我会告诉依冯妮女士的。”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你不应该问一下原因吗？
蕾娜对艾文的反应感到意外, 连想好的借口都咽了回去。
艾文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戴上帽子，拦了辆马车。
蕾娜当然注意到了这点, 不禁思考他看自己的原因。
难道他已经对我做的事产生怀疑了？
不, 这是一个直率的家伙, 如果他真知道自己接触神秘学肯定不是这种反应。
蕾娜摇头否定，一时间竟猜不出哥哥在想什么。
不过，她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
目送马车离去, 蕾娜用一卢拉五十丁重新雇人替自己送信。
之后她和阿莉丝找了一家温暖的店, 用剩下的五十丁点了两杯廉价的茶水和面包, 耐心等待同伴。
……
车厢里。
艾文忍不住搓脸叹气，猜测自己的妹妹一定是在上一段恋情中遭受了打击，以至于不相信那些小伙子了。
没错，这个解释很合理。
即便如此，艾文还是觉得刚刚经历的事信息量太大了。
难以置信啊!他的妹妹竟然喜欢上了一位女士, 而且她还要在外面过夜！要知道，这个女孩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做过这种事，哪怕她非常喜欢一个人。
虽然艾文认为两名女性之间不可能发生些什么，但作为哥哥他还是忍不住担心。更何况那还是一位修女教会的信徒, 她们以后会不会因为观点不和打起来？！
老实说，艾文之前是排斥同性恋的。
他不能理解男性会喜欢男性, 女性会喜欢女性，尤其是在接触医学后, 他甚至和许多人一样认为这是种病。
直到某一天，他和几位同学在精神疗养院中见到了一对同性恋人，那是他第一次见自己一直以来感到排斥的存在。但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那是两个待人友好的年轻人, 由于信仰的问题，他们的父母显然不能接受儿子这种行为。
他们先是以为这两个年轻人被恶魔附身，然后又把希望放在所谓的治疗上。
的确，治疗起效了。
他们似乎忘了爱情忘了反抗，变得不会微笑不会愤怒，甚至无法与人正常交流，大多时候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可他们的父母却喜极而泣，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才是正常的。
那一幕令艾文毛骨悚然。
这真的是病吗？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陷入沉思，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排斥只是来源于环境以及对未知的抗拒。
艾文当然不可能把妹妹送去疗养院，短暂震惊过后，他心底甚至产生了愧疚。
他知道，蕾娜一定是怕他和妈妈无法接受才故意隐瞒的。
愚蠢的妹妹呀，你怎么可能瞒得过聪明机智的哥哥呢？
艾文摇头叹气，在他看来，妹妹未来的伴侣是女性也不错，起码她们可以共同分担家务，嫁妆也是属于自己的，更不用担心离婚的问题。
毕竟，无论是温格特还是其他国家，离婚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一想到上学、赚钱、做饭这几件事，艾文觉得自己现在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收回思绪，这位棕发红眼睛的青年走下马车，带着微笑拜访了那位校长。
“感谢您的通知，贝斯特先生。”
依冯妮女士听完后点了下头，缓缓说道。
“这是应该的。”
艾文端起热咖啡，假装想到了什么，问：“女士，您认识那位叫阿莉丝的小姐吗？”
“是的，她是我朋友的女儿，也是我的学生。”
依冯妮女士表情平静，心底却在想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遗憾的是，艾文先生没有再问和阿莉丝相关的问题，喝完咖啡便去寻找学生们了。
老女士也没有再耽搁，乘坐马车赶到蕾娜所在的街道。
“里蒙没有来吗？”
看着坐在窗边的三个人，老女士脸上没有半点惊讶，像蒙了层灰的眼珠转向蕾娜，“你的背后有一群恶灵。”
“我知道。”
蕾娜的心已经麻木了。
依冯妮女士眼中透着不解：“你们又遭遇了什么？”
“这件事很简单。”
阿莉丝放下杯子，换了种语言说：“你应该知道，周四那天里蒙回到了鲁什。”
依冯妮女士：“他去了墓地。”
“是的，之后他向我们展示了最新发现的神秘学物品。嗯，那是雕刻了奇怪图案的石子，应该是字母，精灵字母。”
“在接触了那些精灵字母后的几天，我们接连遭遇了摔倒、裙子被点燃、笔掉落扎进脚背、恶灵附身、丢钱，最糟糕的是昨晚里蒙回家，结果半路上马车打滑栽进了河里。”
阿莉丝并没有说茶杯女士的事。
“幸运的是他和车夫只受了一些伤。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打算去提醒蕾娜，但就在我下车寻找她的时候一张报纸死死贴在我脸上，我跌跌撞撞站在了轨道上，还好蕾娜拉住了我。几分钟前，她在去站点的路上突然摔倒，手臂被钉子扎了一个口，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很有意思了。我们原本打算雇人通知你们，但委托需要花钱，巧的是我的钱包丢了，蕾娜的钱也在处理伤口的时候花光了，为了避免马车发生事故，我们只能选择走路过去。”
老女士一脸淡定地问：“然后你们遇见了贝斯特先生？”
作为新人，蕾娜只听懂了一些简单的词汇，猜测应该还有要补充的地方，“事实上，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些事。我们走在路上，差点被花盆砸到，紧接着又碰见几位醉酒的男士，他们因为地域问题发生了争执，当时我们的注意力全在这几位男士身上，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大喊小偷，并且开了两枪，场面变得十分混乱，那几位醉酒的男士似乎受到了惊吓，其中两个也开了枪。”
“大概几分钟后，贝斯特先生赶到了这里。”
阿莉丝换回温格特的官方语言。
依冯妮女士：“精灵字母被激活后确实可能存在恶意，而且这股力量会随着时间变强，我们该行动了，年轻人。”
蕾娜一脸茫然，没想到又换成了奥伦语。
“我们该走了，问题小姐。”
阿莉丝戴好帽子。
“好的。”
蕾娜整理了下裙子，跟在三位老成员后面。刚走出门，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隐隐感觉自己正被什么注视着。
肯定是恶灵。
“有人盯着我们。”
她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听见阿莉丝低声提醒。
蕾娜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越是繁华的城市就越杂乱，鲁什应该有不少野生驱魔人、魔法师还有杂七杂八的□□份子，但凡入门久点的都能看见她身后跟着一帮恶灵。
这就好比游戏角色头上顶着“我是傻逼”四个字，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一想到这里，蕾娜不觉加快了脚步。
四个人迅速赶到图书馆，期间没有特别夸张的倒霉事。
“神啊，你们终于来了！”
然而没等她们松一口气，那些性格随和，待人有礼貌的图书管理员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蕾娜注意到今天图书馆里没有人。
“我想你们应该上楼看看！”
图书管理员的脸色糟糕，仿佛遭遇了极为恐怖的事。
蕾娜知道这位先生不是普通的管理员，而是一位了解神秘学知识的爱好者。照理说他的经验应该比自己丰富，不应该被吓成这样。
“这是我见过最诡异的事！”
说话间，一楼的书柜开始晃动，书籍“哗啦啦”掉了一地。
依冯妮女士和杰伊律师的表情变得凝重，乘坐升降梯到二楼的大厅。
“喔…我的天！”
走进大厅，阿莉丝忍不住惊呼。
她们仿佛置身于奇幻诡异的森林，书架和纸张长满了植物和菌类，坐在轮椅上的里蒙先生和表情痴呆的社团主席更是被蕨类和苔藓覆盖了全身。
“救命！救命！”
距离不远，极少参与社团活动的凯尔先生正大声呼救，双手胡乱挣扎。
杰伊律师反应最快，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割断藤蔓，拔出那株长在他鞋上，根系扎进地毯里的小树。
“里蒙先生，康拉德先生，你们还好吗？”
蕾娜处理了下导师和老先生脸上的青苔。
“那些字母异变了！”
说完，里蒙先生吸了一大口气。
依冯妮女士尽量让对方冷静一些，道：“你需要缓缓，然后思考具体发生了什么。”
里蒙先生语速很快：“阿莉丝离开后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二十四个字母缺失了六个！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蕾娜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这就好比一句话，取掉关联词或者中性友善的字，那么剩下来的字不管怎么组合都会十分怪异。
但这可是字母，不是固定的字，她们不会那么凑巧就凑成了一句充满恶意的句子吧？
蕾娜更愿意相信这来自字母本身的力量，以及精灵对人的恶意。这种情况下，无论她们怎么摆都会出现问题。
当然，那六个损坏的字母也是个问题。
果然，里蒙先生接着说：“除非我们知道那六个字母是什么，否则将无法控制、了解它们，好比你们学一门外语，如果缺少某几个字母，要么就是表达出现偏差，要么无法构成完整的单词和句子。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它对我们的影响会越来越大，在开阔复杂的环境下也更容易制造危险。虽然你们不是持有者，但你们接触了它……”
在收到那些字母石后，他和几位朋友没有用手接触，只是用笔记录在纸上，直到回来以后才频繁接触，让阿莉丝用力量试探、占卜。
“蕾娜，你的鞋！”
里蒙先生还想再解释一些，突然发现学生的鞋上也长出了小树苗。
“我现在有两个办法，但最好那个是把它封印起来！”
男士把膝盖上的苔藓扣下来，迷茫道：“但它们突然发疯了……我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杰伊律师道：“你可以直接把它们销毁。”
里蒙摇头：“不行，这样一来诅咒就留在了我们身上。”
“那些石头呢？”
老女士环顾充满生命力的社团大厅。
“在那张胡桃木的桌子上。”
里蒙先生用那只还能动的手指了指右边。
“注意，别让身上长出植物。”
老女士从提包里取出仪式魔法所需的道具。
她的动作非常快，因为这些道具随时可能长出植物幼苗。
蕾娜弯腰把鞋子上的小树苗拔下来，庆幸这件事发生在冬天，她们的衣服够厚，否则植物会贴着皮肤长进肉里。
“蕾娜，麻烦你帮我把道具拿过来。”
里蒙先生拔着轮椅上的草。
“好的！”
蕾娜扫了一圈，最终在角落找到了那根长出枝干和鲜花的手杖和一把小刀。
依冯妮女士将一尊小小的女神像摆好，点燃黑色的蜡烛，用清水替代酒，银质的小酒杯在指尖翻转却没有洒出来。她嘴里低念着咒语，最后道：
“这个大厅里对我和同伴不友好的事物终将凋零。”
说完，大厅里所有植物开始发黄枯萎，连带着凯尔先生头顶上刚长出的头发。
蕾娜没有惊讶，因为她认出了那尊女神像。
黄昏女神。
祂是太阳神的女儿，也是掌握衰老与时间流逝的神，传说这位有着老妪面容和少女身材的女神会在黄昏时引领那些即将老死的人走向冥界与天国。
“找到了吗？”
由于施法范围不大，针对的事物比较弱，依冯妮和里蒙先生没有消耗太多力量。
“找到了。”
阿莉丝和杰伊律师异口同声道。
还好有这个魔法，要不然她们还没找到字母就变成真植物人了。
蕾娜松了口气，抬手抹了下额头，一大撮刘海跟着掉了下来。
她一下子睁大眼睛，又摸了摸头，棕色的秀发像盖在玻璃球上的丝绸，轻轻一扯便滑落了。
再看看其他成员，一个个光着头，模样十分滑稽。
蕾娜的表情微微抽搐，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现在肯定会笑出来。
“这是祂的恶趣味。”
依冯妮女士解释道。
“是的。”
成为光头的里蒙先生推动轮椅，用小刀封印了那些字母。
为了防止异变，依冯妮女士又在上面加固了一层。
真是令人难忘的一天……
蕾娜摸了摸光洁的头顶，庆幸的同时又忍不住悲伤。
她扭头看向窗外，却看见一点嫩绿从枯枝烂叶中冒了出来，有泥烂的花草作为养分，这些新生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封印没有起到效果……”
老女士表情凝重，低声喃喃。
“门打不开。”
阿莉丝推了推门，微微低头，发现大门长出根系，深入地板。
“我感觉不对。”
蕾娜有些呼吸不畅，身上仿佛有无数条细细的线虫在爬行。
几个人再次长出头发，衣服逐渐收紧裹紧身体，绿叶和枝条从袖口和领口钻了出来，沾染了孢子的指甲缝里长出蕨类和蘑菇。
这些奇异的蕨类像从地底爬出来的魔鬼，肆意吞噬着大厅里的一切。
“我的天！”
凯尔先生大叫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孔道：“天啊！我的鼻子里长出了草！”
蕾娜捂住鼻子和嘴，一方面是怕自己也长出草，另一方面是觉得花香混合在一起有些反胃。她甚至产生了幻觉，觉得绿色格外刺眼，忍不住想拿头撞墙或是从窗户飞出去让自己彻底解脱。
她忍住这股烦躁的情绪，暗暗向正义女神祈求。
然而，女神并没有回应她。
杰伊大声问：“里蒙，你剩下的那个办法是什么？”
里蒙先生吐出一些血和草，沉默了一会儿，说：“把它们转送给别人。”
闻言，几个人陷入了沉默。
她们已经被卷进了这些事，互相转赠肯定行不通，要送就要送给陌生人。
可是，她们那把这些字母送给谁？
是普通人还是熟悉的魔法师和驱魔人？
事实上，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把这些字母送给教会。可教会又不是傻子，愿不愿意收，他们能不能赶过去，路上会不会发生其他异变问题。
杰伊律师挥拳砸破了门，让更多清新的空气钻进来，那些植物也从大厅蔓延到了走廊。
蕾娜忍不住敲额头。
此时此刻，她的脸色十分难看，嘴唇发紫，眼睛也有些肿。
如果不把这些精灵字母送出去，她们就算今天没死，明天、后天也会，而且这些植物一旦扩散出去，引起骚动就算官方再懒得管也会把她们抓起来。
可要是把精灵字母送出去，谁能立马赶过来接下这份厄运，并且有能力承受呢？
“对了！”
蕾娜额头冒汗，忽地抬起头，想到了完美符合这几项条件的人选——
“牙仙子！”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下小姐妹的新文！这位是失踪人口回归了，我猜应该有人看过她的文
《沉迷自恋》by矮跟鞋
文案:最近学校传闻很多——
传闻白梨的成绩变好了。
传言白梨性格也变好了。
传闻白梨开始喜欢照镜子了。
白梨经常入迷地盯着镜子，一盯就是半个钟头，疑似患有自恋症。
面对各色传闻，白梨表示自己很无辜——
她的身体莫名其妙就住入了另一个灵魂，而且这个灵魂还迷恋上了她的美貌。
我知道我很好看，求你放下镜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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