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唔。”
随着我将锁打开, 他也跟在我的身后走进了房间里，更进一步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装潢，重新发表了简短意赅的感言：“好小。”
我忍住没有条件反射地翻个白眼。
是啊对你这种皇天贵胄来说不管多大都是小的吧……！
太伤心了, 不管是碰到白龙的哥哥还是碰到这家伙, 貌似都若有若无地表达过对我的住所的寒碜所抱有的同情。
虽然感觉对他们而言这并不是有心的话，但这种脱口而出的发言还挺打击人的……房子大小有什么所谓，物质水平不重要, 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富足啊！
“你似乎对我态度很不友善。”红炎的语气很平淡, 他的双手笼在袖子里, 现在的姿态显得很随意。“和以前比, 这温差又差得太多了，出什么事了吗？”
“和以前比？”
我想了想, 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欢迎这家伙，但还是姑且走向了厨房, 接了一碗热水。厨娘放了个小炉子, 壶里一天到晚都一直烧着热水, 从放柴火到照看火候都不用我操心, 还是挺方便的。
“谢谢。”
“……”
红炎简单地点头，习惯性地道谢之后将我手上的碗接了过去, 但却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会, 碗沿停在嘴边，半天都没有再动。
我疑惑了一会儿, 片刻就明白了这家伙在想什么。想必他是洁癖发作了, 看到这种乡下的碗心中有些介怀，下不去嘴吧。
“哈啊……”
我开始头痛，没能注意自己的口气开始有些不耐烦：“都是新碗，没有破也没有脏, 全是干净的。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烫过一遍，你只要一摸不就已经知道了吗？不要的话就算了，本来就是因为没有茶叶才给你倒水的，如果你觉得白水寡淡也不是你的错……给我吧，我这就拿去倒掉。”
说着，我伸手打算把那个碗收回去。红炎的手一偏，巧妙地避开了，“抱歉。”
他再一次道歉，然后缓缓将碗中的温水一饮而尽。
我愣了一下：“你渴了？”
我本来只想让他拿来代替茶水小酌的……
红炎又停顿了一下，随后慢慢地点了点头：“……嗯，是的。如果可以的话，请再给我倒一碗吧。”
这方面倒是很有礼貌……
我在心中嘀咕，但也没说什么，依言回到厨房照做了。红炎将碗端在手上，偶尔轻轻递到嘴边浅酌一口，并没有喝太多。
这才合理……
他要是再像刚才那样一口气连着喝完，大概真的要借用我家的厕所了。虽然我倒是没什么所谓，但是对这家伙来说，说不定比杀了他还要尊严扫地，可能哪怕憋死也不肯开口。
为了膀胱着想，他这样克制补充水分的量才是最好的……
我将视线挪开，慢悠悠地舒了口气。
“你来干什么？”
“照常家访而已。”红炎用上了以前一直的那个理由，“我只是作为兄长来看看弟弟生长环境的情况罢了，不行么？”
我一下子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的浑身倦意的红霸，一瞬间心头火又起来了，“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当时为什么会找到红霸？他的才能是你在这之后才发现的吧？！那你当初会来那个小院子的理由是什么？”
“……”
没过多久，只听见红炎的声音慢慢地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我只是不想让那个男人的血脉流失罢了。不管如何，那都是我的弟弟。”
但我实在无法对这家伙放松警惕，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神依旧是灼灼的，我反倒想要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一步，完全是意志力强行让我留在了原地，直直地盯着他。
“为什么要让他做那么危险的事？”
红眼的眉毛不自觉地皱了一下，“他已经十几岁了。是时候要有相应的担当了，我只是给他提供了机会，想往上爬是他自己的意志决定的。”
“不……那只是因为他的能力超群，你才开始刻意展示这条路罢了。十几岁都是虚岁的算法，他从降生到这个世界开始算，这才多久啊？”我咬了咬牙齿，感觉后槽牙紧紧嵌合在一起，互相受力的实感让我头脑清醒了一些，“那本来是他不必承受的事情……我看到他直接在动乱的那一晚冲过去的时候就知道了，那孩子一定是跑向了你们那边……”
“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红炎的声音不紧不慢，似乎还有一种溫吞的耐心，反倒显得我好像蛮不讲理一般，“难得让他第一次直面这种骚乱，日后看到战场的时候一定会更快地适应恶劣的环境吧。”
“那不正是让他做了很危险的事情吗！他已经在帮你们杀人了！”我一想到红霸被当做武器的这件事就难以保持冷静，红炎走近了几步，将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皇室的孩子哪里有手上不沾血的——再者说，我也会保护好他的，那孩子还未长成，至少在现在，我绝不可能让他死去。”
“日后不就意味着要直面更危险的事情吗……”我很低落，怒火在他那毫不所动的态度下显得无处发泄，于是重新化作了沮丧，“我何尝不希望他能有出息？但比起这个，让他平安活着不好吗？为什么他会碰见你……”
红炎安静了一会，似乎在思索如何才能安抚我的言辞，“但我可以保证，他活得会很有意义。”
“……有意义？！有意义！这又有什么用！有意义又怎样？！在家长心里只有安全是最重要的啊！人没了不就一切都没了吗？我只希望那孩子好好的，然后快快乐乐地长大成人，以后……”
“以后再在这个小院子里蹉跎一生吗？即便有我的资助，他若是走不远，人生的路也就到那里了，之后平淡无味地老去？”红炎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下，“他也不会喜欢的。你自己也很清楚，不是么？”
我卡壳了。
正因为我和红霸度过了那么长久的亲密无间的时光，我不得不承认红炎说的都是对的。
“亏你还能一直找我说这些。其实就算我再怎么生气，其实也无法左右你们的决定吧。”我现在也吵不下去了，对面说话的语调就一直都没什么变化，他这么镇定，我和他说久了也只能感受到一股无力。
正当我以为这个问题也会被他四两拨千斤地跳过时，红炎开口了。
“因为你是他很看重的人，情感都是相互的。”
我怔了一下。
“他看重你，你也看重他，若你不同意，他可能真的会就此乖乖地缩在你身边，永远待在那个院子里吧。”
“我才不会！……”
“嗯。”那少年又淡淡地笑了一下：“我知道。”
我又不说话了。
“别看他那样……他比想象中的更看重你。你对他而言很重要吧，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执着……嗯？”红炎说到一半，扭头看着我：“你怎么了。”
“没、没有。”我感觉到了胸口怦然的响动，欣喜和酸涩突然一瞬间涌了上来，让我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拽着胸口前的布料发出一点呜咽。
唯有这句话，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开心的话了。
我抓紧着布料，突然一瞬间很想见到那孩子，见见他那个漫不经心的态度和轻飘飘的语气，看看他莹润的眼睛还有白皙的面庞，然后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现在我们出去多久了？
思考到这个，我就一下子醒了过来，赶紧问道：“那你现在过来了的话，红霸他……？”
“他跟在红明身后看看后续的处理结果，作为二哥而言，红明还是靠得住的，你不用担心。”红炎慢慢地回答完，又补充了一句：“他也快要到了吧，估计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隱私在哪啊……我的地址完全暴露了个彻底……
“怎么说呢，心中的感觉还是有点奇特的……”我说道：“呃、临走前我还犹豫了一下红霸会不会找不到我……”
“他刚回去的时候见你们都不在，确实慌了一段时间，是我帮忙派人手留心你们的动静的。”红炎说道：“那小子……他为了这件事多跑了一夜，到这种地步，已经不知道是为了爱还是单纯地就是在发疯了。”
我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再问多几句，红炎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看是两者都有吧。”
“是我的错……”我仔细一想，确实觉得那晚走得匆忙，虽然留了字条，但说不定可能红霸没看见。这小子如果看到家中人去楼空，那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他现在怎么样？情绪状态还好么？”
“差不多吧。”红炎想了想，“他倒是很努力，这几天干劲满满的样子……”
我本来都已经忘了这一茬，现在被他一提，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又浮现了起来。
“你……”
红炎看上去脾气很好地抬了一下眉，似乎是在等着我说完。
“你打算做皇帝？所以红霸跟着你，是去杀他的亲叔叔了么。”
少年本来平静的脸就好像是湖面突然被打破，砸出了一圈圈涟漪，他不可置信地将手上的杯子放了下来，难得展露出起伏的情绪：“我？让他？去杀皇帝？我？……嗯？”
“你没必要说这些。”我也头痛，揉了揉脑袋，“就这样吧，但这有什么办法呢，红霸的路我管不了……你要是一定要这样用他，那也随你吧。如果你说的让他好好活下来的承诺是有效用的话……”
红炎伸出手，打断了我的话，然后显出了一点无力：“我弟弟……那小子对你都说了些什么？”
我如实都答了，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荒谬的话，然后用力地撑住了额头，老半饷才吐出一口长气。
“呼……”
“怎么，红霸说了假话？你是想这么说吗？”
“假……没有，他说的都是真的。”红炎的手还是在额头上搭着没下来：“只是说少了一些，我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歧义……”
“啊？”
“动手的不是我。”
“那你干嘛要让红霸帮你？”我疑惑地说道：“如果只是为了保护你父亲的安全的话，你自己一个人不就够了吗！”
红炎还是一副无力的状态：“……我没有出手……”
难得见到他这种样子，以前他一直都是心有成竹的淡定样，一点都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我也没有抬杠的心思了，打算听他慢慢说，“那是打算干什么？”
“那小子给你透露的信息不够多啊，你能有这样的误会我是没有想到的。”红炎看着我：“前几日，死去的是皇帝，这一次，皇后对最年长的两位皇子出手了。我不过是先后都在注意着护好身边人罢了，目前还没有别的心思。”
我捕捉到了他口中的那个“目前”……
算了，至少现在他的态度还比较温和……
我不打算和他纠结这个了，这家伙以后打算干嘛其实我也无法阻止，对他态度这么差干什么呢？只要红霸安全，自己也乐意，作为监护人的立场也没什么好阻止的吧。
他再和我闲聊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要在这里呆多久？要我将那些书给你捎过来吗？”
“……”
大爷，大爷啊，我好佩服你，对我的学业生活比我自己甚至比我的老师还关心……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带……带两本吧……然后也不用太多……”
“为什么？”少年皱起了眉，看上去很严肃，“难得你现在有了这么多空闲时间，我弟弟也不在你身边，这不是大好的时机吗？”
“……哈？”我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等等等等，什么的时机？”
红炎的情绪激昂了起来：“当然是学习的时机！趁着空闲，就要多看书！”
我：“…………”
你快去教育省当领导算了啦！我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会听到这种噩梦般的话！
“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就是因为现在什么事都不用做，所以现在才不用多读书啊？”
……
“？”红炎真情实感地表达自己的疑惑，“为什么？”
“？！”我也在真情实感地表达自己的抓狂：“因为我现在在度假！”
“度假不就是正好用学习打发时间吗？！”红炎看着我的眼神甚至有一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正因为有闲工夫，享受新的知识的浇灌难道不正是一种乐趣吗？”
“……我……你……”我还想和他大声争论三百回合，到现在一下子就熄火了，对他充满了怜悯，丧失了原本的火气。
可怜的家伙，他可能一直都作为工作狂而在文书上奔忙吧……难得有空的话，连看书都成了难得的娱乐活动。
红炎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向前一步，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时光是短暂的，比起睡大觉，难道不应该看书吗？你看书的话不会感到愉悦吗？”
我：“……”
不好意思！完全不会！
要是小说和单纯的历史故事，我可能还会体会到一丁点乐趣，现在就算是普通的议论文，对我来说都可以算是有趣的东西了。毕竟这个时代真的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我到现在都不敢打开手机，所以它的存在和没有是一样的，这种地方明明应该是难得的能让人静下心来进行纸质阅读的环境，但即便如此，红炎送来的书籍都有点太勉强人了……
完全没有任何一点激励人心的小故事或者笔法，作者似乎完全是抱着写论文的心态下笔的，从头到尾就是如此枯燥和学术化，我真是看到一半就会忍不住想开始犯困。
再加上语言的壁障，我还在努力学习煌帝国这些乱七八糟的全汉字文书语法，这就让阅读体验变得更加糟糕了，我尽量想要拿出当年读大学的时候的干劲来，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没办法全身心地去享受这个屎一样糟糕的阅读氛围。
“下次有没有更加轻松一点的书籍吗……？”
我试着和这个无心的魔鬼提建议，“轻量阅读，好歹也来点文风轻松诙谐的作品吧……引人入胜一点的……找不到吗……”
魔鬼开口了，他疑惑地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一心只想玩的小屁孩：“这不引人入胜么？”
“……”
一点也不啊！
红炎的脑袋是什么构造？他是认真说的这些话吗？这小子在想啥啊？
和他讲话倒是很能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快过了一个小时了，我摸了摸他放在一边的碗，开口道：“水凉了啊，你还要新的吗？我给你倒？”
他正打算习惯性地伸手去碰碗，被我一说，习惯性地怔了一下，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现在倒是看起来有点乖嘛。
这才是十几岁的青少年……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重新取下了厨房的壶。
“你到底为什么对我的阅读书目如此感兴趣呢？”
见到红炎重新拿起碗润了一下唇，我大概知道他是说太多所以感到了口干，稍微等了他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别再说红霸的事了，明眼人都知道这个理由也没什么意义。为什么要对我充满期待？我只是个在小院子里做家务的家伙哦。”
“嗯，何况你还是个女人。”红炎稍稍点了点头：“……我曾经多少次感慨，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好了。”
……哈？
知道他这种性别歧视的话都只是脱口而出，但还是让我有了那么一点的不爽。
“但你的学识并不在于渊博与否，而是在于新的视野和角度。”红炎说道：“……实在是很有趣。”
我的后背有点发寒，看到了那个少年刺人的目光，简直是想要将我整个掏空（字面意思），“红霸的很多常识来得都很没道理，我知道那些都是你教的。可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
“不过，也无所谓了。先好好学，等将书本吃透了，我再来好好研究一下。”他在沉默的古怪气氛中松了口，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微笑，“反正迟早有一天有机会弄清楚的。你也跑不远，不是么？”
“……呃。”
激寒！
唔哦……果然年纪大一点的青少年就是不一样……
但偶尔感受到的气息和红霸其实并没有区别。这是他们作为兄弟的共性吗？就是那种偶尔会让人后背的汗毛炸起一下的感觉……
他本来还没有就阅读问题和我谈拢，不知为何又放弃了打算，摇了摇头，站起了身。
“欸？这就要走了吗？”
“唔姆。”他发出了简短的语气词，“反正一开始只是想过来看看，没预料到竟然不知不觉间就说到这个点了。”
“这样么……”
我想了想，试探性地挥了挥手，“那，一路顺风？”
“对了。”红炎想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那小子就快要过来了，你还是做好准备比较好。”
“……嗯？”我有些迷茫，“什么的准备？”
“我的弟弟、他大概是什么性格，我差不多已经弄清楚了，总而言之，稍微有些难搞。”红炎这样说着，丝毫不顾及着给他留点面子，“他如果要过来的话，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大闹一通的吧。”
“……哈啊？为什么？”
红炎似乎是惊讶于我的态度，回头看了我好几眼，然后慢慢地走到了桌子的另一边，伸出细长的手指，往桌面一划。
他那么爱干净，手又很白，我的桌子看上去简陋又陈旧，看上去和他的手很不搭。我甚至忍不住提了一口气，想去看看桌上是否有灰尘和油渍弄脏了他的指尖。
“看吧，有外人来过的痕迹。”红炎淡淡地阐述道：“他是来喝了茶？……大概只是热水吧，茶杯的底沿结了一圈水痕，凳子没拖走，看上去也是小孩子的身高尺寸。像我都能轻松看出来的这些东西，想必红霸就更能轻易看到了，毕竟他一颗心全在你们俩身上。像这样的细节还有很多，你不打算处理么？”
“处……理？”我呆呆地眨了一下眼睛：“为什么？”
红炎仔细看了我一眼，轻声道：“什么啊，原来你什么都没察觉到么。”
似乎是我的态度让他感到了无奈，红炎的语气也变得稍稍柔软了一点，“这短短一段时间，你们不在他的视野里，红霸本来就已经很焦躁了。如果让他知道在这种他不在场的时候，你有了别的什么关系，那他会气得发狂哦，这么一来的后果可不好说，你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这……也不至于吧……”
“真是让人感到奇怪。”红炎的语气很浅淡，他重新坐下了，闲适地用手撑着下巴，重新扫视了我一圈。“是因为朝夕相处，所以丧失了基本的警戒心吗？那小子对着我们都还可以，但对你就不一样了，他越是在乎，就越是容易心烦意乱，很容易把关系搞得危险起来。你最好提起一点戒备比较稳妥，我毕竟还期待着你把书读透的那一天，要是你被红霸藏了起来就不好了。”
“也、也不至于……”我忍不住又干巴巴地重复了一下之前的话，“红霸的习性确实是有点喜欢把喜欢的东西私藏起来，但这种圈地的行为只是不能、应当不至于对着我……吧？”
“……”
红炎静默了一会儿，随即又露出了令我感到熟悉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谁知道呢。”
不要这样！
我感觉冷嗖嗖的，默默地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搓掉。
“但是为什么啊？他的焦躁也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对……”
虽然说红霸应该和红炎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作为哥哥，我觉得他应该也很懂自己的弟弟，如果猫猫会说话，此时和她交流更好，可惜的是她并不爱开口……退而求其次，和他的亲属聊聊总比不聊好。
“你为什么如此笃定他会有安全感？”
红炎的手依旧支着脸，“他的焦躁来源不就是你么？”
“啊、为……为什么啊？”
我磕磕巴巴。
“因为你看起来……”红炎话没讲完，呼了一口气，眼神看向了别处，“算了，总之就是这样。”
他的安全感难道是因为不自信？
“想多了。”红炎作为亲哥给这个话题画下了句号，“他就是性格执着，本性就这样，深究也没意义。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给家里做个大扫除，不是有招揽厨娘么，让她做不就好了。”
“要注意的只是小孩子留下的痕迹？”
好像红霸对家里的帮佣没什么恶感？……当初院子里的仆侍也是一样，有几个打下手的小宫女也被红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忽略了，就当她们不存在一样。
“算是吧。”红炎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总而言之，就是年纪和红霸相仿的、又或者是格外貌美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样子就像是在聊八卦，脸一下子就黑了，“你自己琢磨就好了，问我那么多做什么！”
他似乎觉得自己这个做派有点丢脸，没说几句就拂袖而去了，留下了一句“书我明天就让人给你捎来”，随即彻底失去了踪影。
没想到竟然聊闲话都能扯到这个点……
红炎的外表看上去很持重，但其实打开了话匣子的时候也是很能掰扯的，讲起话来滔滔不绝，跟本身的气质很不相配。虽然他来得晚也是一个理由，但现在这个点走回去，真的没问题吗？
月亮已经高悬于空，我往门外看了一眼已经彻底变暗的夜色，对着月光幽幽叹气。
那小子又是在做些什么呢？希望在這個點，他已经睡下了……
红炎说的话有点让我没摸清头脑，但我还是决定按照他的嘱咐，先将房子清理一遍。厨娘听完了之后点了点头，我让她明天再来，此刻感受到了一股倦意，于是决定上床睡觉。
我刚将被子掀开，猫猫从被子里钻出了一个脑袋。
“……”
“还没睡啊。”我打了个哈欠，眼角都忍不住泛起了一点泪花，“这个点我都困了……”
她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喜欢练红炎，以前每次他来的时候就没有好脸色，现在也依旧早早地跑到了房间里窝着，我看着她一脸的不满，只好姑且先将蜡烛吹熄，“……算了，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